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曜怅然若失的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
像是做了错事的两个孩子,他们的脸上染着绯红,都分不清是天气热的还是,心动留下的痕迹。
郭九偏着头,闪躲着陈曜的注视,他解释道:“我……”
我这是怎么了,我疯了吗!可是,那个感觉……真的还不错。
郭九不自觉的瞄了一眼陈曜的唇。
“……”陈曜垂下眼眸,有违本心地说,“没事。”
“让你不舒服了?”郭九察觉到陈曜言语间的失落,有些不明所以。
陈曜摇摇头:“没有。”
都是假的,都是掩饰。陈曜的心早就被拨乱了,强忍着装君子哪有那么容易,他疯狂地按下躁动,给郭九方才那个吻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郭九只是,受惊了需要一份安全感。并且受了迷情香的影响,面前只有自己,所以才这样。
想到此处,陈曜有些怨恨:“是周琮那个狗东西,他动了歪心思。他给你下了迷药,想要……”
郭九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还算完好无损,“你救了我?”
看着陈曜脸上的伤,不言而喻。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陈曜低落的说,“你出了天香楼我就该立马跟着你的。”
“不怪你,那时候周琮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所以我才借口离开。没想到更是给了他机会。”郭九叹了声气。
“以后能和我说吗?”陈曜小心地问,“再遇到麻烦的事情,和我说行吗?”
他真的害怕了。
气氛有一丝丝微妙起来,一旁装死的四喜丸子翻了个身,终于忍不住了。他讥讽道:“你们俩真客气。”
郭九吓了一跳,他把四喜丸子忘了。如果四喜丸子一直在场,那刚才失控的那个吻……岂不是也被看了?!
“……”郭九更加尴尬了,好在生硬的转话题是他拿手本领,“对了,你怎么能看见四喜丸子?”
没想到,这次栽了跟头。
郭九原本也没多想,不让四喜丸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怕麻烦。陈曜能看见顶多也就是,四喜丸子现身了而已。
陈曜没来由的遮掩:“……因为我是半仙。”
四喜丸子也有些慌忙的解释:“是我着急救你,在陈曜面前现了形。”
这么反常,郭九反倒疑了心。
这时,一阵轻扣门的声传来,芍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到床边。
“公子可好些了?这是提神的药。”芍药把碗送到陈曜手上。
郭九警惕的看着她的动作,皱着眉不大畅快。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
陈曜舀了一勺轻轻吹去热气,送到他面前:“喝一口。”
薄荷的清香顺着水汽钻入郭九的身体,他犹豫了一会,伸手接了过来:“我自己来。”
芍药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名册,递给了陈曜,然后迟疑了一会说:“我觉得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迷迭。”
陈曜翻开手中小册,找到迷迭那一页。
郭九疑惑地问:“迷迭?”这芍药看来不是陈曜的老相好,只是他在天香楼的眼线么?
“就是太子那看到的,骆宁的妹妹骆安。”陈曜解释,并坐近了些与郭九一齐看名册。
迷迭,桐镇人,元德十年春入册,才艺不详,一月后亡。短短一句话,概括了迷迭这个花娘的一生。
郭九把这页翻来覆去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她曾经在天香楼。”
陈曜不假思索地道:“直觉。太子也是男人,会来这种地方很正常。”
“那你呢?”郭九随口问了一句,却好似抛出了一个钩子,把两人拉回了方才的触感中。
“……”
陈曜以拳抵唇咳了两声,转向芍药,问:“为什么是迷迭?”
“你说她是三年前死的,我就想起来了。”芍药轻咬着下唇,显然她想起来的并不是好回忆。
陈曜轻柔的鼓励道:“说说看。”
“迷迭,她和天香楼里其他花娘都不一样。”芍药的脸变得苍白起来,“她……不能上舞台,不能唱小曲,只能……只能卖身。是楼里最低等的花娘,不,她那时都不能称为花娘。
“她,对她做什么都可以。所以那时候璠王和瑾王,还有一些世家公子哥,经常就一起……欺负她。”
郭九未经人事,他听不明白:“什么意思?怎么那么多人。”
陈曜冷着脸,有些后悔让郭九在场。他沉重的说:“小九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芍药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后面的话说出口:“迷迭是自尽死的。当时大家都觉得,她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才想不开。”
陈曜蹙着眉问:“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
“什么?”芍药有些困惑。
“你还记得吗,她死的样子,是服毒死的还是?”如果陈曜没猜错的话,迷迭应该也是……
“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服毒,因为她浑身是血,脸上也全都是血……”芍药想起她的死状,眼眶就开始泛红。
陈曜确定了心中想法:“曼陀罗毒。”
郭九惊道:“她竟然也是死于曼陀罗毒?”
这个毒药好像是个引线一般,串起了什么。如果骆宁死于曼陀罗毒,且不论是自尽还是被害,找出毒药关联的人,总是一种思路。
毒药牵扯出了天香楼,显然是和那个叫曼罗的姑娘脱不了干系。她背后的靠山,如果是瑾王,那太子就可以拿着这些去掣肘瑾王,给他安些欲加之罪。
比如金陵台的刺杀,比如骆宁的灭口等等。
这些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都可以安到瑾王头上。
陈曜吩咐芍药说:“盯紧那个叫曼罗的。”
芍药抹了抹眼角,微微颔首。忽然她说:“曼罗,她是瑾王的人。”
“你确定?”陈曜讶异。
“曼罗非瑾王不出,在天香楼里不是秘密。”芍药非常确定,因为曼罗是天香楼里与她争夺花魁的对手,曼罗的很多事情,芍药或许比她爹娘都清楚。
“那就去会会这位叫曼罗的姑娘吧?”陈曜的语气有些渗人。
芍药的话阻断了他的心思:“不巧的是,今夜曼罗外出了,去了瑾王府上。”
陈曜看了看天色,深更半夜,去瑾王府上找一个花娘,怎么听怎么奇怪。他也深谙其中道理,瑾王不是周琮,贸然打扰,才没有周琮那么好欺负。
他朝郭九伸出手:“小九,走吧。”
“啊?”
“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