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方的赞扬,李一剑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客气的点着头。
对面的海天生目光如炬,身为化神后期的修士,还是四灵根,绝对算得上顶尖资质,远超寻常修士了。
这让李一剑心中暗自讶异,看来三光门这地界,优秀弟子多的是。
话锋一转,李一剑想起近日听闻的传闻,忍不住问道:“海天生师兄,那紫手长老,当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可怕?”
海天生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眉头微挑,随即转头看向李一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他沉默片刻,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打破了先前的几分凝重。笑罢,他收住声,盯着李一剑问道:“怎么,你这是后悔跟我来了?”
李一剑神色一正,语气坚定:“既已做出决定,便无后悔之说。”
海天生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拍了拍李一剑的肩膀:“既然不后悔,那便放宽心。咱们既来之,则安之。说实话,紫手长老这人,论起来还算是不错的。他能在丹道上有如今这般深的造诣,绝非侥幸,全靠他平日里精益求精的态度,日夜刻苦钻研,半点不敢懈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人嘛,都得分两面看。紫手长老确实有性子烈的时候,真发起疯来,我们这些人都会躲得远远的,不触他的霉头。但你也别被传闻吓到,他没外界说的那么恐怖。咱们这儿,青山绿水,环境清幽,待遇更是没得说。就算是最普通的道童,每月都能拿到6000块灵石。你这五灵根的资质,过来每月给8000块,说起来倒还真不算多。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安心在这儿待着便是。”
听海天生这么说,李一剑心中的疑虑消去大半,微微点了点头,顺着海天生指引的方向望去。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炼丹房的石门后缓步走出,正是那位传闻中的紫手长老。
紫手长老身着一袭深紫色道袍,衣料质地考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袍角与袖口处用银线绣着展翅欲飞的仙鹤,仙鹤羽翼纹路细腻,眼瞳以赤金点染,似有灵气流转,行走间衣袂微动,仙鹤仿佛要从衣料上振翅而起。
他身形挺拔,虽已年过半百,却不见丝毫老态,面容清癯,额前发丝微白,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有神,目光如炬,扫过之处带着几分威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手,肤色比常人略深,透着淡淡的紫晕,指节分明,掌心纹路清晰,想来便是常年炼丹,被丹火与药力浸染所致。
“这位便是李一剑吧?”紫手长老开口,声音洪亮却不刺耳,带着几分亲和力。
不等李一剑回应,他便热情地拉过身旁的弟子,一一介绍起来:“这是阿松,擅长筛选灵草;那是青禾,控火手法颇有心得;还有那边那个,叫云舟,辨识丹方极快……”
李一剑顺着紫手长老的话,挨个拱手见礼,口中道着“见过师兄师姐”。
目光扫过众人,他心里暗自数了数,在场的弟子也就二三十人,大多穿着浅青色的弟子服,神色恭谨,偶尔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见李一剑眼神里掠过一丝疑惑,站在一旁的海天生连忙笑着上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一剑,你别觉得人少,这只是常年在后山陪着长老炼丹的核心弟子。咱们宗门里,长老手下的亲传弟子可有近百人呢,还有不少外门弟子跟着学习基础丹术,算下来,整个丹堂的人可不少,只是今日大多在前山修行或是外出采买灵材了。”
李一剑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姐们,心里满是暖意。
不管是刚才被介绍的阿松、青禾,还是没轮上说话的弟子,待人都透着一股真诚的亲和。
有师姐见他背着行囊,主动上前帮着提;有师兄笑着给他递来刚摘的野果,说后山的果子甜,让他尝尝鲜。
这般热络又不刻意的态度,比他在灵善堂时强了太多——那时堂里弟子多,大家各顾各的修行,别说主动搭话,就连眼神交汇都少得可怜。
更多的是李一剑在那里只有被欺负的命。
等各自打过招呼之后,紫手长老也没多耽搁,叫过一名弟子,让他领着李一剑去住处。
跟着弟子往后山深处走,李一剑越走越惊喜,直到一栋木质阁楼出现在眼前,他更是愣了愣。
这阁楼不算高耸,却修得精巧,棕褐色的木梁上雕着简单的云纹,屋顶铺着青瓦,边角还挂着小巧的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
阁楼周围更是景致绝佳:四周被层层绿树环绕,有高大的古松,也有开着细碎白花的灌木,枝叶交错间,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
阁楼侧面,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游动的小鱼和圆润的鹅卵石,溪边还长着几丛不知名的兰草,风里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偶尔有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上几声,又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整个住处安静又充满生机,比他之前住的那间漏风的小木屋,简直是天差地别。
安置好后,李一剑从弟子口中又多了解了些紫手长老的情况。
原来紫手长老平日里大多在宗门前厅处理丹堂的日常事务,像是调配灵材、安排弟子外出任务之类的事,都得他亲自过问。
可一旦宗门事务清闲些,他便会把琐事交给手下的护法打理,自己则带着后山这几十名核心弟子专心炼丹。
而弟子说这话时,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论起来,最舒服的日子还得是长老不在后山的时候。他在这儿炼丹,要求严得很,我们连呼吸都得轻着点;可他一离开,咱们练完丹,还能去溪边摸鱼,或是在树下下棋,自在得很呢!”
李一剑听着,也跟着笑了,只觉得往后的日子,或许真的会不一样。
紫手长老刚领着李一剑熟悉完后山,宗门的传讯符便到了,说是前堂有几笔灵材调配的要紧事需他亲自主持,他只来得及叮嘱弟子们“好生照看新师弟,炼丹功课别落下”,便踏着遁光匆匆离去。
他刚一走,后山的气氛瞬间就活泛起来。
先前在丹房里还规规矩矩的师兄师姐们,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都露出了鲜活的笑意。
“走!新师弟刚来,正好凑齐人,玩把‘灵植认主’!”大师兄阿松一拍手,率先提议。这游戏是他们常玩的,找一片灵草圃,蒙眼原地转三圈,凭着灵草散发的气息去摸指定的品种,摸错了就得罚去洗炼丹炉。
李一剑被拉着加入,刚蒙眼就被青禾偷偷用灵气流挠了挠耳朵,引得众人笑闹。
轮到他摸时,鼻尖萦绕着清苦的气息,他凭着在灵善堂识草的底子,一伸手就摸到了“凝露草”,竟赢了常拿第一的云舟,惹得师兄师姐们纷纷拍着他的肩膀夸“好本事”。
除了“灵植认主”,他们还爱玩“御剑靶赛”。后山有片开阔的竹林,众人在竹梢绑上彩色的灵纸当靶心,各自踩着飞剑,在竹林间穿梭射击。
李一剑的御剑术不算精湛,刚飞起来就差点撞歪竹枝,旁边的师姐晚晴立刻凑过来,用灵力稳住他的剑身:“别怕,跟着我的气流走。”
说着,她御剑在前,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李一剑跟着模仿,虽没射中靶心,却也没再出洋相。
赛后输了的云舟,乖乖去小溪边给大家摘了一筐酸甜的“星珠果”,众人围坐在溪边,你一颗我一颗,笑声顺着溪水飘出老远。
平日里不玩游戏时,大家也常聚在阁楼前的空地上修炼。
谁卡在术法瓶颈了,师兄会主动递上自己的修炼心得;谁炼出的丹药成色不好,师姐会陪着一起分析丹火控制的问题。
这般热络又真诚的相处,让李一剑彻底放下了拘谨。
他刚来没几天,就和大家熟得像一家人。
期间,关月星还特意过来探望李一剑。
他刚到后山,就看见李一剑正和师兄师姐们围着竹桌下棋,桌上摆着新鲜的野果,耳边满是欢声笑语。
见李一剑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笑意,关月星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看来你在这儿,是真的舒坦。”
李一剑笑着点头,还拉着他尝了尝晚晴师姐刚烤好的“灵谷饼”,关月星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也跟着笑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一剑看着关月星离去的背影,方才那点轻松又淡了几分——他分明瞧见关月星眉宇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容,想来是担心紫手长老会不会拿自己试药。
但李一剑很快便压下了这点思虑,反正日子过一天是一天,能有这般无拘无束的时光,多赚一天都是好的,何必提前自寻烦恼。
在紫手长老的后山丹房待了些时日,李一剑也摸清了这里的日常。
原来平日里紫手长老炼丹时,他们这些弟子、丹童哪有什么“修炼丹术”的清闲,大多是围着丹炉打转的杂活。
天不亮就得去后山劈足够烧一天的硬木,保证丹火不熄。
接着要去溪边挑水,将炼丹用的铜壶灌满。
等长老取出灵材,还得轮流碾药——用特制的青石碾子,将晒干的灵草碾成细粉,力道得均匀,半点不能马虎。
偶尔还要去花圃采摘刚成熟的“凝丹花”,花瓣得完整,不能沾半点露水。
说白了,他们就是长老炼丹时的“下手”,从备料到守炉,忙前忙后,连靠近丹炉核心的机会都少。
只有等丹药炼成,长老用灵识查探过后,确认丹药药效稳定,只剩极其微小的副作用时,才会叫他们这些弟子来试药——倒也不是什么凶险的事,大多是些提神、补气血的低阶丹药,试药后只需打坐调息半个时辰,便能化解那点微不足道的药性残留。
日子一天天过,李一剑也渐渐从师兄师姐的闲聊中,听到了些更隐秘的事——原来紫手长老炼丹,并非只靠他们这些弟子打下手。
更多时候,宗门会把那些罪大恶极的弟子,甚至从外面抓捕的死囚犯送来这里,说是“为丹道献祭”,具体用作何用,没人敢细问,只隐约知道,是用来处理某些凶险的炼丹步骤。
这般游山玩水、打坐修炼的日子,李一剑足足过了两个月。
这天清晨,他正和阿松在溪边比试御剑术,忽然见一道紫色遁光从天际落下,直往后山丹房而去——是紫手长老回来了。
李一剑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储物袋,里面静静躺着一万块灵晶。
这是他两个月的月例,每月八千,共计一万六。
只是在这里过日子,处处都要花钱:买修炼用的低阶符箓、替换的道袍这类日常用品,得花一笔;平日里和师兄师姐处好关系,时不时买些灵果、蜜饯当礼物,人情往来又花去不少。
好在这些都是小开销,攒下的一万灵晶,也算是一笔不小的积蓄了。
紫手长老一回来,后山的氛围瞬间从先前的松弛惬意,切换到了紧锣密鼓的忙碌模式。
丹房的烟囱重新升起袅袅青烟,弟子们也都收了玩闹的心,各自守在岗位上,连说话都比往日压低了几分声音。
让李一剑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到了紫手长老门下,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居然还是去砍灵柴——和在灵善堂时没两样。
他握着那把沉甸甸的铁斧,望着丹房外堆放的灵木堆,不由得有些无语,嘴角却又忍不住勾起一抹好笑的弧度:合着自己走到哪儿,都逃不开“砍柴”这活儿?
可转念一想,在这里砍柴,和从前在灵善堂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他心里反倒生出几分乐意。
一来,后山的环境实在清幽。每日砍柴时,身边是绿树环绕,鼻尖萦绕着草木与花香,耳旁有鸟鸣啾啾、溪水潺潺,没有半点喧嚣。而且这里灵气比灵善堂浓郁数倍,哪怕只是站着不动,都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往四肢百骸里钻,格外适合修行。
二来,砍柴本身也能当作修行。
他每次扬起铁斧劈柴时,都会默默运转体内的灵力,让灵力顺着手臂流转到斧刃上——既省了力气,又能借着劈砍的动作,打磨灵力的掌控力,让气息运转得更稳。
更妙的是,这里的灵木和寻常柴火不同,木身里蕴含着淡淡的灵力,每一斧下去,灵木断裂时,会有细碎的灵力逸散出来,被他运转功法悄悄吸收。
这么一来,砍柴反倒成了件一举两得的事。
李一剑拎着铁斧往后山的灵木林走,脚步轻快,半点没有往日砍柴时的枯燥感——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在清幽环境里修行,还能顺带吸收灵木的灵力,这样的“苦差事”,倒让他觉得比待在丹房里打杂自在多了。
故而,李一剑在这儿劈一天柴,吸收的灵木灵力加上修行的效果,竟抵得上从前在灵善堂里闷头苦修一整天。
而且这里的活计看着粗重,实则不算累——灵木虽坚硬,但他运转灵力加持斧刃,劈砍起来事半功倍,每日的份额用不了半天就能完成,剩下的时间还能找个清净处打坐。
更让他舒心的是师兄师姐们的照料。
每日里,砍柴间隙有说有笑,累了就靠着树干吃颗仙果,听师兄师姐讲些宗门里的趣闻,日子过得比在灵善堂时惬意百倍。
再者说,这份“劈柴活”每月能拿8000块灵晶,这数额,可太舒服了。
有轻松的活计、舒心的环境、友善的同伴,还有丰厚的报酬,李一剑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不满意现在的日子,反倒觉得这份“砍柴差事”,竟是他修仙路上难得的好机缘。
只不过这样舒服的日子,李一剑没过上多久。
这天清晨,他刚把劈好的灵柴堆到丹房外,紫手长老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叫住他道:“一剑,今日我要炼一炉‘聚气丹’,你要不要来丹房里看看?”
李一剑心里猛地一怔——此前师兄师姐们不止一次提醒过他,紫手长老炼丹时脾气会变得格外古怪,动辄就会因一点差错动怒,最好离丹房远远的,能躲多远躲多远,千万别凑上前去触霉头。
可这些日子和紫手长老相处,他却没觉得长老有多可怕。
每次长老路过他劈柴的地方,都会停下来问两句“灵木够不够用”“修炼有没有遇到瓶颈”,说话时语气温和,眼角还带着笑纹,倒像个慈祥的邻家老爷爷,半点没有传闻中“疯癫可怖”的样子。
再者说,三光门里谁不知道,紫手长老的炼丹天赋是出了名的顶尖,多少弟子想凑到跟前学两招都没机会。
自己能有亲眼观摩长老炼丹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未免太可惜
这般想着,李一剑压下心里那点迟疑,连忙拱手应道:“能得长老应允观摩炼丹,是弟子的福气,多谢长老!”
所以李一剑稍一犹豫,还是点头应下:“弟子愿意随长老去看看。”
见他答应,紫手长老脸上的笑意更浓,一把拉过他的手腕,脚步轻快地往丹房走去,那热情的模样,倒比李一剑还显得急切几分。
刚踏入丹房,一股混杂着药香与热浪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李一剑抬眼一扫,竟见海天生正站在丹炉旁,手里捧着一个装着灵草的木盘,神色紧绷地盯着炉口的火焰。
海天生也恰好瞥见他,眼神瞬间闪过一丝疑惑,眉头微蹙,那目光像是在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李一剑还没来得及和海天生打招呼,就被紫手长老拉到丹炉边。
不过很快,李一剑就明白了,为什么海天生和师兄师姐们都说“丹房的活没那么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