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乙凡和兰云珠就有了一个合计，说难听的，叫合谋。
如此这般的再捋了一遍，兰云珠说：“都乙凡。我们这个计划，应该没错的。”
于是，都乙凡从兰云珠这里拿了十五只鸡蛋，用了一个小的淘米篮装着，手上提了那只空篮子。
到了骑路菜市，这时的人，比刚才多了许多。
附近农村来卖菜的人比刚才多，厂里来买菜的人也比刚才多。
都乙凡把竹篮还给了那个卖鸡蛋的妇女。
回到宿舍，都乙凡放下鸡蛋后，就做了一个身子旋转，类似舞蹈的动作。
都乙凡心里就有了一个期待、期待明天的到来。
肯定是不能在房间里这样呆着的。这样呆着，会发现时间过的很慢。他去工地上。青年突击队比车间里上班的人下班要晚。几乎都要到天黑，才离开。
别以为多工作一会，有加班费什么的。
对不起。那个时候，还没有加班费一说，就是车间里，超产也没有奖金。
有一个说法，等同于奖励：表现不错，无私奉献。
次日。
都乙凡等到了下午。
两点多钟，快到三点时，兰云珠和燕姿一道，出生产区，往家属区走。
都乙凡和龙威打了招呼，也就往兰云珠家去。
至于兰云珠是怎么让燕姿跟来的，都乙凡一时不知。师傅叫徒弟，一般来说，不需要费劲的。
都乙凡到了门口，话已经出口，“兰师傅在吗？”
兰云珠知道是都乙凡，还佯装不知道是谁，问：“哪一个啊？”
“我。都乙凡。上次拿你家的淘米篮。”
兰云珠说：“哦。你看我这个破记性。我说有只淘米篮怎么不见了。就不知道放哪去了。是你借去了。”
都乙凡这就进了屋，貌似愣了一下，说：“你这有客人啊。”
兰云珠说：“哦。不是客人。我徒弟。哦，我来介绍一下。”
她叫燕姿，他叫都乙凡。兰云珠就把两个需要撮合的人做了介绍。
兰云珠泡茶，泡了两杯，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这张小方桌，靠墙壁摆放。
“燕姿。你代我陪都乙凡说话。我去粮站领粮票。”
都乙凡貌似要起身，问：“兰师傅，用不用我帮忙？”
兰云珠说：“不用的。你代我陪燕姿说话。”
燕姿觉得有些奇怪的，看了都乙凡，又看向已经到了门口的师傅兰云珠。
兰云珠出去时，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响，室内的气氛，就有了些尴尬。
屋里的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燕姿的两只手在相互抚摸着，脸上起了明显的红晕。
都乙凡的嗓子眼里有些滞涩，是想主动说话的，只是觉得有声音发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你叫燕姿？”
燕姿点头。
都乙凡说：“很好听的一个名字。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燕姿答：“听说是爸爸的秘书给娶的。”
“哦。高干？”
“老红军。”
都乙凡看向燕姿。隔一张桌子，这样的近距离，他看见燕姿的皮肤真的很好。
也是，十八岁，花样年华。只是，这中间好像有问题。
燕姿的真实年龄，是兰云珠告诉的。
都乙凡说：“你不像下放的知青。”
燕姿就笑了，反问：“你怎么就看出来了？”
都乙凡说：“下放知青，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好皮肤。你没有下放。”
燕姿说：“不要瞎说。我就是下放的。”
都乙凡愣了一下，说：“下放的，都谈了恋爱的。你谈了吗？”
燕姿看了都乙凡一眼，用眼角拐看的，说：“我没谈。”
什么情况？
不可能。
都乙凡认为燕姿在说假话。桂先成提供的信息，说燕姿已经有了对象。现在，当事人直接说没有谈。
是桂先成获得的信息不准，还是燕姿有意说假话。要是燕姿有意这样说，这可是一个重要信号。
都乙凡觉得自己有戏了。
“我也没有谈。”都乙凡说了这话后，居然有些心虚的笑了一下。
燕姿说：“不可能吧？”
都乙凡说：“为什么不可能？我才二十二岁。不用那么急的。”
燕姿这就又看了都乙凡。这一次，燕姿看过后，脸上更是飞红了。莫名其妙的，她的脸红成了苹果。
都乙凡说：“你这样好的条件，爸妈肯定为你物色好了。”
燕姿有些惊奇，都乙凡的分析和判断这样的准，就点头，说：“是这样的。爸妈要我谈的。可我不愿意。”
都乙凡问：“这又是为什么？”
燕姿说：“谈恋爱，应该是自己谈。爸妈安排好了，多没意思呀。”
都乙凡举了手、手停留在肩膀处，说：“我赞成。你很有个性。确实，谈恋爱，是自己的事情。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爸妈也给我物色了的。我不愿意。人的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恋爱。这样大的事情，不是自己做主。活着，就太没劲了。”
燕姿的身子转动，面向了都乙凡。显然的，她被都乙凡刚才近似激情的演说感染到了。
都乙凡认为，可以摊牌了，就说：“燕姿。你看，我俩可不可以保持联系？”
燕姿问：“什么意思？”
都乙凡说：“我想，我俩要是处成对象，绝对是厂里的一道风景。”
燕姿心里承认在见到都乙凡第一眼时，就有眼缘。这个第一眼，不是现在面对面。而是那天傍晚时，都乙凡在男工宿舍楼的楼上朗诵那首诗的时候。她对那个晚上的那个声音，还有记忆。
燕姿没有回答。
都乙凡就又追问了一句，“你看，我们可以吗？”
“不可以！”燕姿的口气倒是坚决。
都乙凡的心里可是格噔一下，就像好好的正在弹的琴，断了弦。
“为什么？”都乙凡心有不甘。
燕姿说：“我这个年龄，是要学技术的。我给自己做了规划，二十六岁前，不谈恋爱。”
这就不解了，都乙凡又问：“为什么一定要到二十六岁？”
燕姿说：“我就是这样想的。没有为什么。”
“好吧。我支持你。”都乙凡说了这句既无奈又无趣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