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思顿了一下，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叫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先皇的亲弟弟还要在自己侄儿手下做个战战兢兢的瘸子，甚至还要搬到寺院去……
“王妃！王妃原来这这里，叫奴一阵好找，王爷找你呢。”冬雯急匆匆地出来，叫住了顾相思。
看见顾相思推着轮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屈膝蹲下，“冬雯见过谦王爷。”
“既然眠棠找你，王妃也快回去吧，夜重风寒，对女人家不好。”
谦王朝地上的冬雯颔了颔首，“快扶你家王妃回去，下回可要看好你家王妃。”
谦王这是关心王妃？这皇叔做得也太体贴了些吧。
冬雯点点头，起身扶住了顾相思，在她耳边轻语，“顾芊璇已经回去了。”
顾相思挑了挑眉，她就回去了，那可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转过身，朝谦王行了行礼，走了几步，转头看见他一人坐在那里，又快步走了回来，将手里的灯笼塞到他手里。
“这灯笼就留给九皇叔吧，九皇叔可要注意些。”她的后半句没有说完，但是她相信他也明白。
谦王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离去。
“王妃怎么和谦王在一起？”冬雯好奇地问。
“他轮椅卡在路上，我路过就帮他推出来了，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冬雯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顾相思眉头一挑，加快了脚步。
谦王坐在轮椅上，看着那身墨紫色的华服渐渐走远，没进了殿门的红光后才轻轻咳嗽了两声，轻飘飘的咳嗽声一下子飘散在了秋风里。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灯笼，忽而一笑。
不愧是月心的女儿，语气脾性简直和月心一模一样。
他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心儿，出来吧。”
晃不多时，暗处走来一个面上蒙着白纱的女子。
那女子缓缓从暗处走来，秋风卷着她的肃杀长裙，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形销骨立，脚步甚至还有些萧索的感觉，仿佛下一步便会跌落消失在秋天的厚厚的落叶里。
“相思长得和你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是啊……”
月心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手将丸药送到他面前。
谦王接过药丸放进嘴里，“心儿，相思长大了，你也该放心了。”
肩上的手微微地发颤，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温热潮湿。
“心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站在身后的女子，伸手握住了放在肩头的那只手。
身后的女子不言，盯着那扇空荡荡的侧殿大门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把她留在顾府，顾恒会念在亲生女儿的份上，好好待她……顾恒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肩头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起来，谦王将那只手拉到身侧，另一只手抬轻轻擦去她落下来的眼泪。
“有安王护着，她过得很好，你也不用太伤心，当年的事，你也是身不由己。”
谦王柔声安慰，但是她抖动的肩头并没有停下来。
“当年要不是我没带走她，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不怪你……”
月心俯在他的肩头，热泪打湿了他肩头的竹叶。
“风大，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