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锦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对萧辰的指责没有丝毫在意，只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皇上不会让援军来了，真到了必要的时刻，一个北境皇上根本不放在眼里。”
萧辰一愣，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战报传回去之后，父亲很担心你。”
萧辰皱眉，脸色又冷了几分，却依旧问同一个问题，“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
心中似有怒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作，萧辰又一次在她面前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北境距离皇城，即便不眠不休地赶路，少说也要一天一夜的马程，这么说她是在战报传回去之后就开始赶路？
“真是疯了。”
最终萧辰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凌云锦抿了抿唇，想到之前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话。
“我听到父亲说北境这一战是早就设计好的，这其中不仅有离王殿下的手笔，还有皇上的手笔，目的都是置淮王殿下于死地。”
萧辰闻言凝眸看着她，见她的表情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要向自己证实这件事。
“父亲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们走了之后离王殿下来过府里一次，他们在书房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偷听的？”萧辰的嘴角蓦地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凌云锦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忽听萧辰发出一声轻嗤，凌云锦抬头看他，只见萧辰道：“没想到夫人不仅脑子不好，还喜欢听墙角？夫人可知若是这件事让父亲知道了你会有什么下场？”
“他不知道我听到了他和离王殿下的谈话。”
“夫人怎知我不会说？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整你呢，夫人这就自己送上门了？”
凌云锦微微蹙眉，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要迎接萧辰给她的下马威，好歹曾经也救了他一次，不顾性命地替他挡了一箭。
“萧辰，我是来告诉你们消息的，你犯不着这样，我不欠你的。”
听了这话，萧辰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蓦地朝她靠近，凌云锦也不闪躲，这么久了，她知道有些事就算是躲也躲不过，还不如坦然面对。
“不装小猫了？装了这么久要放弃了吗？”
凌云锦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想要用拳头招呼萧辰那张脸的冲动。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猫，先前多多忍受是觉得你应该没那么无聊一直盯着我，不过现在看来你不仅是一个无聊的人，还是一个没有君子风度的小人，这样的人，就算我一直做一只乖巧的小猫又有什么用？难道我做一只听你话的小猫你就能对我好一点？”
与凌云锦的眼神对上，萧辰却有些退却的冲动，愣了半晌才清清嗓子道：“不知道夫人所谓的对你好是什么样的好？”
萧辰越靠越近，他低着头，她抬着头，眼看两人的鼻尖就要碰上，凌云锦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大人，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也知道你想和离，不过大人也该知道这是皇上赐婚，我们两人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丞相府和尚书府，这背后掩藏的利益纠葛不用我说大人也该明白，和离这辈子许是没可能了，大人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为什么不能好好过呢？”
早知道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逆来顺受的人，不过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萧辰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原来夫人这么聪明啊？竟然连赐婚背后的原因都分析的这么透彻，看来是我小瞧夫人了。”
凌云锦扯了扯嘴角，唇边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大人不是小瞧我了，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而已，我爹凌擎天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之所以把我送过来不过就是想让你弄死我，这样萧凌两家的婚约会作废，说不定他还能以此为噱头打压你们丞相府一回，你事事挤兑我，实在是太把我当回事了。”
萧辰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致，凌云锦又笑了笑道：“就算你最后真能如愿与我和离又如何？你是萧大人也是丞相公子，和离之后依旧还会有别的女人做你的夫人，我觉得大人不是这样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
萧辰盯着她看了许久，以前她从未与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看来不是她看不清，而是看的太清了，往往把事看的太清的人才最可怕，有那么一瞬间，萧辰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有些可怕。
“所以夫人的打算是……”
“我没什么打算，不过是想要好好过而已，我想活着也想好好活着，夫妻一场，我也不介意告诉萧大人一句，我这人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也都不用顾忌，唯一怕的就是别人挡了我活命的路，最好别惹我，不然就算我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才划得来。”
凌云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毅的可怕，萧辰没来由地觉得想要多了解一下眼前这女人，他的夫人，成亲将近半年，他发现自己的确不够了解这女人，只因为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不太好，又因为她是凌擎天的女儿，所以总是很排斥她的靠近，甚至忌讳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他却忽然对她产生了兴趣，好像也的确只有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才能做他萧辰的夫人。
萧辰勾唇一笑，他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公子如玉，翩翩少年的感觉，他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总之就是，他长的好看，笑起来更加好看。
凌云锦从前没想过这辈子会与这样一个人绑在一处，他很少在自己面前笑，尤其是这种好像发自内心的笑，一时间竟不由得看痴了。
“夫人为何盯着为夫看这么久？”
“夫君长的好看，还不允许别人多看几眼了？”
萧辰嘴角挂着的笑意僵了一瞬间，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倒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我来不是因为怕你死在战场上，是怕你死了我也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大人，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说不定最后你死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还得是我这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