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宗主平日里都是亲自给他这位师叔送饭,哪怕是忙的时候,也会委托自己的心腹弟子过来。
这足以说明,第四层地牢的重要性以及宗主对其的重视程度。
眼下,李一剑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心中清楚,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一旦被发现,他们俩的麻烦就大了。
“再耽搁下去,巡逻弟子换岗就瞒不住了。”李一剑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墙壁缝隙里渗出的幽蓝荧光,像极了地底深处的磷火。
这种荧光在昏暗的地牢中显得格外诡异,李一剑的心跳也骤然加速,他知道,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听着李一剑的话,鸡哥也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深知,一旦巡逻弟子换岗,他们就很难再掩饰自己的行踪。
鸡哥的目光在地牢内快速扫视,试图找到一条可以快速离开的路线。
然而,罗朝的冷笑声却在这时响起,他看着两人团团转的模样,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
罗朝刚抬起手指向祭坛左侧的阴影,似乎想要提醒他们什么,但鸡哥却突然瞳孔骤缩,一把攥住李一剑的手腕朝西北角疾冲而去。
鸡哥的反应极为迅速,李一剑被鸡哥的动作拉得一个险些踉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紧紧跟在鸡哥身后,朝着西北角的方向疾奔而去。
西北角,一根布满青苔的石柱表面浮着淡淡灵光,与周围粗糙的岩石格格不入。
"就那破柱子?"罗朝挑眉,语气里满是嘲弄,自言自语地小声道:"皇城之每天都要在这儿站半个时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你们想找的…"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只见鸡哥掌心凝聚的金光轰然拍向石柱,却如撞在无形屏障上般被弹得连退三步,袖口裂开道狰狞的口子。
李一剑嗅到焦糊味,这才惊觉鸡哥掌心已渗出黑血——屏障上竟附着腐蚀性极强的阴邪之气。
鸡哥盯着石柱表面逐渐浮现的咒文,突然低喝:"退后!"
周身妖气疯狂涌动,化作实质般的黑风席卷而出。
他双掌结印,整个人如弯弓般重重撞向石柱,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远处牢房里,罗朝和白发老者同时凝固般僵住。
随着一声闷响,石柱表面的如镜面般龟裂,出现无数符文,这石柱上有阵法,而且一道时空裂隙已经渐渐显露出来。
眼见着时空裂隙缓缓浮现,李一剑心中不禁大惊失色,一股强烈的震惊瞬间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鸡哥周身的妖力也开始剧烈翻涌,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纹路交织缠绕,如同两条盘旋的巨龙,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
随着他双掌重重地拍向石柱,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震颤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发出细微而诡异的声响。
李一剑的瞳孔骤然紧缩,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原本普通的青石表面,竟如平静的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那道半透明的时空缝隙缓缓变大,缝隙深处隐隐透出一道幽深而神秘冷光。
李一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裂隙,心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他清楚地记得宗门典籍里记载得清清楚楚,唯有炼虚期圆满的修士,方能调动天地法则,开辟出如此神秘的空间裂隙。
然而,皇城之不过只是元婴巅峰境界,他怎么可能办到呢?
潮湿的地牢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突然,一阵阴冷的强风从时空裂隙里卷起,吹得头顶的藤蔓沙沙作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而鸡哥此时也显然有些吃力。
李一剑望着裂隙中深邃莫测的黑暗,后颈泛起细密的寒意,他的脑海中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城之仅凭自身修为绝无可能做到开辟时空裂隙,难道他背后另有高人?难道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强者在暗中相助?
李一剑的脑海中浮现出种种可能,但每一种都让他感到不安。
而鸡哥此时已经调动了阵法,可当他刚触碰到石柱上某个凸起的纹路时,整根石柱便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响。暗青色符文如活物般在石面游走,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
李一剑还未及反应,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鸡哥的身体便被一道无形的气浪猛地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三丈外的石壁上。
碎石纷飞间,鸡哥的灰袍已被撕裂,数道血痕清晰可见,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衣衫。
“噗——”鸡哥撑着地面,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指尖还残留着被灼焦的黑痕。
他抬起头,盯着石柱上渐渐隐去的金光,眼神中满是痛惜:“暴殄天物!这分明是用上品法宝乾坤袋炼化而成的空间裂隙。”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微微颤抖着说道:“乾坤袋本可容纳千丈山河,却被炼成这巴掌大的密室……”
李一剑皱眉看向石柱,只见符文流转间,隐约透出储物法宝特有的灵光波动。
鸡哥挣扎着起身,体内的妖兽本源开始剧烈翻涌,额间浮现出细密的鳞片,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艰难地说道:“我以妖力探查过,里面不过一间房大小。但这表面的锁灵阵……”他神色凝重地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非得元婴顶峰修士才能催动,妖族若要强破,起码得妖王巅峰的修为。这阵法与妖力冲突,我眼下还破不了……”
李一剑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沉。
他万万没想到这阵法以鸡哥的实力居然都破不了,可看着鸡哥那疲惫而无奈的神情,李一剑也知道鸡哥肯定尽力了。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清脆而刺耳,划破了地牢中原本压抑的寂静。
李一剑猛地抓住鸡哥的手腕,眼神中满是急切:“快走!此地阵法异动定会惊动守卫,一旦被皇城之察觉……”
两人刚转身迈出半步,地牢深处突然炸开一声凄厉的嚎叫。
那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嚎,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皇城之的师叔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石壁间来回激荡:“我没有杀人!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声音尖锐得近乎破音,尾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般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铁链疯狂撞击铁栏的哗啦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不甘。
李一剑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玄色衣料紧贴在脊背上,仿佛被无形的重压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的余光瞥见罗朝所在的牢房,只见罗朝不知何时已端坐在雕花榻上,苍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鎏金床柱,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幽蓝火把的映照下,宛如索命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小子,皇城之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罗朝的声音突然在李一剑耳畔炸响,那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一剑此时那还管得了罗朝说什么,见鸡哥还有一丝犹豫,他一边劝说着,一边用力拉扯着鸡哥,试图尽快逃离此地。
然而,那凄厉的哭喊声和铁链的碰撞声却如同梦魇般紧紧缠绕着李一剑,让李一剑的心中充满了不安。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混着老者断断续续的呜咽,在潮湿的空气里编织成令人窒息的罗网。
鸡哥和李一剑此时贴着墙壁疾步撤离,潮湿的廊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每一声细微的脚步声都让他们如临大敌。
转过最后一个弯时,前方突然传来巡查弟子交谈的低语,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地牢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几乎是瞬间屏住呼吸,同时闪进阴暗的角落里,紧紧贴着墙壁,身体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摇曳的灯笼光影在他们脸上扫过,映出他们紧张而苍白的面容。李一剑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好在巡查队伍只是匆匆路过,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两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瘫软在角落里,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们跌跌撞撞地逃回搜捕堂,仿佛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堂内烛火昏黄,摇曳的光影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格**森。
李一剑瘫坐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让他感到一阵阵寒意。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离开时的场景:罗朝倚在牢房铁栏上,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高声喊道:“放心,我不会告诉皇城之你偷偷来过!但你,迟早要死在他手里,死得凄惨无比!若是你碌碌无为还则罢了。若你天赋太好,修为猛进,说不定哪天就会来这地牢,和我作伴咯!”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地牢里回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仿佛是一句诅咒,深深烙印在李一剑的心中。
鸡哥看着李一剑惨白的脸色,自然明白他在担忧什么。
沉吟片刻后,鸡哥上前一步,神色严肃道:“这事儿是我怂恿你去的。要是真出了岔子,你不必担心,我定会出面担着。”
李一剑抬起头,迎上鸡哥坚定的目光,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缓缓点了点头。以鸡哥的实力,天合宗没人是他的对手。
哪怕天合宗群起而攻之,那鸡哥带着自己逃出去,也是轻而易举。
李一剑心中也放心下来,他知道,有鸡哥在,自己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此刻,搜捕堂外的夜色愈发浓重,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而两人心中,却是一片阴霾笼罩。
接下来的两三天,李一剑表面上如常处理搜捕堂事务,实则每日竖起耳朵留意刑罚堂的动静。
他时刻警惕着,生怕皇城之察觉到他们的行动。
当值的弟子神色如常,巡逻路线也未改变,就连向来爱打听消息的杂役都没传出任何风声。
李一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夜里也能安稳睡上几个时辰,不再被噩梦惊扰。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五日深夜,更鼓刚响过两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破寂静。
李一剑握剑起身,心跳瞬间加速,他透过门缝瞥见司空法笔直的身影,玄色长袍在月光下泛着冷意,显得格外严肃。
他强压下心头慌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开门时挤出一抹笑意:“师兄深夜造访,可是有急事?”
“你可去过死牢?”司空法跨门而入,开门见山的询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他不自然的表情。
李一剑喉结猛地滚动,后颈瞬间渗出冷汗。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仿佛随时都会从胸腔中蹦出来。
窗棂外的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远处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无比,仿佛在为这紧张的气氛添上一笔。
李一剑攥紧袖中微微发颤的手,冷静片刻后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确实去过。”
李一剑想的是,司空法既然直接质问,想必已有确凿证据。
但按宗规,未报备进入死牢虽违规,尚属可弥补的过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他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解释道:“前些日子抓获的邪修被押入死牢,我整理文书时发现另一桩盗宝案与他有关联,便想下去问些线索。”
听李一剑这么说,司空法眉头皱得更深了,青玉发冠下的目光似要将他看穿。李一剑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几乎要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严厉斥责时,司空法却突然展眉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这小子,办事虽尽心,可规矩不能废。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得提前跟我打招呼,莫不是不把师兄放在眼里?”
司空法坦荡的笑声回荡在屋内,却让李一剑后背发凉。
李一剑慌忙拱手,额角还凝着未擦净的冷汗,微微发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师兄教训得是,师弟下次定当严守规矩。”
他心中却暗自庆幸,看来司空法只是例行询问,并未察觉地牢深处的秘密。若
是被皇城之察觉到一丝异样,恐怕司空法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听李一剑说完,司空法倒也并未在意。
司空法转而已从袖中取出一只古朴的酒壶,壶身泛着淡淡的光泽,显得年代久远,上面的纹路流转着荧光。
他随手将琥珀色的酒液倒入陶盏,酒液在盏中微微晃动,泛起诱人的光泽,蕴含着无尽的醇香。
司空法微微一笑,仰头饮尽一杯,喉结微微滚动间,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李一剑紧绷的侧脸:“说起死牢之事,原是例行盘查卷宗时,有值守弟子提及当日见你身影。我前日特意下去问过,牢头与狱卒也都证实确有其事——不过小事一桩,你不必挂怀。”
随着陶盏相碰的脆响,李一剑险些失手将酒盏打落。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待温热的酒液缓缓滑入喉咙,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然而,还未等他彻底安心,司空法突然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仿佛在斟酌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只是按规矩,此事还是要呈报长老院备案。”
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在李一剑心口,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能否暂不呈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可话一出口,李一剑便觉不妥。
只见司空法举杯的动作陡然凝滞,手臂僵在半空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幽光,闪烁不定,如同深潭中的寒星,让人捉摸不透。
李一剑喉头发苦,意识到自己这一问,反倒像是在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愈发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掌心微微沁出汗意。
司空法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他抬起头,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着李一剑,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让李一剑感到一阵阵不安。
司空法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师弟莫要多想,我并非有意为难你。只是规矩在那里,谁也不能轻易逾越。”
他放下酒杯,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清脆而有节奏,仿佛在敲打着李一剑紧绷的神经。
司空法微微皱眉,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宗门规矩森严,尤其是死牢这样的重地,每日进出人员都有详细记录。这次若不是我盘查卷宗时,有值守弟子偶然提起,又亲自去询问了牢头狱卒,恐怕还不知道你去过。规矩在那里,谁也不能轻易逾越,否则就是对宗门的不敬。”
司空法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如今宗门正值多事之秋,各方势力都盯着,稍有疏漏便会落人口实。你如今是宗门炙手可热的弟子,行事更要谨慎。这事儿若不报上去,日后有人翻旧账,或是卷宗对不上,被有心人发现,到时候可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轻则禁足闭门思过,重则逐出宗门,甚至可能会被定性为‘心怀不轨’,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一剑听到这里,心中一沉,脊背又渗出一层冷汗。他知道司空法说的都是实情,宗门的规矩不容触犯,而他这次的行为确实已经越界。
说到这里,司空法的语气愈发严肃,"本来只是件小事,你不过是一时疏忽,主动上报,长老们也能理解。但你若执意隐瞒,反倒显得心虚,得不偿失啊。"
李一剑低头听着,只觉后背的冷汗将衣衫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是是是,师兄教诲的对,是师弟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