“我最恐惧的?”程澄空白的眼眸中出现一丝迷茫,“我最恐惧的,是你让我死。”
身体的温度渐渐回来,程澄眼前拢起一层水雾,却仍旧笑着:“你还没答应我,替我照顾家人朋友,我死后,我怕你泄愤。”
明明是完全相似的两句话,意义却全然相反。
秦深叼了一支烟,面孔冷峻到极点:“正话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程澄摇头,又点头,复又摇头。
她靠在床上,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刚刚接连的刺激让她心力憔悴,说话的声音也弱巴巴:“哪一种,能让您相信我,哪一种,就是正话。”
她唇角依旧没有放下来,可笑,反而比哭还令人心惊:“能活着,谁愿意去死?我只是想证明我没有做过,深爷……不,秦深,那你,想让我选择正话还是反话呢?”
两句话之间,她反而把难题转送回去。
要么,让她用死证明清白。
要么,相信不是她,还让她活着。
秦深舌尖抵了下腮,慢条斯理蹲下来,一只手轻轻抚在她的脊背上,明明还带着笑,却比十殿阎王还要渗人百倍:“套路我?”
“我不敢。”程澄垂眸,低眉顺眼。
是不敢,不是没有。
秦深嗤笑一声,越发意味深长:“我给你一个机会辩白,如果不是你,你说说,还会有谁能背叛我?”
排除她之后,剩下的三个人摆在面前。
黎峻自不必说,他的忠心傻子都能看出来,而且,他憨直的脾气,也不太支持阴谋诡计。
姜冢能来马场和秦深汇报,就是百分百信任的对象。
剩下的一个,程澄最不熟悉。
“你的爱人,不会吃醋吗?”
秦深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看着她:“展开讲讲。”
“假如,我是说假如。”程澄求生的欲回归,嗓子眼还发着干,却已经找回镇静,“你是一个依附于对方的菟丝花,为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一个孤儿,亲人爱人都是一个人,而这个人在外面找了别的人,你生气吗?”
“我会把对面大卸八块。”秦深殷殷笑着,肆意妄为。
程澄哽了下,继续引导:“对方很强,你也很爱她,你舍不得。”
秦深的笑凝结了几分。
“不舍得”三个字,让他无比烦躁。
“第一,白晴不是我。第二,她不是你这种依附于男人的玩物,她有自己的事业,心理治疗的技术在国外顶尖。”秦深吐出一口烟,青灰色的烟雾袅袅在他面前散开,遮住他黑眸一闪而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第三,她不会舍不得。”
程澄胸口像是沉了一块巨石,堵得难受。
明明她早就知道自己对秦深不过是一个玩物,不可能要求他对玩物和爱人相同的信任,可心底冒出来的酸涩源泉,却依旧止都止不住。
她抽了下鼻子:“我辨不过您,您动手吧。”
“不是你对吧?”秦深碾灭了烟蒂,目光晦暗,“我只问最后一次,你说,我信。”
程澄瞳孔倏然放大,说不出此刻什么滋味,绝处逢生,欣喜又警惕。
像一个巨大的钩子在心内搅来搅去,把所有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
她用力点头:“不是我,我肯定!”
秦深抚摸她后颈:“这几天,哪都不许去,我会让人看着你。”
程澄拼命点头:“我连手机都交给你。”
秦深“啧”了声,嫌弃:“你谄媚的嘴脸挺难看。”
程澄:“……”
即便被嫌弃了,她心里依然冒起了小泡泡,暖洋洋勾起来,控制不住。
“砰砰!”
“老大!”姜冢的敲门声急切,“祁书带着警察来了!”
“告您,囚禁他未婚妻!”
秦深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阴翳,眼眸中野戾的火苗迅速燃烧,烧成一片能吞噬一切的黑。
“小橙子,拖延时间是吧?好样的,我又在你手上栽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