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正月,春节的脚步更近了。
老话说:年关难过。
环城公园再建设项目被正式排到明年市政建设的第一项工程。经市领导们开会决定,这项工程采用公开招标方式,年后在媒体平台公布招标条件,环城公园不但是再建还是继续建设,明年四月份动工,七月份验收。
这样一个内部消息,一经敲定马上不经而走,无论对这个项目有兴趣还是没兴趣的人们都开始蠢蠢欲动,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大鱼是他后面的老城区改造工程,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也就等于拿下了这个城市最后一块二环内的地皮,套用利润=收入-费用这个公式来算,只要不是把环城公园项目的标价定成五位数以上的话,后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上应该就能有自己的名字。
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人人都崇尚安贫乐道,却做梦都想要一夜之间富甲一方。
肥肉当前,焉有不吃之理?
童齐没有这个本事参与竞标,也没有能力获得内部消息,更无法左右最后的获标人是谁,可是,她却因为这个由她父亲当年力推的项目而走过了一段自己始料未及的人生之路。
乔连年回到家,看见乔湛坐在沙发上。他没直接说话,先去换了一件衣服。一转身乔湛已经站在他身后,乔连年沉声问道:“说。”
乔湛反问:“不是您找我吗?”
乔连年挂好大衣,坐到书桌后,付老太太走进来看着乔湛,却是在问乔连年:“先吃饭吧,要不?”
乔连年沉默,谁也不看,耷拉着眼皮,乔湛也不表态。
付老太太叹口气,出去了。
乔湛环视书房,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上一次进这间书房还是五年前。那时他妈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爸就坐在书桌后现在这个位上。
他们当时的话题是:马上出国。
“乔湛,”乔连年说话了,乔湛听着下文。
“听你妈说你不想结婚?”
乔湛想也没想,“是。”
乔连年再次沉默,心烦的摆摆手,让他先出去。
有消息说年后开完会,上面会组织调查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婚倒是可以缓缓,但是这就又产生一个问题,还是那个老问题:童锐金。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拨给李占军。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侯钟坐在他爸的对面,两人沉默以对。许久侯镇才说:“拿到东西是关键。在会议结束之前必须先拿到东西。”
侯钟盯着自己的衣襟,双手搭在扶手上,不搭话。
侯镇提高了声音:“有什么困难吗?”
侯钟听到他这么问才徐徐回答:“有。就是怎么算拿?”
侯镇一怔,侯钟接着说:“到底有几个?都在谁那?”
侯镇疑惑的看着儿子,“怎么说?”
侯钟扭了一下身子,坐直,“我有消息说,一共有两份。童锐金手里有一份。另一份在谁那,还拿不准。”
侯镇恢复平静沉思着,良久:“先拿到童锐金那份。”
侯钟点点头,“我想过了,另外那份会不会在勃新日那?”
侯镇想了想,“有可能。”
侯钟又问:“童锐金那份怎么拿?”
“什么意思?”
“是要保证拿不出来?还是确定一定拿在我们手里?”
“哪个更快?”
“前一个。”
侯镇深吸一口气,好似下了个非常大的决心,“要拿到最可靠的。”
侯钟没反对只是说:“闹大了不好。”
侯镇冷笑:“一个瞎老太太,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能闹怎么大?就算闹大了,又能怎么样?”
侯钟不以为然,“爸爸,老话的说的好:水满则溢。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更安全。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做打算。”
侯镇戏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长见识了。那我问你,如果没有风平浪静的一天或者我们都等不到那一天怎么办?”
侯钟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尽力而为吧。”
他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有种繁花将逝的苍凉感,他多年经营接过来的生意,还有他父亲现实的处都境,不得不让他如履薄冰。
他望向灰蒙蒙的窗外。
背水一战,注定不是旌旗高扬就是马革裹尸。
在回去的路上,侯钟打了个电话给乔湛,他想如果可以用乔湛来解决问题也许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乔湛接电话很快,侯钟循序渐进:“忙什么呢少爷?见不着人也没电话。不是有什么特别情况吧?”
乔湛干笑了两声,“是挺忙,但没有什么情况。”
侯钟循规蹈矩:“不是和李云婷出什么事了吧?”
乔湛这几天头一次听人说李云婷的名字有点不适应,并没有接茬,侯钟顺杆向上爬,“不会是正考虑童齐吧?”
提到童齐乔湛不自觉的用手抹抹脸,笑了,侯钟暗想这就对了,“哥们儿,转了一圈儿还是童齐?”
乔湛没有作答,“那李云婷怎么办?婚还结不结?”
侯钟试探乔湛在童齐这个问题上的底线,“猴子,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不想结婚。”
侯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难道乔湛会玩真的?“你和李云婷可都妇孺皆知了,难道你要反悔?”
乔湛向后缕着头发,半天才说:“这对李云婷也是好的。明知不合适还在一起对谁都是折磨。”
侯钟闭上眼,事情的复杂和心里的疲惫已经让他感官麻木,他希望乔湛的回答是:“先往后拖拖吧,童齐我现在是有些放不开。”这样,侯钟就能判断乔湛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事情一过他就能让乔湛回归正途,可是现在看来乔湛是彻底陷进去了,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最后一根“浮木”说:“二老知道了?”
“知道了。”浮木飘远了,再无踪迹。
“他们同意?”
“不同意。”侯钟想干脆挂了电话,“猴子,你呢?”
侯钟靠在椅背上,车外面是漆黑的夜,“问我的意见?”
“是。”
“好说不好听。”
“什么意思?”
“人言可畏,乔湛,童齐不适合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这你看不懂?”
乔湛冷笑,“大家都是一个看法?既然没有人赞成,你就该再考虑这么做对不对。如果没有人站在你这边,你难道还固执已见?这有什么好处?”
“猴子你爱过什么人吗?不是指跟你上过床的。”
侯钟想也没,“没有。有又能怎么样?爱过了,像你这样就好?”
乔湛感觉今天的侯钟没有了嬉皮笑脸,说话语气不善,他有些不适应,“像我一样又怎么了?我爱童齐。”
电话那头的侯钟嘻嘻笑了,“你爱人家,当年还一声不响的就走?你爱人家,现在把人家置于小三的位置?你爱人家,能保证人家的安全?”
乔湛听到最后一句很不解,“你说童齐不安全?”
侯钟懊悔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往回圆,“你忘了咱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见着童齐的?”
乔湛暂时拂去心里的不安,“你知道徐老四为什么找童齐麻烦吗?”
侯钟决定最后一次对乔湛发善心,他语重心长的说:“就童齐这么个姑娘,能惹出什么麻烦?恐怕所有的麻烦都是从她爸死的天那天开始的。”
乔湛沉默着,思考侯钟的话,“徐老四和童锐金之间有矛盾吗?”
侯钟在心里嘲笑乔湛的幼稚,当官的和流氓之间即便有矛盾会是什么矛盾?
“不知道,这只有童齐和她妈知道?”
乔湛记住了这句话,侯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有事,先走了。再联络。”说完挂上电话。
侯钟想到了侯镇......姜还是老的辣。
原来爸爸早就来料到会这样。
童锐金、童齐和齐燕就是三枚定时炸弹。事实上,应该是四枚,他们少算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