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剑拔弩张
逆旅主人2025-10-04 11:405,405

  李一剑猛地抬眼望去,只见林墨正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青色宗门服饰,脸上带着惯有的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墨手里紧紧攥着一卷明黄色的纸筒——那是天合宗宗主皇城之的调令,边角处还印着宗门的金纹徽记。

  “李堂主!”林墨走到近前,先是对着李一剑拱手行了一礼,笑容恰到好处,随即迅速转向屠里尘,展开了手中的调令,朗声道,“宗主有令,命屠里尘与龙军即刻带领一队人马,赶往东南方向进行搜捕。据前方传回的消息,那里似乎出现了妖王的踪迹,需速速前往查看,不可延误!”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在屠里尘和龙军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屠里尘身上,带着几分催促的意味。

  屠里尘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低头领命:“属下遵令。”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可李一剑却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龙军则显得坦然许多,立刻上前一步:“请林执事放心,我等即刻出发。”说罢,还不动声色地瞥了李一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莫名的审视。

  李一剑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心头的那根弦越绷越紧——屠里尘纸条上的话,应验了。

  听到“东南方”三个字,李一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冰冷的石头砸中,瞬间泛起一股寒意。

  他下意识地看向屠里尘,只见对方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着刀柄的手指猛地收紧,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果然如此”的了然,也有几分藏在眼底的紧张,像被点燃的引线,正滋滋作响。

  果然,一切都如屠里尘在纸条上所说的那般。调令来了,时间、地点、人物,分毫不差。

  这一瞬间,李一剑心中对屠里尘的怀疑稍稍松动了几分。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传递的信息全是真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凝重。既然屠里尘所言非虚,那皇城之针对他的杀局,恐怕早已在暗处悄然布好,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收紧。

  屠里尘双手接过调令,指尖触到明黄纸页时微微颤抖,像是怕捏碎了什么。他对着林墨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属下即刻启程。”转身之际,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若有似无地朝李一剑的方向扫了一眼。

  那一眼极快,快得像流星擦过夜空,却像带着千钧重量砸在李一剑心上。里面藏着未说出口的叮嘱,藏着“按计划行事”的暗示,还有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仿佛在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李一剑的心莫名一紧,望着屠里尘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与龙军一同点起一队弟子朝着东南方进发,脚步沉稳却透着一股赴险的意味。

  等林墨带着屠里尘、龙军以及那队人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李一剑才缓缓收回目光,扫了眼留在身边的搜捕堂弟子。

  果然,剩下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他一手提拔、跟随多年的得意手下。

  他们有的是当年被他从外门破格选入搜捕堂的,有的是曾在险境中被他救下性命的,彼此间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门情谊。

  此刻见他望过来,众人脸上都带着熟悉的信赖,眼神里没有丝毫疑虑,只等着他发号施令。

  可这份短暂的安心还没持续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只见云天明长老座下的弟子任茶快步走来,青色道袍的下摆沾了些泥土,脸上带着几分赶路的急切。

  见到李一剑,她立刻拱手行礼,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喘:“李堂主,云长老有令,让您即刻带领手下赶往北方枫叶山支援。”她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在场的弟子,“长老还说,这也是宗主的意思,务必尽快动身,不得有误。”

  李一剑伸手接过任茶递来的令符,触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山间的寒气。

  任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又随口跟李一剑闲聊了几句山间的妖兽踪迹,言语间一派轻松,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调令,全然没提枫叶山有何异动。

  待李一剑沉声应下,任茶便笑着告辞:“那我先回去复命了,李堂主一路保重。”说罢,转身脚步轻快地消失在林道尽头,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毫不设防的坦然。

  李一剑捏着那枚令符,指腹摩挲着上面刻着的“天合”二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北方枫叶山。

  果然,与屠里尘纸条上写的分毫不差。

  他抬眼望向北方,那里的密林在阳光下泛着深绿,看似平静无波,可李一剑仿佛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影后,正藏着无数淬毒的刀刃,等着他踏进去。

  身边的弟子们已经开始收拾行囊,没人察觉到他眼底的凝重。

  一个相熟的弟子走上前,笑着问道:“堂主,咱们这就出发?听说枫叶山的红叶这时候正艳呢,说不定还能顺便赏赏景。”

  李一剑深吸一口气,将令符收入怀中,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与决断,声音平稳如常:“嗯,出发。”

  只是那声音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冷冽。

  他抬眼看向四周,方才还觉得熟悉的山林,此刻竟处处透着诡异——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人在暗处磨牙,远处偶尔传来的兽吼也仿佛成了催命的号角,每走一步,都觉得周遭的草木皆成了眼线,一举一动都被人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这份紧绷的情绪也感染了身边的弟子。他们见李一剑脸色凝重,眉头紧锁,行进速度异常缓慢,终于有个叫阿武的弟子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堂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接令的时候脸就白了。”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口。

  “是啊堂主,您要是累了,咱们再歇片刻也行,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北方枫叶山那边一向太平,怎么突然要支援了?堂主,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堂主,要不要先派个人去探探路?咱们这么多人贸然过去,万一……”

  弟子们的声音里带着关切,也藏着几分隐约的不安。

  他们跟着李一剑多年,早已习惯了他的沉稳,这般失态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

  李一剑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掌心已被令符硌出几道红痕。他抬眼看向围上来的弟子们,他们脸上的担忧真切得像林间的阳光,毫无遮掩。

  “没事。”他哑着嗓子开口,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只是突然接到调令,有些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这些人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绝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跳进皇城之设下的陷阱。

  “都收拾一下,”李一剑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果决,“咱们……换个方向走。”

  “堂主,换方向?”其中一人愣了一下,“可令符上不是说要去北方吗?”

  李一剑攥紧了腰间的剑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有些命令,听不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转身,朝着与北方截然相反的方向望去——那里,正是屠里尘去往的东南方。

  林间的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要不我们先派个人去探探路?堂主?”

  “堂主?”

  嘈杂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刺得李一剑本就紧绷的神经愈发烦躁。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屠里尘的话句句应验,皇城之的杀局,已然在他脚下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好了,不要再叫堂主了!”李一剑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早就不是搜捕堂堂主了,叫师兄就行。”

  其实他半月前就已卸任,只是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子们念旧,始终改不了口。

  再者说宗门里的人,见了李一剑也习惯于尊称堂主。

  毕竟以李一剑的身份,他们管李一剑叫师弟,有些不太合适。

  可叫师兄,李一剑入门又很晚,所以干脆叫堂主以示尊敬。

  可听他这么一说,弟子们反而急了。为首的壮实汉子叫王猛,是当年李一剑从妖兽嘴里救下的少年,此刻往前一步,梗着脖子道:“堂主,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在我们心里,搜捕堂只有您这一个堂主!当初要不是您带着我们清剿山匪、斩杀恶妖,弟兄们哪有今天的修为和地位?这声‘堂主’,我们叫得心甘情愿,叫得舒坦!”

  “就是!”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新任堂主来了几个月,除了摆架子啥也不会,哪比得上学堂主您亲力亲为?”

  “不管您卸没卸任,您永远是我们的头!”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就是!不管您卸没卸任,您永远是我们的堂主!”“谁也别想让我们改口!”

  看着弟子们一张张情真意切的脸,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信赖与拥护,李一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涩涌上心头,眼眶竟微微有些发热。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里,有的是他当年从黑风谷妖兽口中救下来的半大少年,如今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修士;有的是走投无路时被他破例收进搜捕堂的散修,至今还念叨着“堂主给了第二次人生”;还有的是跟着他从最低阶的巡逻任务一步步拼上来的兄弟,身上的伤疤比勋章还亮。

  若是北方真如屠里尘所说,布下了皇城之的杀阵,自己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难道要让这些忠心耿耿的弟子,跟着自己一同赴死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可以赌自己的命,却不能拿这些人的性命做赌注。

  李一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渐渐沉淀,眼神骤然变得坚定。他扬声道:“都过来,围近些,我有话跟你们说。”

  弟子们见状,立刻收敛了声息,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却都默契地压低了声音。林间的风似乎也停了,只有树叶偶尔落下的轻响,衬得这一刻格外安静。

  李一剑看着他们,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接下来的路,可能比咱们以往遇到的任何险地都要难走。愿意信我的,就跟我走;要是怕了,现在掉头回去,我绝不怪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补充道:“但我必须说清楚——这条路,是生路,还是死路,我现在也不敢保证。”

  弟子们见他神色凝重,眉宇间凝着从未有过的沉郁,纷纷噤声围拢过来,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李一剑目光沉沉地扫过他们,知道此刻再隐瞒已是徒劳,干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实话说了吧,我现在已经危在旦夕。皇城之宗主早就视我为眼中钉,先前那些明里暗里的监视不过是幌子,恐怕很快就要对我动手了。”

  这话一出,弟子们顿时哗然,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李一剑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鞍前马后,早就被他视作我的人。一旦我被他清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也迟早逃不出被株连的命运,到时候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每个弟子的心上。林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穿过枝叶缝隙的沙沙声,像是谁在暗处发出的冷笑,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一剑将眼下的危局和盘托出,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看着他们从震惊到凝重,再到眼底燃起的火苗。

  片刻后,弟子中一个性子向来果决的青年猛地往前一步,他叫赵飞,是当年李一剑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孤儿,此刻攥着拳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堂主,既然北方是明摆着的死路,那咱们绝不能去送死!不如就按屠师兄纸条里说的,咱们一起往东南方闯一闯!就算那边真有埋伏,至少还有屠师兄在里头接应,能里应外合拼一把,总比傻乎乎地往北方的杀阵里钻,白白送了性命强!”

  他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立刻有人跟着点头:“赵飞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出一条活路!”“堂主去哪,我们就去哪,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弟子的附和。“对!拼一把还有三分活路,坐以待毙就是等死!”一个脸上带疤的弟子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洪亮,“当年要不是堂主把我从妖兽窝里拖出来,我早成了粪便!如今堂主有难,我这条命就搁在这儿了,跟他们拼了!”“我们跟着堂主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了这些背后捅刀子的?”“堂主去哪,我们就去哪,刀山火海都认!”

  李一剑眉头紧锁,指节在剑柄上磨得发白,心中仍在飞速权衡。

  他清楚,东南方未必就是坦途,屠里尘的话虽已应验大半,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保证那不是皇城之设下的另一重圈套——先用真话稳住自己,再在东南方布下更狠的杀局。

  但事到如今,向北去是明摆着的死局,那杀阵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西面有副宗主带着百名精锐守着隘口,个个都是筑基后期的硬茬;东面则是大长老的人马在来回巡查,据说连追踪灵兽都派上了;唯有东南方,按屠里尘所说还有一线生机,且守卫相对薄弱些,毕竟屠里尘和龙军刚带一队人过去,短时间内未必会再增派高手。

  犹豫再三,李一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骨咔咔作响,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好!就去东南方!”

  事不宜迟,他当即带着这些弟子朝东南方而去。

  他们将气息死死收敛在丹田,连踩断枯枝都刻意控制着力度。

  遇到岔路便由李一剑凭记忆选那条最陡峭、最隐蔽的,尽量避开可能遇到的巡逻队伍。林间的光影在他们身上飞速掠过,一行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风驰电掣般穿梭在密林深处,只留下几片被带起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果然,没走多久,前方林子里便传来了兵刃碰撞的轻响和隐约的脚步声。

  李一剑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矮身钻进茂密的灌木丛后,借着枝叶的缝隙探头望去——只见徐州元正带着一队弟子在林间巡查,个个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腰间佩刀,看阵仗约莫有二十余人,正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缓缓前行。

  而徐州元显然也很快察觉到了动静,他猛地抬手示意队伍停步,目光如鹰隼般扫向李一剑藏身的方向。

  当看清灌木丛后领头露出半张脸的是李一剑时,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随即眼神骤然一凛,眉头紧紧皱起,显然是吃了一惊。

  按照宗主的计划,此时李一剑恐怕早已经成为了肉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往前一挥,身后的弟子们立刻会意,“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刀刃在林间光影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齐刷刷地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重的火药味,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李一剑心中一沉,暗自将灵力提至丹田,指尖悄悄搭上了剑柄——看来即便是东南方,皇城之也并未完全放松戒备,这徐州元带着人在此巡查,显然是早有安排。

  想要从东南方突破却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时李一剑却瞧见屠里尘冲自己点了点头,也让李一剑的心中更有了几分底气。

继续阅读:第162章 东南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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