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给都乙凡打来电话，说都乙凡的母亲病了。
都乙凡这就又去请假。
请假时，都乙凡对分管领导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老娘生病，还非得我回去，才肯去医院。”
这话，不是都乙凡编的，是父亲说的。只是口述的角度不一样罢了。
得到了领导批准，都乙凡就往回赶。好在有上海往那个特殊单位的长途公共汽车，下午时路过这个城市。
都乙凡就是乘上这趟车，在天黑时到了父母家。
母亲没病。
到家后，看见母亲健康的坐在桌子前，和父亲谈论什么。
看见儿子到家，母亲赶紧去锅里把预留的饭菜端上桌。
父母看着都乙凡把饭吃了。
都乙凡丢下饭碗后，父亲说话了。
父亲说：“要是不说你妈病了，你小子，肯定不会回来。”
都乙凡就有些生气了，说：“我手里的事，忙着呢。领导信任我，把那副担子交给我。我得竭尽全力挑起来吧。”
父亲说：“你这什么话。我不让你挑了吗？”
都乙凡说：“你看啊。上回，你让我去省城，见那个华诵璐。我请了假。这才几天，你又要我请假。弄的我在领导面前，都不好开口请假。”
父亲的手一挥，说：“不要说这个了。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事？”都乙凡问了。
父亲说：“我得到消息。你在厂里，和一个姓张的寡妇，走的很近。”
都乙凡脸面向上，仰天一声长吁。
“又是佟旭。这家伙，吃饱饭没事干了。”都乙凡生气了。
父亲脸向了都乙凡母亲，说：“哎嘿。你看见了吧。你这个儿子，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呢。”
都乙凡问：“我做错什么了？”
父亲说：“我们催你赶紧找一个对象，不是让你去找一个寡妇。”
“不要说这样难听，好不好。”都乙凡说：“这中间，有情况的。”
“什么情况？我倒是要听听了。”父亲的脸上有了不屑的表情。
都乙凡就把章家根遇难，张招娣没有亲人，以及去出差所获得的情况，全都说了。在家里，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说是这样一回事。做母亲的就有了怜悯心，伴随叹息。
父亲却说：“姓张的事，应该由组织上关心。你关心，算什么？”
都乙凡看了父亲，再不想多说什么了。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父亲还是这样一个态度，就没法沟通了。
父亲又说：“要是，你是她的直接领导，你帮忙，也还说的过去。你和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关系，你去帮她，就不怕外面的人说你？”
都乙凡真想告诉父亲，还真的让你给猜对了。外面已经有人在说我。要是外面没人说，佟旭怎么就回来说了。
父亲的话头一转，问：“是不是我们催的太紧。你就急了。就是急，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吧。”
这都是哪跟哪啊。都乙凡看了父亲一眼，真想笑哭，没接话。
母亲向父亲做了提示，“那个小龙的事。”
在这个家里，父亲说事时，母亲一般是不插话的。
“哦。对。”父亲说：“那个，那边一幢的龙梅，你应该认识的。也不错的。她和你妹妹可能是同年级的。小龙问过你妹妹几回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看那个样子，对你有意思。”
都乙凡一笑。
父亲说：“我和你妈，对小龙的印象不错的。”
父亲说的这个龙梅，都乙凡认识。
那是一次假期，厂子还在山里时，他休一年一度的探亲假。看书之外，就是帮着做个午饭。一天上午，在公用水龙头那里淘米洗菜时，遇见一个在那里洗衣服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说她认识都乙凡，家中的相框里有照片的。
都乙凡这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子是同班同学龙孝正的妹妹龙梅。
自那次说上话后，只要都乙凡去水龙头处接水洗东西，龙梅就到水龙头前来了。来时，也有东西带来洗的。那时，龙梅还没有被招工。
那个时候的工作，不是你想要去做，就能做的。要走招工的程序。
后来，龙梅也主动到都乙凡家来玩过。都乙凡父母去上班了，家中就都乙凡一个人时。
龙梅来的时候，会主动的帮着做这个弄那个的。都乙凡要是在切菜，她会主动的把刀拿过去。都乙凡在扫地，她会抢了扫帚。
龙梅的长相，应该是没的挑剔。那个机关的人，有说她是小祝希娟。祝希娟可是电影界老的八大女明星之一。
只是，都乙凡对龙梅没什么感觉，甚至，认为，这个女孩子勤快是勤快，就是热情过了头，那双大眼睛，太过于传情。这让都乙凡有些受不了。
这还没谈呢，要是谈上了，还有都乙凡的日子过吗？
都乙凡不好直接说龙梅不行，找了一个借口，“她还没有工作。今后要是成家，日子没法过的。”
父亲说：“这个，应该不是一个事。每年都有内招的名额。她工作，只是早晚的事。”
“再说吧。等她有了工作，再说吧。”都乙凡只有用这个做理由，将龙梅的事先搁下。
在都乙凡的心目中，谈恋爱，处对象，一定要自己看中的才好。别人介绍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算是谈了一个晚上，都乙凡答应，回去后，少跟张招娣来往。一定要帮忙什么的，一定会拉上一个人同去。
都乙凡还答应，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物色到一个对象，尽快的带到父母这边来。
次日，一大早，都乙凡乘上头一班车，往厂里赶。
回程的路上，都乙凡可是犯愁了。
张招娣那边，怎么安排，怎么说。
以张招娣现在的精神状态，都乙凡开不了口。
都乙凡在心里，承认父母的担心。他也感觉到，张招娣似乎对他有了依赖。如果再持续的这样交往下去，怕自己走不出来了。
哀。
一声叹息。
都乙凡再次感受到，做人不容易。想帮助一个人，也不容易。
至于外面所传的，都乙凡是不承认的。张招娣怎么想，他不清楚。他自己清楚，所做的，真的就是凭良心，想帮一把。他是可怜张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