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根在凤春来的铺上坐下，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就看见了手上的血。他把手心摊开给都乙凡看，意思是，你这个家伙不够意思，动手就打，下手还这样的重。
都乙凡将双手交叉了抱在怀中，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是阴冷的笑、笑得章家根乖乖地把手收了回去。
都乙凡问：“你的嘴怎么这样的贱，没事说了，是吧？你都是对谁说了凤春来的事？”
章家根哼啊呀的支支吾吾。他不想把自己的徒弟牵扯进来。
见章家根不说，都乙凡的下唇被牙齿咬着，眼睛揪起，目光又刀子样刮向章家根。
章家根知道躲不过这一关，只好如实招来。
章家根站了起来。他觉得坐着说，尤其是在都乙凡的目光压迫下，感觉上特别的不舒服。只有站起来说，多少或许拾起一丝尊严。
“我是跟张招娣说的。我只跟张招娣一个人说了。我可是有特别提醒的，我提醒她，这种事，不要对别人说。这种事乱说，可能会弄出大麻烦的。果然就是了。她就是不听我的话。”
“行啊，章家根。”都乙凡向章家根跟前进了一步，“讨好人家也不能这样吧。你拿凤春来的这种事当点心送给张招娣。她是吃得开心了。不少的人也都沾了光，过足了嘴瘾。可是凤春来呢？这下子完了，彻底的完蛋了。别说政治前途什么的了，就是这往后，他还怎么抬头做人？”
章家根的身子被都乙凡逼的，向后仰。
都乙凡发现自己这样子，太霸道了，就向后退了两步。
章家根总算可以站直了，却在辩解：“我真的不是有意说的。我没想到，张招娣会把这事说给别人听。”
“没想到，没想到。你只想到那个大P股，想她给你生儿子。我可是警告你，也是提醒你，张招娣目前还是学员，你小心把她的肚子弄大了。到时，她会被开除，你也要受处分。”
“这个我知道。”
“知道，知道现在就去拍人家的大P股啊？”
“我没有拍她P股，想拍，也不敢，没这个胆。”
都乙凡扑哧一声笑起来，说：“我是说你拍她的马P，只是借她的P股一说。”
章家根也就跟着笑了。也是，平时和都乙凡谈心时，说到母亲对他的特别提醒。母亲说大P股的女孩子有能耐生儿子。这会，这个说法竟然成了都乙凡说他的一个把柄。
都乙凡说：“赶紧给我去找你那个大P股，赶快纠正说过的话。你就说，你是编了话，跟她说了玩的，不是真的。赶快挽回影响。叫张招娣也去对说过这事的人纠正。这样，或许能够把这事弄平息了。”
“这管用吗？行吗？”章家根觉得这样做不可行。
“行不行，总得试一试了。我弄小革新，都不是一次就能成的。不管成不成，有了想法，就得去做。我是说，现在的这个事，我们想办法做补救，总比不做强。你说，是不是？”
章家根有点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这就去找张招娣。”
“站住！”都乙凡这样叫了一声。
章家根定住脚步，回转身子，看向都乙凡。
都乙凡说：“凤春来这边的事，还没有完。你在这晚上去找张招娣，可要把握住自己。别头脑一热，控制不住自己，再弄出事来。烦一个，我还有精力，烦两个，我烦不了。”
章家根郑重地说：“不会的。领导已经找我谈话了，说是要提我当副班长。我不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当儿戏的。”
都乙凡上前两步，在章家根的肩上拍了一下，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这就好。去吧。”
一路上，章家根在想怎么样才能叫张招娣理解眼前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在张招娣这里就这件事刹住车，都乙凡绝对不会轻饶他。要是，他和张招娣没有这种他希望进一步发展的关系，他也不会这样为难。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两难境地，章家根算是有了一回体验。
张招娣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小女子，生性羞涩，也不好惹事生非。章家根把凤春来的事说给张招娣听是有目的的。他没有想到张招娣也会把这事说给别人听。
这种事，不好乱说。尤其这个年代，这种事尤其让人敏感，也让人莫名地兴奋。正是因为这种不好乱说的事有一种特别的气息特别的味道在里面，章家根才会把躺在铺上竖起耳朵听来的私密事说给张招娣听，不仅仅是讨好。他有许多的联想。
男女关系可以撬动许多事。借凤春来和那莎的事来说，章家根表现了特别的兴趣。他希望张招娣对这个事也有兴趣。
张招娣眼看就要转正，也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章家根不想身边的这个徒弟转正后成为其他男人的猎物。他要捷足先登和张招娣谈情说爱，最后娶上做老婆，为他生几个儿子。章家到了他这里，全指望他来旺盛香火了。
章家根做过好多回梦，梦见他和张招娣好上了。在梦中，他对张招娣表白了他对她的爱。
可是要在真实生活中开口说出这些，真还有点难。说出第一声前，要有好些作料才成，得让张招娣从中吃出味道、吃出味道，喜欢上了，才好敞开胃口。
对于章家根来说，凤春来适时地为他提供了这种作料。他是怀着紧张的心情，把偷听来的事说给张招娣听。在说这事之前，他有过犹豫。他怕张招娣听了这事后认为他是变相耍流盲。
出乎意料，张招娣对这种事竟然很好奇，更让他没有想到，张招娣把这种极度私密的事又说给了别人听。看来，这事说给张招娣听是说对了，她对这种事也是很感兴趣。自己感兴趣的事，才会想到和别人分享。
章家根在心里有些埋怨张招娣，这种事只能在自己的心里头回味，干吗要说给别人听。
章家根从女工宿舍里叫出张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