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看着叶青鱼。
唇角微动。
叶青鱼乐了，霍地站起来，“冯春，你现在如果还想糊弄我，那你就是把我当白痴了！”
“你自己的父母都是告知，你却让我这样一个傻子来给你补习？你有病，还是你们全家都有病？！”
冯春说不出话来了，被叶青鱼给怼得死死的。
叶青鱼将影集拎到他面前，“还不说？”
“你要是还嘴硬，也行，我又不是自己找不出答案来！我现在就走，我自己去找答案去。冯春，白瞎我跟你相识一场！”
冯春眼圈儿都红了。
一向乐天、温和的男生，这一刻额头的青筋都在蹦跳。
“小叶老师，你听我说……我是真的需要一个家教，利用这个暑假提前学一学化学。我爸我妈也真的都是学文科的啊，他们就算教我还不成问题，可是他们是真的也有些知识点不敢叫得那么准了啊。”
“而且我爸妈的工作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很忙的，他们都没时间专门为了我这一科，停下手里的工作重新去研究课本和现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那些习题册啊……”
“所以我爸和我妈最后达成一致的，就是给我找个家教。”
他深吸一口气，再小心看一眼那影集，“只是，就真的是十分凑巧，我姑到我家来，掉了一张小广告……”
叶青鱼乐了，控制不住地乐。
“你姑？她还真跟你是一家子！”
之前她还真的希望他们只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却没想到原来的确是实在亲戚！
冯春逃避着叶青鱼的目光，“……嗯，我姑是我爸的堂妹。也就是说，我爸的爷爷，也是她的爷爷；我爷爷是她伯伯，她爸爸是我爸爸的叔叔。”
其实这很简单的家族关系，稍微细点心就能捋请。只是这时候叶青鱼正在心乱如麻，所以一听冯春的这种描述方式，就脑瓜子嗡嗡叫唤开了。
“打住！嘟，冯春你给我赶紧打住！”
她两手按着额角，“你不用给我画家谱，我在乎的不是辈分和称呼，我只要确认她跟你们果然是一家子，就够了！”
冯春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嘴角抿紧。
叶青鱼闭了闭眼睛，“……冯春，你给我说实话，真的就只是她掉了一张小广告出来，然后你爸和你妈看见了，就冥冥之中觉着我合适，就定了由我来教你了？”
冯春是天生学文的男生啊，他如何听不懂叶青鱼话里的“冥冥之中”所含的反讽呢？
他便苦笑，“所以，小叶老师你怎么也不肯相信，是不是？”
叶青鱼愤然点头，“废话！”
冯春深深地垂下头去，两只脚尖在地板上蹭了又蹭。
“那我都告诉你。小叶老师，你答应我，你别生我的气。”
叶青鱼用力吸气，“先说说看吧。我听听到底是情有可悯，还是别的什么，到时候再判断。”
“也就是说，我生不生气现在还各自都有50％的可能；而如果你还不好好说的话，我现在就走。那我就已经是100％生你的气了！”
冯春额角爬满了细细的汗珠子。
他明明是个小胖胖，可是他却不淌大汗珠儿，都是这种细细密密的小米珠子。叶青鱼就说他消化不好、循环不畅，最缺运动。
叶青鱼还鼓励过他，说“你少吃点肥腻的，多运动运动，我保证你身子里的水都排出去之后，你一定能变成一个帅小伙儿！”
按说冯春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可能是叶青鱼三个学生当中最好说话的一个。
可是这小孩儿都肯听叶青鱼的，不再死记硬背分子式和方程式了，可他就是在减肥这方面没听叶青鱼的。
叶青鱼想，可能旁人都最提不得运动吧，倒也情有可原，所以也没总跟他计较。
可是今天她再看他额角上爬满的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了那么多对你好的话，你一句都不肯听！你反过来还把我当傻子，把我蒙在鼓里你好使劲捶哈？！”
冯春的头垂得更低了，好像随时有掉到地上，从地板缝儿里就自行土遁的可能。
他两只小胖手攥在一起，用了老大的劲儿，才终于缓缓说，“……那天我姑说，‘你们不是都张罗给他找个家教呢吗？喏，我现在手里恰好就有一个，介绍给你们咯’。”
冯春：“其实我妈和我爸看了那小广告还有点迟疑。”
冯春说到这儿又偷偷瞟一眼叶青鱼。
叶青鱼恼得一跺脚，“他们怎么了？”
冯春颊边有点泛红，“……我爸说，你那小广告满是语法错误。”
叶青鱼说不出声儿来了。
行，又一个姓冯的跳出来，无情地狠狠鞭挞她的语文成绩来了！
她瞪冯春一眼，“语法错误怎么了，你又不需要我给你教语文！”
“再说了，你爸当然是专业的，可我又不是要给他投稿的作者，他能看懂我的意思就行了呗，他帮我挑语法错误干嘛呀？”
要不是记着这是1994年，普通家庭还没电脑呢，那她就直接吼一声，“他以为他是word呀！”
就word里，那语法自动更正啥的，总给叶青鱼的工作稿画红的绿的波浪线内个。
冯春使劲点头，“对，对。小叶老师你别误会，我爸他故事故意的，他就是职业病。”
看她还不满，冯春索性直接说，“……他有病！”
瞧冯春都叫她给逼成这样了，叶青鱼也有点不好意思，嘴角一弯，好悬没乐了。
“你的意思是说，冯婉茹竟然向你们，卖力地替我推销？”
冯春点头，“是啊。我姑还把你列成竞品了呢！”
叶青鱼一眯眼，“啥品？”
冯春赶紧解释，“就是吧，她说其实你是她想要找的家教，她特别看好你，所以跟着你走了一路，把你贴在墙上的小广告都给撕下来了，就是怕别人跟她抢你。”
“她说她是要让你给我哥补习的，她还说江家的脸面、还有我哥上的命运，可全都掐在你手里呢。只有你，才能让我哥学好。”
叶青鱼懵了。
啥？
冯婉茹也有病么？她怎么跟人家冯春的父母说这些？
那她到底跟冯春一家是不是亲戚呀？她怎么觉着冯婉茹有坑亲戚的嫌疑？
冯春却一脸的认真，“我姑还把她手包里满满的好几十张小广告都给我们看了。她那么忙，可还要跟着你撕了一路的小广告……这当然是她特别看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