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四喜丸子从外边回来,他抖了抖沾了露水的毛,就发现陈曜并没有睡着。
陈曜坐在榻前,安静的看着郭九。
“咳,”四喜丸子跳上陈曜的肩膀,“别看了。”
陈曜回过神,他不笑的时候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冷静,四喜丸子被他看的发毛,拿尾巴扫了扫他的背说:“别吵醒小九,我们谈谈。”
“嗯。”陈曜带着四喜丸子出了门,在院子里寻了个角落。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天微泛白,大地一片暧昧不明地被深蓝笼罩。
“我直说了,小九很快就要离开了。”四喜丸子跳到一旁的树上,居高临下看向陈曜。
“去哪?”陈曜不解地问。
四喜丸子:“异世录会把小九带入别的世界,在哪我也不知道。”
陈曜沉思了一会问:“我可以去吗?”
四喜丸子有些讶异:“他是去修复世界线的,你去做什么?”
“我可以去吗。”陈曜又问了一次。
“不可以,异世录只认可郭氏族人,只有郭氏族人才可以借助异世录的力量穿梭三千世界。”四喜丸子看见陈曜脸上明显的失落。
陈曜心想,最近与自己终于有些亲昵的小九,是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离开,还要对自己这般好。他宁可小九依旧清冷,这样至少自己不会舍不得。
呵,陈曜忽然自嘲一笑。
即使小九什么都不做,他也舍不得。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缘分,为什么又要分开。
*
陈曜带着郭九爬墙溜去璠王住处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情绪。
他们并肩行于林间小路,四周悄寂无人,陈曜忽然说:“四喜丸子早上回来过,他说昨晚丁太傅去见了瑾贵妃。”
“瑾王的母妃?”郭九回忆着,瑾贵妃看上去很温柔,昨夜的宫宴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没错,准确来说是偶遇。丁太傅似乎想往瑾王那边走,然后就遇到了正出来瑾贵妃,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丁太傅就回去睡觉了。”
郭九有个习惯,他那把不离手的折扇,总被他在手间把玩。此刻又玩了个空,他只好搓了搓指尖,道:“丁太傅要去寻瑾王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他睡的也够安稳。”
“其实……”陈曜看着郭九的指尖,犹豫着开口,“太子跟我提过一句,丁太傅和后宫某位妃子关系不正。”
“不正?”郭九蹙起眉,“丁太傅与皇上的年岁差不多,那关系不正……可得追溯到许多年前了吧?是瑾妃吗?”
陈曜直言:“我确实怀疑过瑾妃,因为瑾王的关系。”
*
璠王昨夜没有睡好,此刻正在发脾气。侍女们都被轰了出来,陈曜钻了空子,走进房间。
“滚滚滚,不是说了给本王滚吗!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璠王又朝门口砸了一个花瓶,碎裂的瓷片飞溅,郭九眼疾手快地踢出脚,挡下了碎片。
陈曜笑着说:“璠王当心别气坏了身子。”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璠王努力瞪大双眼,尽管还是一条缝,“来人!”
“你这会把人喊来,是不想洗脱嫌疑了么?”陈曜关上门,靠在门上堵着。
璠王收了声打量起他们两个:“怪了,人不是你们杀的?”
“真要是我们杀的,那个侍女现在就死了,并且在死前还会签字画押一份供述,把你锤死在这案子里。”陈曜说的没错,璠王狐疑了一会,还是松了抓着花瓶防卫的手。
陈曜越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寻了个椅子坐下来:“不必紧张啊,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应该没有害过你吧?”
璠王认真想了想,摇头。
“我给你的锦囊里写着此次出行危险,让你最好别来,你为什么又来了。”陈曜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璠王如实回答:“是母妃说,父皇时日不多了,让我多陪着些。”
人世间的亲情大抵如此,人之将死,孝道本分。
陈曜一时断了思路。
“那这个燕儿,你可了解?”他切换了方向,从侍女入手。
“我这次跟随的是母妃的车马,这些侍女都是母妃调拨给我的。”没想到线索再次指向璠王的生母,璠王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母妃绝不能做陷害我的事。”
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会这样做。
陈曜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自然是不能,但别人可以陷害你的母妃。”
郭九听了许久,突然开口道:“燕儿的来历瞒不了多久,查到璠妃身上,你就更难脱罪了。”
璠王有些惊慌地问:“那怎么办?”
“还有一个思路。”陈曜抬起眼看向郭九,两人异口同声道:“曼陀罗毒。”
肉眼可查的抗拒在璠王脸上蔓延。
“或许,你该跟我们说说,曼陀罗毒,或者我该说骆安的事?”郭九的话如晴天霹雳般,击中璠王,他身上渗出大片的汗水,打湿了轻薄的丝绸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