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先成是星期一早上赶到厂里来上班的。
在上班的中途，桂先成找到了都乙凡。
都乙凡在工地上，正在架子上忙着。
这条供热管道，采用的是中支架铺设。也就是管道底与地面的净距离为三点八米。
桂先成在下面叫了都乙凡。
看见是桂先成来到，都乙凡笑了一下，就从管道上走到支架处，从那边下到地面上。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桂先成把回去获取到的信息告诉了都乙凡。
这个叫燕姿的女生。据说，她的父亲是位老红军，在位时的级别不低。如今，她的父亲已经离休，回到老家，安度晚年。
燕姿已经有了对象，在金陵大学化工系学习，快要毕业了。据说，燕姿的对象在大学里已经是组织同志，有可能留校，即使不留校，已经有单位要他。
这也就可以看燕姿的这个对象，相当的优秀。
在学历上，都乙凡明显的处在劣势。
还听说，燕姿和她的对象，双方父母是世交。
信息到手，都乙凡谢了桂先成。
桂先成说：“我怕你急。抽空过来先告诉这些。后面的，我还会打听。”
都乙凡说了感谢的话。
桂先成回车间去了。
都乙凡站在原地，有好一会的不动。
这些归总来的信息，让都乙凡抓头皮了。
名花有主了。
可是，都乙凡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以都乙凡的性格，不会退让的。他的为人就是这样的。只要想管上一件事，就肯定要管到底。只要想做上一件事，一定要做到底，即使撞上南墙，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撞上南墙也不回头。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呢？都乙凡这样想了。
都乙凡决定走下一步棋，找燕姿的师傅兰云珠。
这条供热管道，架设在厂区中央大道附近。这条管道将一排新厂房连接起来。供热管道，主要是冬天里用的。
也就是说，都乙凡可以看到兰云珠什么时候从这里回家去。
刚刚搬迁过来，劳动纪律有一度的松懈。
当时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劳动纪律松懈的程度。
“七点半上班八点到，九点半回去捣小灶。”这是流传在工人们嘴中的一句顺口溜。
上午时，都乙凡没有看见兰云珠提前回家。
下午四点时，都乙凡看见兰云珠从车间那边过来。看样子，可能是要回家去。
兰云珠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了燕姿。她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去厂区大门外。生活区连接生产区的大道两边，有一个马路菜场。
这个自由菜市场，是附近的农民把家中的农副产品拿来挣钱的集散地。开市时间，四点就开始了。厂里五点半下班铃声响。
这段时间，下班铃声等于虚设。铃声响起的时候，出生产区的人已经不多了。
看见兰云珠过来，都乙凡就从管道上下来。他向龙威交待了几句，就尾随兰云珠出了生产区大门。
看见兰云珠在一个卖鸡蛋的妇女前蹲下。都乙凡明白了，兰云珠是要买鸡蛋。
都乙凡像是路过，凑到鸡蛋篮子前，看了一眼，说：“这篮子鸡蛋，都挺大的。”
这也只是一说而已。鸡蛋并不大，但很新鲜。
兰云珠听到声音，抬头看是都乙凡，笑了一下，说：“你也想买鸡蛋？”
都乙凡说：“今天不买。过两天。”
这意思是说，房间里还有。等吃完了再买。
兰云珠说：“都乙凡，这样吧。我俩把这一篮子都买下来。刚才谈了，一篮子全要，可以便宜给的。四分钱一只。”
这就真的是便宜了。都乙凡知道，这种成色的，这样个头的，一般要卖五分钱一只。
“好啊。你多要一些，我少要一些。”都乙凡爽快的答应了。
都乙凡的这一说，正合兰云珠意。一篮子全要下，多了些，要一半，又少了些。
卖鸡蛋的妇女还带有青菜来卖。青菜也是用篮子放的。她把青菜倒在路面上，开始给鸡蛋过数。
八十五只鸡蛋。
都乙凡抢着付了钱。
付钱时，都乙凡说：“回头，我俩再算。”
兰云珠也就不争了。
都乙凡跟那个卖鸡蛋的商量，提了这只篮子走，等会把篮子送回来。
来卖鸡蛋的妇女，已经在这里卖了两个多月，同买菜的人，大多数都熟悉了。
都乙凡提了这篮子鸡蛋，去兰云珠家。
路上，兰云珠自然就要关心都乙凡的个人问题。
兰云珠还有一个绰号，同事们送她的。
媒婆。
这个绰号，也可以看成兰云珠是个热心人，肯帮助别人。
都乙凡听兰云珠这样问，笑了一下，说：“我原本是不想过早的谈个人问题。上回，你提的那个事，我没有答应，就是这样考虑的。先立业，后成家。”
兰云珠说：“我知道，你是想进步的人。这样，也好。”
都乙凡一笑。
兰云珠话头一转，说：“其实，谈对象和工作，可以两不误的。你不急，我估计，你爸妈肯定急。”
都乙凡把提篮子的手换了，这只篮子隔在他和兰云珠中间。“兰师傅，我真的服你。这话就让你说对了。”
兰云珠也就笑，问：“你爸妈催你了吧？”
“可不。过年时，把我当成罪犯，审了好几天。”都乙凡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很烦。真不知道怎么弄好了。”
兰云珠说：“不用烦的。就凭我，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干，有才干，找一个，不难的。还是早些谈个对象的好。不要老让爸妈为你操心。”
都乙凡问：“你上回说的那个，现在还可以谈吗？”
狡猾的都乙凡，早已打听过了，兰云珠上回提的徒弟，已经转正，快要结婚了。
兰云珠说：“你这就晚了一步。人家快要结婚了。”
都乙凡说：“兰师傅。你要是还有徒弟，帮我留心。”
兰云珠说：“我是又带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你没份了。她叫燕姿，问过的。已经有对象了。”
“人怎么样？”都乙凡貌似随口一问。
兰云珠说：“这丫头，无论是是性格，还是上进心，都没说的。”
都乙凡问：“长相呢？”
兰云珠说：“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厂里，年轻这一辈的，要是说她的长相排第二，就没人可以排第一了。”
“哇。这样好啊。”都乙凡可是夸张的顿了一下腰。
兰云珠立马提醒，“小心。篮子里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