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鱼有点呛着，咳嗽起来。
原来这个桥，竟然是秦爷爷给搭的？
她滴个神呀，她请秦爷爷帮忙，本来是要骗过冯婉茹的，哪儿成想啊，秦爷爷直接把她给送冯婉茹儿子手里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冤家总是路窄。
面前多了一杯水。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
“哦，谢谢啊。”她其实已经不咳嗽了。
她刚刚想心事太专注了么？她怎么没听见他蹦跶过来的砸地板的声儿啊。
他迎着她目光，好像读懂了她眼底的疑问。
他傲然地微微挑眉，“我单脚立定跳远也能跳过两米。”
叶青鱼：？
她看了一眼地面距离，才恍然他说什么呢。
也是，这是房间里，除了家具什么的之外，他们两个之间的地面直线距离，差不多也就是两米。
所以他一下子就过来了，没用“砸夯”。
“然后呢？”她给他面子，喝了口水。
他垂眸而立，“然后，那个电话号码我看着有点眼熟……”
叶青鱼用手指甲抠了抠杯子把儿。
“我家电话号码……你都知道啊？”
江诗远面无表情转回身去，“我妈的电话号码，你不是也知道了么？”
江诗远这句反问有些扎心了，叶青鱼垂下头去，半天没说话。
也是，她也从来都没有用心去记冯婉茹的号码，可是她在1994年醒来，第一次看见冯婉茹打给爸呼机上的那个号码之后，她就记住了。
不用背，就能刻骨铭心。
恨的那种。
所以……江诗远也能记住她家电话号码的潜台词是——他心里也曾经十分介意老叶的存在，对不对？
叶青鱼越发觉得，她和江诗远真的不是适合坐在一起聊天儿的小伙伴。因为他们两个被捆绑在同一对矛盾里，可是他们的立场却是截然相对，然后，他们私心里还都各为其主。
她虽然有时候也挺恨老叶的，可是，她却不乐意听江诗远这么说老叶；同样，她张嘴就忍不住骂冯婉茹，那江诗远当然也不愿意听了。
她便点头起身，“大致明白了。那咱们就聊到这儿吧。”
“我刚才说的话，也算数了，我这不是没立即就走，还陪你洗了个鼻子才走的。”她抬眸看他一眼，“那我现在走了。”
“叶青鱼。”
“嗯？”
他黑瞳幽深，她回眸撞见。
他眼中仿佛有波光悄然闪过，“你说我会不会有后遗症？”
叶青鱼：“？”
他抬手指了指鼻子，“冲了冷水，现在看着虽然好了。可是鼻子也属于头部……所以，我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叶青鱼浑身的寒毛都要变成刺猬的铠甲了。
“江诗远，你直说吧，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他静静垂下眼帘，“你多赚点钱吧。至少，我得去做个头部的扫描吧？现在国外的先进扫描仪器挺贵的，开一次机怎么也要千把块。”
叶青鱼眼前一黑。
她这还没正式开始家教事业呢，这就先被讹上了！
而且就凭这1994年的收入水平，她一个准高中生当的家教，她能赚多少钱啊她！恐怕忙活到开学，她连带他做一次扫描的都不够！
江诗远依旧半垂眼帘，从叶青鱼的角度，完全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叶青鱼，你现在有几个客户了？”
叶青鱼扬了扬脖子，“你管呢！反正，好几个了！”
他还是静静的，情绪十分的平稳，“那真是太好了。这样说来，你很快就可以带我去做扫描了吧？那我们现在给医院做个预约，下个礼拜怎么样？”
叶青鱼的手暗暗勾成了“九阴白骨爪”！
“……下礼拜不行！我的课都排满了，我没有时间呀！”
他也不急，“那，大下个礼拜？”
叶青鱼在心底迅速算了一笔账。就凭她现在收20块钱一小时的补课费，然后她能幸运地找到十个学生，那就凭下个礼拜那么几天的时间，她也未必就能攒够钱啊。
更何况，她现在就只有他一个学生，第二个在哪还不知道呢！
她脚尖不耐烦地在地板上碾过。
“江诗远，我觉得你不讲理！就是橡皮而已，有弹性的，鼻子的毛细血管脆弱，所以容易出血；可是你说什么脑部的后遗症，你这就太夸张了！”
他缓缓抬起眸子来，看她的眼睛。
“赚钱很不容易，对不对？所以如果你一旦遇到一个好客户，你应该珍惜。”
他的唇角再度若隐若现地勾起。
“……留下来，从我身上多赚点钱吧。”
叶青鱼都给气坐下了。
“江诗远，你听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从你身上使劲挣钱，然后拿这笔钱带你去做贼贵的进口仪器脑部扫描……”
“那我这是干啥呢我？你这是使唤傻小子呢吧，我忙了一溜够，结果里外里全都是给你服务的！”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两手轻叠。
“那怎么办呢，谁让你把我打伤了的，那你就得为我负责。”
叶青鱼瞪着他，心里万语千言，却忽然不知道该摘哪一句出来反驳他。
她现在森森地觉得，她跟这家伙是没法讲道理的。
她缓一口气，“江诗远，其实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又何必非让我给你补课呢？你想想啊，咱们俩从机场见第一面就在吵架吧？”
“所以啊，咱们两个根本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咱们俩如果天天在一起学习，还不得吵得把你姥姥家这小楼的房盖都给掀了啊！”
叶青鱼看见，江诗远左边长眉微微扬起。
“江诗远，你想啊，暑假这么宝贵，你不愿意找老师学习，也是为了不浪费这大好的暑假吧。那你又何必找我，天天跟你吵架呢？”
“而你家里给你找的那些名师呢，一来是真的会给你带来帮助，二来他们哪怕就是看在银子的面儿上，也不会天天跟你吵架啊；三来，你都能欺负他们了，那你每天跟他们相处，岂不是还能找到许多意外的乐子？”
叶青鱼满眼的真诚，“真的，江诗远，你找我不合适。如果你再坚持的话，那你就是有自虐的倾向了。”
叶青鱼已经算是推心置腹了，江诗远但凡聪明点儿，也该接受她的建议呀。
孰料，江诗远却神色平静地向她望来。
“我有这倾向，都被你看出来了呀？”他露齿而笑，“果然你是最适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