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和真心娱乐解了约。他自从成团之夜后，就暂时性的社会消失了一把。
网络上纷纷有猜测他要退圈。
但更多的说法是，他被雪藏了。因为他在成团夜唱的歌和“间接性”表白，激起了轩然大波，趋势一度盖过了当晚的成团。
姜姐压了许久的热搜，并且掌控了两人的微博，才算是平息过去。
*
“你有什么打算？”南宫羽站在打印机前等待着他刚做的ct。
方亦星的眼神往他那轻撇了一下，又收回原处，看着那机器一点一点地往外出图。
“哪方面？”
南宫羽：“我听说你要解约。”
“已经谈好了，留着也没什么出路，再等一两年再参加一次选秀？”方亦星笑着摇摇头，“我不想参加这些，那里都没有你。”
南宫羽有些犹豫，“我……”
机器如负释重的终于打印完整，黑漆漆的一大张照片掉落在地上，南宫羽想弯腰捡起。
方亦星的动作快了一步，然后装进了南宫羽手中的袋子里。
“你什么你，你还打算养我吗？”方亦星嘲了一句，“我打算自己搞个音乐室，做自己的原创。”
南宫羽蹙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
方亦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饿不死。”
他们并肩往回走，私立医院的人不多，带着消毒水的安静气氛围绕在他们身边。
南宫羽每周都要来复检，他的脚伤如果不好彻底，即使出道很快也会被淘汰。
“我性格不好。”南宫羽居然捡起了刚才的话头继续了起来，倒把方亦星唬了一下。
“我知道？”方亦星放缓脚步。
“家庭也不好……”
“我也知道，那群人缠了你快2年了吧？”方亦星想起那群混混就头疼，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南宫羽。
“你喜欢我。”
“……这个我也知道。”方亦星觉得南宫羽突然有些不对，干脆停下步子，侧身看向他。
“你喜欢的……”
“你想说，我喜欢的不过是跳舞很厉害的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你？”方亦星对这些拒绝的话语烂熟于心，似乎在他心里，南宫羽会以一万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绝自己。
南宫羽顿了顿，反问道：“不是吗？”
“……”方亦星的指尖不自觉蜷缩，他摸着自己的关节，许久才说，“我也喜欢躲在练习室角落里哭的你，喜欢半夜不睡觉放重金属跳breaking折磨自己身体的你，更喜欢你一言不合就怼人，不管怎样都喜欢。”
“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曾经对我多冷漠都无所谓，你现在是换套路了吗？从前不爱听，现在就爱听我说了？自虐狂吗？”
方亦星也不知道自己噼里啪啦讲了堆什么，反正这些话也不是没说过，从前南宫羽不放在心上，现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毕竟面前的南宫羽脸眼皮都不动一下。
方亦星说完转回头往前走去，“走了，医生还等着呢。”
“方亦星。”南宫羽喊住他，“一会陪我去15楼。”
“嗷。”
方亦星嘴上答应，等看完南宫羽的脚伤，在电梯里时，他留意了一下楼层科室。
15楼，神经科。
“你还看心理医生？”方亦星无意冒犯，他和南宫羽一向说话如此。
“不是。”
电梯“叮咚”一声，缓缓打开。南宫羽熟门熟路的走在前方，一路往里走了段距离，才在一间普通病房前停下脚步。
方亦星察觉到这里的人更少，连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也才一两个，要不是外头太阳还没落山，方亦星恐怕能就着这静谧的气氛睡过去。
南宫羽的手停在门把手上，轻叹了口气。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二人间病房，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她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床头还放着各类方亦星原先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仪器。
床边有一个差不多年岁的护工，看到南宫羽进来点了点头。
那护工轻声招呼说：“小羽，来了啊？”
南宫羽微微点头：“嗯，辛苦刘阿姨。我想和我妈说会话。”
方亦星的身形猛然一怔，睁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南宫羽。
原来这里躺着的是他妈妈？
一瞬间许多回忆涌入他的脑海。他知道南宫羽缺钱，也知道南宫羽的父亲对他不好，可他从不知道南宫羽缺钱原来是为了给他妈妈治病。
他曾经也想过南宫羽的臭脾气到底是谁惯的，也曾想过是不是父母离异造成的他性格孤僻，总之什么想法都有过。
独独没想过是这种。
他到底一个人生活多久了？
一个人负担这些多久了？
“这是我妈。”南宫羽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方亦星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是第一次见家长啊！尽管家长状态不是很好，可是……
“阿……阿姨好。”方亦星不自然的鞠了个躬。
南宫羽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这……我好紧张。”方亦星甚至都不敢往前走一步，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你说我来也没带个果篮的，多不好啊。”
南宫羽的笑容忽然僵住，“没关系，她也吃不了。”
“……”方亦星最看不得南宫羽失落的样子，也不管自己紧不紧张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我妈妈是植物人？”
南宫羽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捕捉一些应该看到的，就比如最开始的时候，那群亲戚知道这件事以后的反应那样。
恐慌、抗拒、闪躲、陌生……
就连那个酒鬼父亲都为了逃避，没日没夜的泡在外边，不见人影。他能指望什么血缘关系呢？
可是方亦星，突然就哭了。
南宫羽被一股劲拉入怀中，他感受到方亦星颤抖的手在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耳边传来哽咽的声音。
“……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啊。”南宫羽有些无奈。
“就是你不哭，我才替你哭的，你个傻逼。”方亦星气的都骂脏话了，“你以为自己多能耐吗，原先我觉得你倔脾气、好强，原来我都高看你了，你就是个疼都不会喊的单细胞生物！”
“……”南宫羽任他抱了很久，才轻轻推开他，“即使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方亦星没有回答，他擦了擦脸上的泪，反问：“带我来看你妈妈，是因为测试我对你的喜欢，还是因为你认可我？”
“都有。”
方亦星转溜了几下眼珠，才明白过来，南宫羽承认了？他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你……”
“在一起吧。”
“……”
*
随着方亦星稳定自己的心绪后，周围的声音都恢复了颜色，那台仪器一如他的心跳般，稳定地运作着。
“滴——滴——滴——”
“在妈面前谈情说爱不好，你说你脑瓜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呢？”方亦星挪开椅子坐了下来。
南宫羽坐到床边，拿膝盖轻轻撞了一下方亦星的手臂，“你这声妈倒是叫的挺顺口。”
“别打扰我跟妈说话。”方亦星扒住那个不安分的腿，偏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阿姨，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太仓促了，什么也没准备。原谅我，下次一定给您补上。不过我跟您说，这事主要赖小羽，本来今天事陪他来……”
南宫羽看着方亦星像摁了开关的水电站一般，泄洪似的孜孜不倦，颇有一种想把这几年发生的事都说一遍的架势。
他原先最不喜欢这种话痨的人，他也不明白有什么话值得说，只想一个人待着。
常常有人说他孤独，其实孤独没什么不好的。
可他现在忽然觉得，喧闹也很好，如果可以他想把这份喧闹留的更久一些。
“阿姨，我是不是说太多了？你别嫌我烦啊，小羽又不爱听我唠叨。不过你放心，小羽可厉害了，现在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他，追他的人都排老长老长的队了。”方亦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她们都追不着，因为……因为……”
说着说着，方亦星顿住了，他突然回过头，“我还不知道你妈对……我们的态度呢？万一她接受不了咋办啊？”
“……”南宫羽摊开掌心，冲着他示意，方亦星狐疑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很爱我，所以，她会接受你的。”
方亦星被握紧的手有暖意流动，“南宫羽。”
“嗯？”
“我现在很想吻你，怎么办？”
南宫羽挑眉，“那就……”
方亦星立马起身捧着他的脸，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们两很有默契。”
*
郭九顶着一张毛巾走到阳台上，北方的秋天来的准时，夜里已经泛起阵阵凉风。他走到陈曜身边，发现陈曜在专心地看书。
他无聊的趴在栏杆边，看着泛白的夜空，只有几颗亮星能被辨认，其他的都看不清。
“污染太严重了，我已经好久没观星了。”郭九抱怨着。
“你知道吗？”陈曜头也没抬，“我发现这本书里写的理论很……惊奇，我原先从没想过。”
“月亮、太阳、银河、宇宙？”郭九对此大抵只有异世录给的常识，“是很神奇，有时候我想观星、问卜是否太主观了，而且我居然觉得昆仑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陈曜点点头，“爷爷听到你这么说，大概会被气死。”
郭九在脑海里想了想，无比认同。忽然他看到楼下花园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诶？那是小羽……和方亦星？”郭九拍了拍陈曜的腿，“你来看！”
陈曜合上书，走到郭九身边，“……是许久没见方亦星了。不过，他们好像，在接吻啊。”
“哇，他们终于在一起了。”郭九居然露出了妈妈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