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糟老头子！
顾相思眼轮一转，朝门口翻了一个白眼。
门外的人没听见屋里的回应，又敲了三下。
“管家有事就说。”顾相思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但逐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王妃……梧桐姑姑说老娘娘不太好想要延医请病，您看着拿个主意？”老管家的话一拐再拐，说得很委婉。
季氏？她倒是把这老女人给忘了。她从这搬出去还不到半个月就不行了，顾相思还是高估了她的身体。
她一边摇头，一边用带着些焦急的语气同管家道，“管家先差人去请先前的郎中去瞧一瞧，等王爷起来了我再问问王爷的意思。”
管家还想说什么，就叫秋意轰了出去。
管家一走，顾相思就开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这老妖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演这么一出。
司寒珏演着她儿子，不得要去送她一程啊，可是眼下……
无境总能一眼洞穿她的心事，他平静地说，“正好让君眠棠去送送他母亲，你倒是可以做一件好事。”
对啊！
顾相思拍了一下手掌，她怎么把地牢里的那个给忘了，给他喂上傀儡虫就不好了？
她赞许地给无境比了一个大拇指，叫冬雯看好院门，自己又悄无声息地进了暗室地牢。
她像一只在暗夜里穿行的黑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君眠棠面前的时候叫他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圆溜溜的虫子就爬进了他的鼻腔，顺着鼻道进入了脑子。
趁着他意识还没完全消失，顾相思在他耳边轻轻说，“季氏不行了，你去送送她，全了这些年的母子情分吧。”
几分悲伤夹杂着几分愉悦被揉进了呆滞的眼神里，顾相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让哑奴给他卸下了肩胛骨上的弯钩铜锁，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裳。
他又做回安王爷了。
可是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顾相思竟然怜悯起他来，但是这个荒谬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要是上一世不这么折磨自己，这辈子会过得这么惨？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她顾相思就是来收债的！
君眠棠木勒地跟在她后面出了地牢，当他重新见到外面温热的光亮时，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像是都掉了一身的潮气。
为了不叫人起疑，顾相思把司寒珏腾挪到了小隔间里的贵妃榻上，在旁边的小食几上放了一应俱全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君眠棠好一会才适应了外面的阳光和空气，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座石像。
南疆的丧葬风俗顾相思之前了解过，她怕等一会这傀儡人出岔子，拉着他事先排演了一遍。
“笃笃笃……”闷重的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回是冬雯敲的门，她拦住了管家，自己开门进来。
“王妃，季氏不行了……”她对顾相思说的时候，忍不住瞥了一眼硬邦邦的君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