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是清醒的。
陈曜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最终只留下了这个。
“小九。”陈曜的耳膜快被自己的心跳炸了,他在郭九耳边低语,“你这样吻,有一点不对。”
“啊,不对吗?”郭九舔了舔自己的唇,“那该怎么样才对。”
不是贴贴就好了吗?
不是吗?
郭九从小就很好学,博览群书也不夸张,唯独对这些事知之甚少。所以他好奇的问,一副真想学的模样。
“咳咳。”不知哪钻出来一声咳嗽,还特别刻意。陈曜正要回头,就见郭九的视线越过他,很不悦地蹙着眉。
丁太傅站在不远处,颇为大声地骂道:“真是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这回陈曜也听出来了,阴阳怪气、冷嘲热讽,除了横眉竖眼的丁太傅还能是哪个?
他转过身,“伤什么风,败什么俗?丁太傅自诩学富五车,却不知律人先律己这样的道理。伤风败俗,显然丁太傅你比我懂啊。”
丁太傅板着一张皱纹耷拉的脸,怒道:“你,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瑾贵妃,啊不对,当年还叫瑾妃。你们的关系可真耐人寻味呢。”陈曜眼里的火能烧穿丁太傅的皮。
郭九不动声色,他知道陈曜在诈丁太傅。
“什么,什么瑾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丁太傅受年纪影响,定力越来越不好了,这一脸慌乱的模样,陈曜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这时候了,装傻不是明智的选择。”陈曜走到他跟前,丁太傅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那晚你私会瑾贵妃,然后周琮就死了,你当真一点也不惊讶?是瑾贵妃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还是,这本来就是你们一早策划好的。”
“你!”丁太傅也反应过来了:“好啊,好啊,你在这等着我呢。”
丁太傅拂了拂衣袖,怨气颇大的掉头回了房。
“真是沉不住气。”陈曜双手抱前,一手衬着下巴思考,“他这样让我想到另一种可能。”
郭九挑眉:“什么?”
“你说瑾王身上流着谁的血?”
郭九瞪大双眼,“如果瑾王是丁太傅的……私生子,那太子先前提醒你他们的关系,说明太子也知道,难怪瑾王安分了许久,却在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出手想要灭了太子。”
难怪会天生异象,太子命在旦夕。
陈曜在院子里踱步,来来回回十几转之后,突然说:“我有个办法,让他们自己开口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什么办法?”
“如果瑾王真是丁太傅之子,那儿子有危险,他会怎么做?”
可怜天下父母心,再丧尽天良的反派,也有他要守护的东西。
郭九立马献计,“用曼陀罗毒再好不过了,可是现在我们手里都没有曼陀罗毒,去哪找呢?”
”五皇子才被曼陀罗毒害死,自然是那个侍女有了。”陈曜打了个响指,然后往墙边走去,“咱们得去趟牢里,会会那位侍女……叫什么,燕儿。“
陈曜在墙头想伸手拉一把郭九,手停在半空,又被愣愣地收回,好像所有的冲动都戛然而止,血还是热的,可再也涌不上心头。
他其实也怕自己,伸出手就不想再放开了。
自私如他,却怎么敢留住郭九呢。
*
葱葱郁郁的树木交汇着枝桠,阳光从缝隙里投下斑驳的剪影,郭九走在青石板上,一旁高长的野草轻扫过他的衣袖。
“陈曜。”郭九连迈过两个石板,拉住了他。
“刚才那个……”
陈曜的手被郭九握着,闷热的夏季令这股温度瞬间发烫。
他生平第一次害怕听下去。
害怕听到,那个吻其实只是安慰,害怕听到小九对自己说马上要离开。
害怕自己舍不得。
“能不能别说。”
“?”郭九眯着眼有些讶异,“我想说……那并没有不知廉耻伤风败俗,是我自己要亲你的。虽然有点冒犯了,毕竟你最开始就和我说你不好这些……”
“我没有……”陈曜不知该怎么解释。
郭九说的理直气壮:“但是我就是想亲你,就亲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要是真的接受不了,你就明说。别伸了手又收回,搞得我老想多。”
陈曜怎么也没想郭九会来这一番言论,怔在原地。
“而且,我快要走了。”郭九顿了顿,“是离开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若没那心思,我倒是清静了,也不会总想着。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问,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和我回昆仑吗?我是说,定居的那种。”
陈曜愣住了,他不知自己是悲是喜,心里反复被一股劲扯着。
一半的他欣喜若狂,一半的他惊恐异常。最后全都汇聚成一句——他怎么有脸回去?
可是他日日夜夜都盼着能够回去。
见陈曜迟疑,郭九的心慌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大概还是令他不舒服了吧。
郭九闭上眼,缓缓地舒气,他想再睁眼时就能恢复原先那样。是自己太冲动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明明什么都给不了陈曜,明明荒凉的昆仑根本比不上繁华的洛都,明明陈曜早就说过不喜欢。
他揉了揉眼睛,喉咙里有些干涸,只好沙哑地说:“走吧,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小九。”
郭九顿住了脚步,自嘲地说:“你千万不要再拒绝我一次了。”
“如果,你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还愿意带我回去的话。”
陈曜的每个字都很清楚,却飘飘然的钻进郭九的耳朵里。直到他被陈曜抱进怀里,这句话里巨大信息还没有被彻底消化。以至于他的身体一直是僵硬的。
陈曜在他耳边低语,像哄着一只受惊的小猫:“小九,我不会拒绝你的,我恨不得把我的所有全都给你。”
我就怕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