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鱼的脑瓜子嗡嗡的。
“江诗远,你有病吧!”
江诗远一脸的无辜,“嘘,小点声儿……”
他,他还认了他!
叶青鱼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涌起上辈子流行的俏皮话——
——“你有病吧?”
——“你有药吗?”
可是这是1994年啊,现在没有那句话,可是江诗远还真用另外一种方式给她怼回来了!
她扶额,“江诗远,别闹了行吗?说真的,咱们俩凑一块儿就是吵架,一点都不好玩儿,咱别这样行吗?”
江诗远眸光里忽然涌起一片悠长和旷远。
“……我觉得跟你在一处吵架,也挺有意思的。至少,比我跟那些所谓的名师学习,有意思多了。”
这天儿没法聊了,又特么撞进死胡同去了!
叶青鱼霍地站起来,“那行,我答应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江诗远静静望住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从明天才正式开始学习?”
叶青鱼目光瞟着天花板,“是。行了吗?”
江诗远终于满意垂眸。
“一言为定。”
叶青鱼终于“逃”出了那小楼。
直到拐弯出去,她才扭头瞟一眼那小楼的方向。
“定你奶奶个腿儿啊!你说一言为定,我就跟你定吗?你想得美!”
她方才可不是真的答应他,她不过是虚晃一枪,使个缓兵之计,先从他那小楼“逃”出来再说!
要不,她就得在那跟那个不讲理的家伙掰扯个没完!
虽然都是一片家属区的,江诗远姥姥家那小楼跟叶青鱼家的筒子楼直线距离并不远,可是要三弯两绕的回到家,还是挺累的。
尤其,她今天跟他这顿掰扯,实在是有些耗神了。
她上楼的时候,腿儿都直了,要扶着楼梯扶手才能迈得动腿。
秦奶奶发现她回来了,本来兴冲冲地问,“叶儿啊,今天怎么样,第一单顺利不?”
她嘴里发苦,都快掉眼泪了,不过脸上还得硬撑,“顺利,老顺利了,顺利得不能更顺利了!”
咋办呢,当着秦奶奶的面儿,她也不能说是秦爷爷给她和江诗远搭了个桥啊。这桥比奈何桥还狠呢,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秦奶奶听了欣慰又欢喜,“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叶儿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叶青鱼除了笑,还能用啥表情呢?
她两腿灌铅,好容易上到二楼,结果迎面一个大型“暗器”直飞过来。
叶青鱼今儿刚吃过暗器的苦,这便赶紧抬手挡。
那大型暗器“嘭”一声闷响砸在了她胳膊肘上。
不过不疼,还挺软和。
她放下手臂定睛去看,原来是个抱枕。
见大型暗器砸中了人,正对着楼梯口的那家腾腾跑出个年轻的媳妇来,冲上来就赶紧攥住叶青鱼的手臂,迭声地道歉。
“哎呀不好意思,砸着你了呢!没事儿吧?砸坏了哪儿没有?”
叶青鱼抬眼看对方。
眼生。
她视线拐了个弯,往对方身后看。
二楼正对着楼梯口这屋子,她记着一直没人啊。
还是秦奶奶看见了,笑呵呵说,“叶儿啊,这是你郑嫂子。她跟你郑家哥哥新婚,这是新婚旅行之后才搬回来住。”
反正对于叶青鱼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陌生人,秦奶奶介绍了也跟没介绍似的,她从自己脑海中也搜寻不出什么存档来。
索性,全都堆一脸的笑,就重新认识也就是了。
郑嫂子便也笑,“哦,你就是叶儿啊!我天,都长这么高了!”
她说着转着腰肢回头冲她家屋里喊,“郑国军,你看这是谁?是叶儿啊!”
“你还记着不,我当初头一回跟你来这房子的时候,咱们见到的叶儿,还戴着红领巾呐!”
原来这郑哥哥,叫郑国军。
哟呵,名儿还挺敞亮。
屋子里出来个人,头上戴着报纸折叠成的船帽,手上还拎着个鸡毛掸子,看样子正在家里收拾卫生呢。
很年轻,个儿也细高挑,看上去是个盘正条顺的。只是眼角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痣,叫人觉得这位郑家哥哥命格里是约略带了一点桃花的。
“是!那年她还是小学生吧。”郑哥哥跟叶青鱼打招呼,眼睛却还是看着自己媳妇的,“……谁让你让我追了这么久,到今年才答应嫁给我!”
叶青鱼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的狗粮,站在这儿这个尴尬。
还是女子敏锐,郑嫂子发现了叶青鱼尴尬,便赶紧推了郑哥哥手肘一记,“都赖你,刚才非扔什么抱枕……差点砸着叶儿。”
“罚你今晚上做好吃的,把叶儿给请来,给叶儿压压惊啊!”
叶青鱼赶紧摆手,“不用了,真没事。抱枕软乎乎的,就当给我马杀鸡了……”
“杀鸡?行,咱们今晚上就吃鸡!”郑哥哥却只顾着听媳妇儿的话,把叶青鱼的话都给听岔劈了,“叶儿你爱吃鸡翅不?我今晚做鸡翅,做好了叫你下来,啊!”
叶青鱼也不好再推辞,只笑着点头。
暂别了郑家小两口,叶青鱼回到家。
老叶还没下班回来,她正好借机先回自己房间躺一会儿。
这一天,她真是快被折腾稀了。
抱着枕头躺下,闭上眼,可是那家伙的身影还是浮上了眼前。
她将脸在枕头上狠狠蹭了几下,想将那家伙的影像给挤走。
讲真,经历了今天,她都有点想念上辈子的江诗远了……
上辈子的江诗远呢,虽然是个习惯了高高在上,性子有些清冷,叫人难以接近的小孩儿。但是,她却知道,他那些高冷的外壳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伪装。
只要你够耐心,且别被他的清冷吓着,坚持不懈地靠近他,他终究会打开大门,迎接你走入他的世界。
剥开他那层壳儿,其实内里的他善良,柔软,又羞涩……
只不过,剥开那层壳儿的过程真的是折磨人的,而且那段路要走许久许久。
上辈子的她,从跟他冷面敌对,到最终打开他的心,整整走了三年啊。
可是1994年的江诗远……却连上辈子江诗远的高贵和矜持都没了!
上辈子,她习惯了由她来掌握节奏,由着她自己来决定是否要、又该什么时候走近他。
而他总是就在那里,虽然对她冷面,可是却由着她逗他、欺负他……
可是眼前这个世界,好像从一开始,她跟江诗远之间的互动节奏,就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了。
甚至,按照今天闹腾的程度看,她连想躲着不见他都要做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她用头轻轻撞枕头,她好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