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思之前也猜测他的身份非富即贵,但全然没有想到过他竟然有这么凄凉的身世背景。
皇室遗子这样的身份在外面,定然困困重重,他一个襁褓婴儿,怎么活下来的?
顾相思有点难以想象。
“那你……”
顾相思有些好奇他后来的经历,但是又害怕无意戳伤他的心,不敢再开口。
司寒珏轻轻笑了一下,半是苦涩,半是感激,“宫人不忍心将我喂狼,就抱到了城墙根上,交给那路过的樵夫,让他将我送到那济儿院去。临行前,她换下我身上的胞衣,在屠户那里沾了些血回去交差。”
“后来樵夫没有把我送到济儿院,而是转手卖人,我在人贩子手里辗转多次,直至六岁,叫长生楼老楼主收养了。”
从出生到六岁,整整六年,他都在外面流浪辗转……
顾相思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一阵酸楚,难怪他从来都不愿意提起他的过往。
“你知道那六年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司寒珏顿了顿,扶着墙趔趔趄趄地站起来,拍着与他并肩的那只上古凶兽。
“乞讨,捡破烂,被人买去做媵童,关在冰窖里……”
顾相思的瞳孔剧烈收缩,原来他身体那股顽强犹如春草一般顽强的寒气竟是这样来的……
司寒珏倚在那里,颈上的穷奇颜色愈发的鲜明。
“六岁那年,我因为不从,咬了那男人一口,那男子恼火,命人将我剥光了丢到大街上,什么时候讨饶什么时候给我衣服穿。”
“数九寒冬,我不愿意服侍那男子,就一直跪在那里,后来便被楼主带到了长生楼。”
后面的司寒珏就闭口不谈了,显然这过往比之前的那一段更为惨烈。
顾相思沉默了,他身上竟背负了这么多,别人欠他的,他所承受的,伤痕累累,债台高筑!
司寒珏靠在那里,穷奇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下面,那张血盆大口俨然要把他吞噬下去。
然而墙上的那幅画颜色却在肉眼可见的变浅!
顾相思看着他的脸色渐渐惨白,忽而,几道荆棘一样的紫痕顺着他的下巴爬上他的脸颊,司寒珏的脸扭曲起来,目光涣散下去。
“不好!”
顾相思一把将他拉离了墙面,司寒珏的腿已经站不稳了,往她身上一压,齐齐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墙上的那只穷奇已经只剩下半边身子了,顾相思心下一惊,她从未见过能够这样转移的毒。
她慌忙间伸手拍了拍司寒珏的背,使劲摇了摇,“寒珏!寒珏!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但是司寒珏眼瞳已经渐渐放大了,紫痕已经爬上了他的鼻梁。
怎么办!怎么办!
顾相思抓起他的手腕一掐,他的脉搏已经越来越弱了,看来真的是两个毒融合到了一起。
她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墙上的异常呢?
顾相思悔恼之际,将玉坠空间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没有找到任何有助于解毒的工具。
她看着这一把横在她面前的手术刀,咬了咬牙,抓到手上,眼一闭,划破自己的左掌心,紧接着划开了司寒珏的左手,两掌相对。
反正要是司寒珏死了,她一个人活着也没意义,不如就赌一把,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看着司寒珏脖子上的紫痕渐渐褪去,顾相思松了口气,弯唇笑了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