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涉及到炼制金丹,或是那些名头响亮的极品特殊丹药,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紫手长老那股子说一不二的别扭劲儿要是没顺过来,谁也摸不准他会干出什么事——最让丹童们胆寒的,就是他极有可能不管不顾,强行拉着身边的丹童来试药。
试药哪是闹着玩的?
那些丹药要么灵气狂暴得像失控的凶兽,要么药性诡谲得如同缠人的毒藤,丹童修为本就低微,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这些年下来,被他试药试得疯疯癫癫的丹童,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好几个。
有的丹童试药后灵力紊乱,从此修为停滞不前,整日浑浑噩噩。
有的则被丹药里的邪性药力侵体,变得时而哭时而笑,彻底没了往日的清明,好好一个修士,就这么毁在了药罐子里。
“另外,你不是从天合宗那边过来的吗?你们天合宗,上一个五十年出了个修士叫赵雪剑,这个你该知道吧?”关月星指尖捻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李一剑身上。
李一剑闻言,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我是跟他一起来的。”
关月星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惋惜,他看着李一剑,声音压得低了些:“至于赵雪剑,你再往上数,上一个五十年,你们天合宗同样出了个天资不错的修士。”
说到这儿,关月星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可谁能想到,最后分配师父的时候,他偏偏就分到了紫手长老门下做了丹童。一开始倒还安稳,跟着紫手长老学些炼丹的基础,可没过两年,紫手长老要炼制一炉‘九转蕴神丹’,那丹药是下品金丹,也是出了名的难炼,药性霸道且不稳定。炼丹到了最后关头,紫手长老为了确认丹药是否能成,竟直接抓了你们天合宗的那个修士来试药——那丹药刚入喉,他就浑身经脉暴起,七窍流血,没撑过一炷香的功夫就陨落了。说句实在话,他就是被紫手长老这不管不顾的试药习惯给害死的,太可惜了。”
虽然事后紫手长老也痛哭流涕,捶着炼丹炉懊悔不已,可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一条人命。
宗门除了按规矩赔付给那修士的家人一笔抚恤金,紫手长老还自掏腰包,赔了一大笔灵晶和珍稀药材,可这些身外之物,终归没有一条命贵。
更何况,死在试药上的还只是少数,被紫手长老折腾得金丹破损、修为尽废的修士也有好几个。
就说现在他那炼丹房后院,还住着两个疯疯癫癫的修士,头发乱得像枯草,眼神空洞得没半点神采。
不过紫手长老其实人也不坏,等他回过神来,那股走火入魔的劲了退去之后,看着自己手下这些弟子,紫手长老也是很痛苦。
对于那些受了伤的弟子,紫手长老每个月会给他们各发一万块灵晶,不用他们干重活,顶多就是让他们帮忙扫扫院子、递个药杵,做些最简单的杂事。
可谁能想到,这两人当年也是宗门里有点名头的修士,就是因为帮紫手长老试那批“焚心破障丹”,药性冲得他们识海受损,从此神智不清,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所以当初刚听说你是五灵根,紫手长老就红着眼珠子要把你要过去当丹童,我是真的极力劝阻。你这五灵根本就修行不易,要是真去了他那儿,指不定哪天就成了下一个试药的‘靶子’,我总不能眼睁睁把你往火坑里推。”
关月星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看着李一剑的眼神满是无奈,“可眼下看你在这外门弟子院过得也不如意,修为进展慢,还总被人排挤,我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倒像是我当初拦着你,反而耽误了你似的。”
李一剑听关月星把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这才缓缓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可提到帮紫手长老试药这件事,他脸上却没什么惧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显然没把这桩凶险放在心上。
李一剑心里打的算盘,从来不是怕不怕试药的风险,他真正盯上的,是紫手长老那手在炼丹界里独一份的硬本事——那可不是宗门里那些只会炼些凡品丹药的普通丹师能比的,简直是把炼丹术玩到了骨子里。
就像关月星先前时说的,紫手长老炼起上品丹来,那速度快得吓人,旁人熬秃了头、耗上三五个月都未必能成一炉,他却只需半个月不到,丹炉里的火焰翻涌间,一炉炉色泽莹润、药力醇厚的上品丹就能成了。
要知道李一剑炼制上品丹,也需要一个月,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更吓人的是,紫手炼上品丹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放眼整个昆仑的炼丹师圈子,能做到这份上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还不算完,便是那寻常丹师连想都不敢想的极品丹,紫手长老也能稳稳拿下。
别人炼极品丹,得提前半年备料,日夜守着丹炉不敢有半分差池,最后还大概率会因为火候差一丝、药性偏一毫而功亏一篑。
可他炼极品丹,从头到尾不过三个月光景。
最让李一剑心头火热的是,紫手长老竟还能炼制下品金丹!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可不是空谈——吞服金丹突破,不仅能让修为一日千里,更能洗髓伐脉,改变修行根基。
极品丹对李一剑来说已经不敢想了,可紫手长老却有本事将下品金丹,这等神物炼出来,这对李一剑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所以对李一剑而言,丹药之道本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吸着他的心。
紫手长老那逆天的炼丹本事,就是他眼中最亮的光,至于试药的风险,在这份能逆天改命的诱惑面前,早被他压到了心底最深处,暂时抛到了脑后。
自从上次从丹宗遗址的密室里,意外得到那尊布满玄奥纹路的阴阳太极鼎后,李一剑便与丹药之法结下了斩不断的不解之缘。
论起与炼丹的初遇,还要追溯到早年结识的司空法——那时司空法偶尔会炼些疗伤、聚气的凡品小丹,李一剑常蹲在一旁看,看他如何调配药草、控制火候,听他说些“君臣佐使”的入门门道,算是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炼丹的种子。
后来得了阴阳太极鼎,这鼎天生能调和阴阳二气,对药力的催化与提纯有着奇效,李一剑便像着了魔般,抱着从遗址里带出的残缺丹经,日夜对着鼎琢磨。
他结合自己五灵根能容纳多属性灵气的特点,硬生生打破了传统炼丹“单属性控火”的桎梏,悟出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混元炼丹法”——以五灵灵气为引,借太极鼎调和药性,虽还只练过些中下品丹药,却已隐约摸到了炼丹术的核心门径。
所以此刻听关月星说,紫手长老是整个三光门里炼丹最有心得的人,李一剑心里那团火又烧了起来。
再低头想想自己在灵膳堂的日子: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劈柴,一斧一斧抡得手臂发酸,劈完的柴要码得整整齐齐,供后厨炼丹、做饭用;闲下来还要帮着洗药罐、切灵蔬,干的全是粗活杂活,别说接触炼丹术,连上品药材的影子都难见着。这样的日子,就算干上十年、二十年,又能有什么前途?
难道要一辈子困在劈柴的木墩旁,看着别人炼丹修行、一步步往上走?
想到这儿,李一剑攥了攥拳,抬头看向关月星,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又带着几分希冀:“关兄,你方才说紫手长老那里试药凶险,可难道他门下的道童,就全都落得疯疯癫癫、金丹破损的下场?就没有一个能跟着他学到真本事,平安留下来的?”
关月星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那倒也不至于,真要是个个都疯癫、致死伤残,宗门早就按规矩废了他的炼丹权限,哪还能让他继续收丹童?只不过他那地方,凶险程度甚至比宗门的猎妖堂还要甚上几分。”
“你也知道,咱们三光门的猎妖堂,本就是全宗门最常往外跑、专接危险活的地方。哪片区域冒出了邪修祸乱,或是深山里出了突破境界的强大妖兽,第一个出动的准是猎妖堂的人,得去协助下面的附属宗门清剿;就算是哪处突然现世的秘境、布着杀阵的古墟,也全是猎妖堂的人带头冲锋在前,多少修士进去了就没能活着出来,伤残更是家常便饭。”
说到这儿,关月星话锋一转:“也正因猎妖堂凶险,他们的待遇在宗门里算顶尖的,每月灵晶、丹药发得比普通内门弟子还多。可你猜怎么着?整个宗门里,待遇真正最高的,反而是紫手长老手下的丹童——每月不仅能领双倍灵晶,还能定期拿上品聚气丹,甚至有机会接触到炼丹丹方。”
他看着李一剑,眼神里满是“你该懂了”的意味:“能给出比猎妖堂还高的待遇,由此就可见,紫手长老这儿的丹童,要冒的风险有多吓人——高收益背后,从来都是高风险啊。”
李一剑听完,缓缓点了点头,眉头拧着思索片刻,随后抬手拍了拍关月星的肩膀,语气坚定:“关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怕这危险。我还是想去紫手长老那里,实在不行,先去试一试再说。”
关月星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郑重地摇着头,语气里满是警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试一试’根本行不通——宗门有明确规定,丹童的归属定了就不能随便换,你一旦进了紫手长老的门,想脱身难如登天。”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是想从那里出来,除非两种情况:要么你在试药时受了重伤,修为尽废;要么就跟那两个修士一样,变得疯疯癫癫、神智不清。只有这样,宗门才有可能考虑给你调去杂役处或者外门,可那样的‘出来’,跟毁了有什么区别?你可别打这种主意,一旦去了,大概率就得在那儿一直呆到……”
话没说完,就被李一剑打断。
他冲着关月星笑了笑,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只带着一股韧劲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风险我清楚,可我是真想去那里。”
关月星看着李一剑眼底的坚决,知道他这是下定了决心,再劝也没用。
沉默片刻后,他终是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也掺着点期许:“罢了,你既已想清楚,那去就去吧……或许,对你这五灵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你要是运气好,在他那儿一个月能拿几千块灵晶,这待遇在宗门弟子里算是顶头的了。”关月星叹了口气,又赶紧叮嘱,“但你记住,紫手长老炼丹的时候,你尽量离丹炉远些,别凑上去看热闹;平日里学着机灵点,他要是让你试丹,能推辞就尽量推辞,别傻乎乎地应下来。”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对了,我爷爷跟紫手长老还算有点交情,我回头跟他说一声,让他给紫手长老递个话——有什么凶险的试药,绝不能让你上。想来我爷爷也会同意,毕竟宗门里五灵根的修士本就没几个,门主那边也不太乐意让你去紫手长老那儿冒风险,正因如此,之前才没人跟你提这事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可即便如此,紫手长老到现在还在跟宗门力争,非要把你拉到他门下当丹童。”
李一剑听关月星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替自己考虑到了,心里一阵暖意,连忙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感激:“多谢关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眼见李一剑主意已定,眉头都没再皱一下,关月星知道这事儿劝不回头,便收了之前的凝重,转而帮他捋着去后山的好处,想让他宽宽心:“其实往好处想,去紫手长老那儿也不算全是坏处。他那炼丹房藏在后山最深处的密林里,周围全是几人合抱的古木,枝桠遮天蔽日,连鸟雀都少来,地方偏得很,倒也落个清静——你想想,之前在灵膳堂,总有些弟子看你是五灵根就挤兑你。可往后去了后山,那些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闯到紫手长老的地盘找你麻烦,往后总算能安安生生的,不用再应付那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而且紫手长老手下的丹童,跟外门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常年待在后山,守着丹炉过日子,接触的人少,心思也简单,一个个都挺和善的。我之前给爷爷送东西时去过两次,见着那些师兄师姐,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没什么架子。他们那儿好几年没进过新人了,你这一去,他们指不定还会多照顾你几分——毕竟能有个新面孔说话,总比天天对着药草和丹炉强,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说不定还能问问他们,比你一个人在外门摸黑强。”
“还有啊,后山那一大片区域,从密林入口到炼丹房,再到旁边的药圃、储物室,全是紫手长老的管辖地,宗门有规矩,没他的允许,谁都不能随便进。你进去之后,基本就跟三光门的前山、外门隔离开了,平日里除了丹童和紫手长老,见不着多少外人,省得再卷入什么弟子间的争斗。”
关月星说着,又摆了摆手,“也就只有紫手长老炼丹需要‘天泉生水’的时候,才用得着跟宗门其他人打交道——不过那活儿也轮不到你,你顶多就是帮着接一下,不用自己跑前跑后,倒也省事儿。”
而且那处天泉的水源维护,平日里本就归紫手长老管,只是整个三光门的供水调度,是由二长老手下的弟子负责,因为其中灵膳堂因为每日要熬制灵粥、清洗药器,用水量最大,占了供水份额的一大半。
关月星拍了拍李一剑的胳膊:“所以只要你没事别往天泉那边凑,不主动去打水,就根本撞不上灵膳堂的人,更碰不到那些之前找你麻烦的外门弟子,往后的日子能清净不少。”
李一剑听着这话,心里的顾虑又少了几分,连连点头,眼底的期待多了些真切。
见他放下心来,关月星也没耽搁,当天就找了机会,把李一剑想去紫手长老门下当丹童的想法,一五一十跟自己爷爷——也就是宗门大长老说了。
大长老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沉思了片刻,显然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最后终是叹了口气,对着关月星道:“这孩子倒有股韧劲儿,他如果想要去试一试,就随他去吧。”
说罢便不再犹豫,当即让人去安排宗门弟子调动的手续。
没过三天,紫手长老那边就有了动静——派来一位核心弟子来接李一剑,这人叫海天生。
他穿着一身月白道袍,面容温和,嘴角总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十分和善,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不容小觑,竟是化神境圆满期的修为。
海天生一路领着李一剑往后山走,路上瞧着身边这新来的小师弟,眼神里藏不住几分羡慕,干脆主动跟他聊起了往后的待遇。
“小师弟,你这运气可是真不错。你之前每月是3000块灵晶吧?可紫手长老知道要接你过来,特意自己添了5000块,往后你一个月能拿8000块灵晶,这待遇比咱们宗门的普通弟子可高太多了!”海天生笑着说,语气里满是感慨。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不光是灵晶,大长老特意跟紫手长老打过招呼,说你这五灵根难得,让长老千万别让你试那些凶险的丹药,凡事都得注意分寸。连门主都亲自过问了一句,让紫手长老多照拂你——你刚进宗门就能让门主和大长老都为你开口,这排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说着,海天生拍了拍李一剑的肩膀,眼底的羡慕更甚:“小老弟,你可真够厉害的!我当年进宗门的时候,哪有这待遇?说真的,你这五灵根的天赋,在宗门眼里宝贝着呢,真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