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法租界·裁缝铺·卧房·(日)
(注:本场时间调整,放到第二天,新场号为本集 20-1)
深红色药汤,冒着热气。
吴崇信坐在床上,端着药碗,把里面的药汤一饮而尽。
张茂哥站在床前看着吴崇信。
吴崇信:“巡捕房当年勾结国民党卖鸦片,现在又勾结日本人卖鸦片,真是太无耻了。你的想法是对的,这批鸦片不能留着祸害中国老百姓,应该烧掉。”
张茂哥咧嘴笑了。
吴崇信:“但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
张茂哥一愣,失望又不解:“啊?”
吴崇信咳嗽了一阵,缓一缓说道:“前不久,上海各界民众慰劳团去慰问新四军,工人救亡协会还专门送去一面锦旗。”
张茂哥连连点头,来了精神:“我见过,锦旗上写的是,‘民族解放的先锋,工农大众的前卫’。”
吴忠信一愣:“你认字?”
张茂哥:“我让人一个一个给我念,背下来的!”
吴崇信笑了,点头赞许:“新四军代表马上要来上海,商讨跟工救配合工作的事,他明天一早抵达码头,你要负责接应,把他带到这里。”
张茂哥惊喜:“好,保证完成任务!”
2、 法租界·裁缝铺·工坊·(日)
江韵清和罗水根正在看一面锦旗。
锦旗上十四个大字:“民族解放的先锋,工农大众的前卫”——正是史大川的心血手绣。
史大川和张茂哥从通往内院的里门走进来。
史大川:“小清,你们进去吧。”
江韵清点点头,带着罗水根从里门走出去。
张茂哥看着锦旗,有些激动,还有些窘迫:“真好看,就是不太认识……”
史大川笑了,读给张茂哥听:“民族解放的先锋,工农大众的前卫。”
张茂哥连连点头,半懂不懂地感叹着……
3、 法租界·裁缝铺·卧房·(日)
(注:本场时间调整,放到第二天,新场号为本集 20-2)
(注:本场场景调整,改为江边码头。)
(注:本场人物调整,没有吴忠信。)
江边,一个货仓里,罗水根在等待。
江韵清和史大川走来。
罗水根显得很镇定,先看看周围,再向两人点点头。
“水根兄弟,”江韵清温暖地看着罗水根,“烧鸦片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及时提醒张茂哥向上级汇报请示,这非常好。参加工人救亡协会,不但要有正义感,爱国心,还要有组织性、纪律性。”
罗水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
史大川:“你设计的方案也非常好,我们决定采用这个计划,烧完鸦片,就用你的车从海关撤退。”
罗水根开心:“太好了!”
江韵清:“具体行动需要有经验的同志领导你们,就由大川同志指挥。”
“是!”罗水根敬佩地望向史大川。
史大川:“你先给我弄一份码头地图,再去联络几名可靠的工友,晚上我会来找你们。”
罗水根精神抖擞,坚决地一点头:“是!”
3-1、 华界·十六铺码头·江边·(日)
(注:本场位置调整到第 23 集的 43-1。)
江边,货箱成堆,冷清无人。
孙炳廉快步走来。
一堆货箱后面,工友乙转身出来。
两人观察周围,没有他人。
工友乙迅速汇报:“鬼子刚刚运来一批鸦片,负责人是余独醒。”
孙炳廉点点头。
工友乙:“工人救亡协会想偷偷放火烧毁这批鸦片。”
孙炳廉:“什么时候动手?”
工友乙:“不知道,他们在等上级共党的指示。”
孙炳廉:“知道这个上级共党,在什么地方吗?”
工友乙摇摇头。
孙炳廉沉吟,目光凛然……
4、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夜)
(注:本场最好在大门口,如有不便,也可考虑放在一楼大厅)
大楼外,灯火通明。
脚步接踵,一队一队巡捕正在集结。
海大富哨声伴着口令——
“动作快!”
“列队,集合!”
陈亨礼背手站在楼门口,目光肃然。
很快,巡捕们结成一个方阵,现场肃静下来。
海大富过来向陈亨礼报告:“中央捕房全体成员,集结完毕!”
陈亨礼点点头,目光威严:“日前,刚刚就任的马督察长在公祭仪式上遭遇袭击,此事震动上海各界,影响极其恶劣,不但有辱我们捕房形象,更引起广大市民的极大恐慌。因此,马督察长布置了今晚的突击演习,对法租界进行一次大扫荡,旨在震慑凶犯,稳定民情。”
众巡捕整齐划一地背手而立,聆听训示。
陈亨礼:“这次是六大分捕房首次联合演习,我们作为中央捕房,当然要在演习中好好表现,给马督察长挣面子!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巡捕齐声回应。
陈亨礼转头向海大富点点头。
海大富会意,上前一步宣布:“今晚第一个目标,红蔷薇大舞台。出发!”
4-1、 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夜)
马天目站在窗口,看着窗下。
窗下,陈亨礼、海大富上车离去,其余的巡捕们有坐车的,有列队步行的,整装出发。
马天目手里正捏着那一铜一木两把钥匙。
马天目低下头,凝视那两把钥匙……
4-2、 法租界·巡捕房·二楼走廊·(夜)
二楼走廊。
马天目一只胳膊绑着绷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皮箱,沉步前行。
走廊空空荡荡,只有马天目脚步声的回响……
4-3、 法租界·巡捕房·楼梯·(夜)
二楼走廊楼梯口。
马天目顺着楼梯往下走。
这里也空空荡荡,阒寂无人。
4-4、 法租界·巡捕房·一楼走廊·(夜)
一楼走廊,空空荡荡,灯光昏暗。
马天目拎着大箱子,向前走去。
4-5、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门口·(夜)
登记桌,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放在桌子上。
文书股值班员也去演习了,这里没人。
马天目放下大箱子,伸手打开档案室的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马天目拎着箱子,走了进去。
4-6、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第二道门·(夜)
马天目来到第二道门。
马天目放下大箱子,伸手打开档案室的第二道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马天目拎着箱子,走了进去。
4-7、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档案室内没有灯亮。
窗外月光微弱,档案室里伫立着黑黢黢的几个大档案柜。
马天目打开灯。(用头或者肩膀?他现在一只手吊着,一只手拎箱)
密室铁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静谧、稳重。
马天目来到铁门前,放下大箱子,掏出自己那把黄铜钥匙,伸进锁孔,扭动,发出咔哒一声响。
马天目又掏出那把复制的钥匙,伸进锁孔,扭动,发出咔哒一声响。
马天目开启大门——
密室里——那个装着《忏悔录》的大柜子,就在眼前!
4-8、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密室·(夜)
一只抽屉被拉开。
几个牛皮纸袋被拿出。
大箱子已经打开摊放在地,牛皮纸袋被放进去。
马天目又迅速拉开一个抽屉,拿出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上,赫然是吴崇信的名字!
马天目目光欣慰,把牛皮纸袋放到大箱子里。
马天目再拉开一个抽屉——
突然,外面传来文书股档案室大门被开启的声音,吱嘎一声响。
马天目一愣,动作停住了。
4-9、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门口·(夜)
一名巡捕戴着警帽,低着头,走进了档案室。
4-10、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第二道门·(夜)
那名巡捕又打开第二道门,发出轻微的吱嘎一声响。
4-11、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那名巡捕走进档案室。
马天目已经从密室走出来,出现在那名巡捕面前。
马天目目光威严:“你怎么进来了?”
那名巡捕低着头,没说话。
马天目:“你为什么没去参加演习……”
那名巡捕抬起头来——竟是唐贤平!
唐贤平在抬头同时右手已经抬起,手枪枪口对准马天目!
马天目看着唐贤平,目光惊愕!
唐贤平看着马天目,面无表情!
唐贤平左手伸出,从马天目腰间拔出配枪,揣入怀中。
4-12、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密室·(夜)
马天目在前,唐贤平举着枪在后,两人走进密室。
唐贤平已经迅速看到装《忏悔录》的大柜子、柜子上打开的抽屉、以及地上那个装了一些牛皮纸袋的大箱子。
唐贤平面无表情:“继续装。”
马天目一愣,望向唐贤平。
唐贤平冷冷的还是三个字:“继续装。”
马天目也不再说什么,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几个牛皮纸袋,放在大箱子里……
……
大柜子上的抽屉被拉开许多……
箱子里的牛皮纸袋已经装了一半……
唐贤平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拿枪的手放在桌子上,枪口对着马天目。
马天目陆续拉开抽屉,拿出牛皮纸袋,放进大箱子里。
突然,外面又传来文书股档案室大门被开启的声音,吱嘎一声响。
唐贤平一惊!
马天目一惊!
唐贤平瞥了一眼马天目。
马天目也瞥了一眼唐贤平。
外面又传来第二道铁门被开启的声音,吱嘎一声响!
唐贤平反应迅速,他先用手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警告马天目,然后立刻起身把铁门上的两把钥匙拔了下来,同时手里的枪还对着马天目!
第二道铁门被关上的声音,一个人的脚步走进档案室的声音!
唐贤平从里面把铁门关上。
马天目和唐贤平都被关在了密室里面。
唐贤平从里面轻轻把铁门锁上。
外面,一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向铁门走了过来。
4-13、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一个人的脚步走到铁门前,站住了。
4-14、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密室·(夜)
唐贤平一手持枪指着马天目,一手放在嘴前示意噤声,他希望外面的人没有发现异常,自行离去。
突然,锁孔里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外面那人竟然在撬锁!
唐贤平目光一惊!
马天目也目光一惊!
4-15、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来人双手各持一根长针,探在铁门上靠左的钥匙孔之内,轻巧拨动。
门锁“咔”地一声轻响——这边的锁孔竟然被撬开了!
4-16、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密室·(夜)
唐贤平听到一边锁孔竟被撬开,目光惊讶,难以置信。
马天目听到一边锁孔竟被撬开,目光惊讶,难以置信。
唐贤平右手持枪对着马天目,左手伸向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
4-17、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来人带着一个口罩,看不清脸,但目光显然十分得意。
口罩男人让那两根长针留在钥匙孔里,又从上衣里取出两根长针,探入靠右的钥匙孔里,用心摆弄……
门锁“咔”地一声轻响——这边的锁孔竟然也被撬开了!
口罩男人轻轻推动密室铁门,铁门缓缓开启……
4-18、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密室·(夜)
口罩男人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装《忏悔录》的柜子,竟然有很多抽屉是打开的,显然不太正常。
口罩男人一愣。
一支枪突然从铁门后面伸出,顶住了口罩男人的后脑!
唐贤平出现了,沉声道:“别动!”
口罩男人显然没想到还有人在里面,一惊。
唐贤平冷冷地:“转过来!”
口罩男人背对着唐贤平,慢慢地转身。
唐贤平凝视着口罩男人,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口罩男人看着面前的唐贤平,看着他手里的大箱子,还有他身边的马天目。
唐贤平:“摘掉口罩。”
口罩男人慢慢地抬起手,伸到面前,突然把口罩往下一扯,露出面容——
——裴如海!
唐贤平万没想到,大吃一惊!
马天目万没想到,大吃一惊!
裴如海趁唐贤平怔住,突然一闪身避开唐贤平的枪口,同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刺向唐贤平!
唐贤平连忙躲避,仍被刀尖带到胳膊!
唐贤平手臂受伤,手里提着的大箱子也脱手而飞,飞出密室,落在外面。
与此同时,裴如海袖筒里已经掉落一枚烟雾弹,落在地上。
密室里顿时白烟弥漫,气味刺鼻!
烟雾中,裴如海和唐贤平白刃相搏,都没有刺中对方!
4-19、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唐贤平冲出密室,奔向档案室地上那只大箱子。
裴如海也冲出密室,勾住唐贤平的脚!
唐贤平摔出!
裴如海去抢那个大箱子。
唐贤平伸腿一绊,裴如海也摔倒了。
裴如海和唐贤平短兵相接,都在抢那个大箱子,但互相牵制,都没能得到。
马天目也从密室里逃了出来,他迅速伸脚一蹬,将大箱子踢向密室!
箱子贴着地面滑行,滑进密室之中,白烟浓厚立刻就看不见了!
唐贤平和裴如海短兵相接之后,都迅速起身。
裴如海躲到一排档案柜后面,另一只手拔出手枪,指向唐贤平的方向!
唐贤平也躲到一排档案柜后面,一手枪,一手匕首。
裴如海和唐贤平隔着档案柜,互相忌惮,都没有贸然露头。
马天目没有武器,只能躲在一个档案柜后面,静观事态。
此时三人同处一个空间,分居三个方位,均被档案柜格挡。
密室铁门半开着,铁门上插着四根长针,铁门内往外冒着白烟。
“裴如海……”唐贤平定了定神,难以置信,“你还活着!”
裴如海并不回答:“唐站长手里有枪,为何不用啊?”
唐贤平冷冷反问:“你似乎也不想开枪。”
裴如海笑了:“我刚才还奇怪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你不敢开枪,是怕惊动巡捕,看来你们也是两路人。”
唐贤平冷冷反问:“那你又是哪一路?”
裴如海神情阴鸷,沉默。
马天目靠着档案柜:“他是日本那一路!”
唐贤平吃了一惊,目光惊疑。
裴如海也有些意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何以见得?”
马天目咳嗽两声,深深呼了一口气:“你活着,很多事情就好解释了。”
裴如海竖耳聆听。
马天目:“前几天坂井见我,说了很多秘密,这些是谁告诉他的呢?唐贤平在码头追杀我的时候,日本人趁机拉拢招降,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又如此看重我的呢?这些事背后,想必都有你的功劳。”
裴如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马天目:“最重要的是,现在惦记《忏悔录》的除了复兴社,就是日本人了。裴先生为谁卖命,显而易见。”
裴如海得意轻笑,赞叹:“聪明!”
唐贤平:“当初那辆囚车上,你应该已经被炸死了。”
裴如海傲然:“一辆囚车都出不去,还怎么当你们两位的先生?”
马天目疑惑:“本事这么大,还要投靠日本人?”
裴如海冷笑:“鹿友祥死了,汪精卫要我偿命,蒋介石也卸磨杀驴,国民党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共党的锄奸也如影随形。不投靠日本人,我还有第二条活路吗?”
唐贤平冷冷不屑:“那你就当汉奸?!”
裴如海淡然一笑:“九一八日本出兵东北,蒋介石把国土拱手相让,是不是汉奸?”
唐贤平一愣。
裴如海:“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谁主宰这个世界,谁就可以说别人是汉奸,是卖国贼。”
唐贤平冷冷地:“今晚《忏悔录》的归属,恐怕你都主宰不了!”
裴如海:“很明显,眼下这个局面,我们三个人都不可能在不开枪的情况下干掉另外两个人;可一旦开枪就会引来巡捕,彻底鸡飞蛋打。《忏悔录》近在咫尺,今晚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们谁也不愿意错过,对吗?”
马天目:“你想说什么?”
裴如海:“合作。你们都跟着我干,我们一起把《忏悔录》带到坂井公馆。”
马天目沉默。
唐贤平沉默。
裴如海:“两位都是我最欣赏的学生,如果你们愿意弃暗投明,效忠帝国,我一定会在坂井阁下那里大力保荐,善待你们、重用你们!”
唐贤平恨恨咬牙。
裴如海先问马天目:“马督察长,意下如何?”
马天目故作沉吟:“这事儿,得容我想想。”
裴如海点头:“好说,我给你两天时间。”
唐贤平有些意外,望向马天目的方向:“马天目!”
裴如海又向唐贤平喊话:“唐贤平,复兴社上海站全军覆没,剩你光杆司令怎么跟我们斗?你赢不了的!”
唐贤平目光变得阴冷:“当铺遭遇袭击,是你?”
裴如海:“这不能怪我,是你们把余独醒逼得狗急跳墙。”
唐贤平:“余独醒变节,也是你?”
裴如海:“余独醒正被公馆重用,如果你来了,还可以父子团聚……”
唐贤平忍无可忍,闪身抬手朝着裴如海就是一枪!
裴如海早有准备,迅速闪到档案柜另一侧。
唐贤平这一枪没有击中目标。
裴如海也随即开枪还击!
唐贤平和裴如海展开对射,子弹乱飞,枪声大起!
马天目叹了口气,只能隐蔽起来。
4-20、 法租界·巡捕房·一楼走廊·(夜)
枪声传遍楼道!
警笛声大作!
楼道里,警卫班的巡捕被枪声惊动,闻声赶来!
“哪里开枪!”
“是文书股!文书股!”
4-21、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唐贤平和裴如海借助一排排档案柜作掩护,开枪互射,打得架上卷宗纸屑纷飞,一地狼藉!
尖利的警报声,伴随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外楼道里传来!
裴如海且战且退,朝唐贤平的方向连开几枪,火力压制。
唐贤平急忙闪到档案柜后。
裴如海已经靠近窗户,悻悻扫一眼敞开的密室铁门,从窗口翻了出去。
唐贤平听到动静,追向窗口。
门被“咣”一脚踹开!
两名巡捕持枪冲进来,看到满屋狼藉,大吃一惊。
两名巡捕掏出枪,再往前走,惊讶看到——
——唐贤平正从窗口翻出去。
——马天目坐在地上,靠在文件柜上!
“督察长!”两名巡捕赶忙过去扶起马天目。
马天目从一名巡捕手里接过手枪,拿在手里,指了指密室铁门:“把门关好!守住这里!”
“是!”两名巡捕应道,赶紧过去把密室铁门拉上。
马天目已经快步来到窗口,他把动作分解,先坐到窗户上,把一条腿跨出去,回头看去——
两名巡捕确实把密室铁门关上了。
马天目这才跨出另一条腿,翻了出去……
4-22、 法租界·街道·(夜)
一组镜头:
裴如海飞速奔跑,月夜中有如一道影子……
唐贤平在裴如海身后紧追不舍,不时开枪……
裴如海一边寻找遮蔽物,一边开枪还击,边打边撤……
唐贤平忌惮裴如海的冷枪,也要不时隐蔽,不敢一味紧追……
4-23、 法租界·街道·(夜)
马天目拎着手枪,循着枪声的方向疾追……
4-24、 法租界·街道·(夜)
陈亨礼、海大富正带着一队巡捕在街上行进。
远处枪声传来。
陈亨礼惊讶望向枪声方向:“哪里的枪声?”
海大富还很松弛:“表哥,这应该是演习的一部分吧?”
陈亨礼:“演习个屁!快去看看!”
海大富:“哎!”
海大富连忙带着一队巡捕朝着枪声方向跑去……
4-25、 法租界·河边·桥上·(夜)
一道石桥横在水流湍急的河道上。
裴如海逃至桥中央,反身向不远处疾追而来的唐贤平开枪还击!
唐贤平急忙隐蔽!
裴如海趁机纵身从桥上跳下,落入河水之中——他的身形宛如游鱼入水,只溅起极小的水花!
唐贤平追到桥上,已不见裴如海踪影,他目光冷峻望着桥下流水。
马天目随后跑来,正看到悻悻的唐贤平。
两人同时发现对方,相距十数米,都举枪相向!
马天目喘着粗气,急切问道:“裴如海呢?”
唐贤平目光冷冷示意桥下。
马天目望向桥下,摇了摇头:“他的水性天下无双,找不着了……”
这时,尖利的警哨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一片大呼小叫——
“谁在开枪?”
“在前面!”
……
海大富带着一队巡捕跑了过来。
桥上只剩马天目一个人,唐贤平已不知去向。
“督察长!?”海大富大为惊疑,气喘吁吁来到马天目面前,殷勤问道,“您怎么在这儿?督察长,您没事吧?”
马天目转头看向桥下的河水,目光深沉……
5、 法租界·巡捕房·走廊·(夜)
楼道里,灯光昏暗。
一双穿着布鞋的脚从角落潜入,轻轻点在地上。
两名值班巡捕经过楼道,显然没有察觉……
6、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夜)
一瓶红酒,两只酒杯。
陈亨礼和海大富又喝起来。
海大富心里有些不踏实:“表哥,开那防盗门需要两把钥匙,你就给了他们一把,还是图纸,他们弄得开吗?”
“难说,”陈亨礼摇摇头,浅浅喝了一口,“这些日本人挺邪乎的……”
7、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档案室的门轻轻打开了。
马天目手持电筒,挎着一个背包,借助微弱的亮光潜入漆黑一片的档案室里,回身轻轻关上了门,反锁。
马天目来到那道密室铁门前,取出来两把钥匙——一把黄铜钥匙,一把硬木钥匙。
马天目将两把钥匙分别插入了左右两个锁孔中。
两把钥匙同时转动——
密室铁门应声而开!
8、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密室·(夜)
马天目推开铁门,走进密室,打开里面的灯——数百个装满《忏悔录》档案的抽屉尽在眼前!
马天目连忙从挎包里取出一架德国产的 Mini-flex 微型相机,又取出一卷微缩胶卷,熟练地打开微型相机的片门,放置胶卷。
马天目拉开一个抽屉,刚拿出一份档案——
忽然,外面传来轻微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马天目听到声音,手中动作戛然而止!
马天目回身来到密室门前,屏息凝听——那“咔嚓”声竟是大门发出的!
马天目立刻收起相机,关闭密室的灯,快步走出!
9、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马天目关上密室铁门。
马天目取下密室铁门上的两把钥匙。
马天目躲到一个钢架柜后面,借助上面摆放的卷宗露出的缝隙,观察文书股档案室的大门。
档案室的大门开了——黑暗中,无法分辨是被打开,还是被撬开!
一个黑影(裴如海)走进来,关上门,手里举起一个电筒——
一排排厚实的钢架柜间,黑影手中电筒光束扫过上面摆放的累累卷宗——显然这些并不是他的目标。
黑影来到档案室尽头——正是那扇密室的铁门。
黑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一套精巧的开锁工具。
黑影取出两样长针工具,探入铁门上的左边钥匙孔中,轻巧地拨弄着……
马天目躲在暗处,借助电筒打在铁门上的反光,已经清楚看到——那个黑影的脸上正带着一个黑口罩!
——那个在马天目在码头见过、从此魂牵梦萦的黑口罩!
马天目目光冷峻起来!
黑影手中的两根长针在左边钥匙孔里轻巧地拨弄着,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这边的锁孔竟然已经被撬开了!
马天目目光惊疑,他的手慢慢伸向腰间,摸向配枪。
黑影把那两根长针留在左边钥匙孔里,又取出两根长针,探入右边钥匙孔里,轻巧地拨弄着……
马天目已经掏出手枪,举向黑影……
黑影手中的两根长针在右边钥匙孔里轻巧地拨弄着,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这边的锁孔竟然也被撬开了!
马天目大为震惊——如此复杂的双保险锁,竟被黑影轻易破解!
黑影轻轻一推铁门,铁门应手而开——
马天目隐蔽在钢架柜后面,手枪已经对准黑影的后背,同时轻轻拨开手枪的保险——
黑影刚向前踏出一步,耳朵突然轻轻一动,已经听到手枪保险开启的声音!
马天目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
黑影已经迅捷地蹿进密室,子弹打在铁门上,迸出火花!
黑影也瞬间拔出枪来,朝马天目的方向反开一枪!
马天目连忙一躲,子弹打在钢架柜上,卷宗乱飞!
黑暗中,两人又互相射了几枪!
两人都对对方心存忌惮,不敢贸然露头,你一枪,我一枪,隔着密室的铁门缝隙,交起火来!
外面已经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10、 法租界·巡捕房·走廊·(夜)
警笛声大作!
楼道里,大声喧闹声伴随着脚步声,警卫班的巡捕被枪声惊动,闻声赶来!
“有人开枪!”
“是文书股!档案室!”
11、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删除】
楼道里的脚步声急促接近,一名巡捕率先冲进来,打开了灯!
灯光骤然大亮,巡捕首先看到的是密室铁门外的马天目。
马天目眼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他往暗处一缩身,同时高喊一声:“小心!隐蔽!”
巡捕不明所以,见到马天目一愣,立刻向他跑过来:“督察长……”
一声枪响!
那名巡捕应声倒地!
——开枪的正是密室里面的那个黑影!
黑影蹿出密室,灯光正亮照清了他的脸,正是戴着黑口罩的裴如海!
黑口罩裴如海奔向门口!
马天目从钢架柜背后杀出,朝黑口罩裴如海开枪!
黑口罩裴如海又是一个敏捷的翻身,翻到一架档案柜后面!
马天目没有贸然追上,而是一脚踹翻面前的档案柜,试图砸倒后面的黑口罩裴如海!
黑口罩裴如海在档案柜倒下的瞬间翻身窜出,向马天目开枪还击!
马天目急忙躲避,险些中枪!
马天目和黑口罩裴如海借助一排排档案柜作掩护,开枪互射,打得架上卷宗纸屑漫天,遍地狼藉!
黑口罩裴如海从身上掏出几枚爆竹状的燃烧物,向四周及门口方向丢出!
浓烟瞬间弥漫在整间档案室里,马天目视线受阻。
黑口罩裴如海的身影很快在浓雾迭起的门口处消失!
楼道里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喊叫声——“别跑!”“站住!”
马天目来到保存《忏悔录》的密室铁门前,朝里面看了一眼——三百个抽屉还严严实实,显然对手还来不及进入行窃。
马天目把铁门一把关上,转身疾追而去……
12、 法租界·巡捕房·走廊·(夜)
马天目冲出烟雾滚滚的档案室。
马天目一边跑一边向走廊里的巡捕们下令:“留一队人守好这里,报告老督察长,其他人分头追!”
“是!”众巡捕们分头行动。
13、 法租界·街道·(夜)
黑口罩裴如海飞速奔跑,月夜中有如一道影子。
马天目在黑口罩裴如海身后穷追不舍,不时鸣枪。
几名巡捕起初跟在马天目后面,但速度明显跟不上,两个街口转过去,渐渐都被甩开了。
14、 法租界·街道·(夜)
月夜里,街道上,一前一后奔跑的只剩下黑口罩裴如海和马天目。
黑口罩裴如海钻入一条小巷……
马天目也追进那条小巷……
15、 法租界·巡捕房·档案室门口·(夜)
浓烟渐渐散去,仍然一片混乱。
三三两两的巡捕来往穿梭,还有人蹲着,在翻捡散落一地的文件。
陈亨礼、海大富这时才赶来现场。
“什么情况?”陈亨礼装模作样厉声问道。
巡捕甲:“报告陈主任,有窃贼进入档案室行窃!”
陈亨礼故作吃惊:“啊?丢了什么东西?”
巡捕甲:“幸亏督察长及时赶到,窃贼好像没偷到什么就跑了。”
“哦——”陈亨礼一边点头一边暗暗咬牙,遗憾日本人功亏一篑!
“他妈的——”海大富狠狠地骂了一句。
一名巡捕跑过来向海大富报告:“报告班长,窃贼从后门逃窜,督察长已经去追了,我们要不要……”
海大富打断,大声喝令:“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稽查班听着,谁也不许妄动,给我严守大楼!”
“是!”巡捕们齐声应道……
16、 法租界·街道·小巷深处·(夜)
月光下,马天目疾追黑口罩裴如海,来到一条小巷里。
黑口罩裴如海的身影突然在前方拐角出现——距离马天目只有十米开外!
黑口罩裴如海枪口对准马天目,威胁道:“動くな!”
字幕:别动!
马天目也同时举枪对准黑口罩裴如海。
月夜中,两人持枪对立,却谁也没有开枪。
黑口罩裴如海朗声道:“今は他の人がいません,あなたと話したいです。”
字幕: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我想跟你谈谈。
马天目平静地:“我日语不太好,你还是说中国话吧。”
黑口罩裴如海一愣,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说中国话?”
马天目平静地:“因为你是一个中国人。”
黑口罩裴如海还是生硬的中文:“你凭什么说我是中国人?”
马天目干脆落下枪口,把枪别在腰间,微笑道:“因为我认识你。”
黑口罩裴如海语气冰冷:“那你说说我是谁?”
马天目:“法租界巡捕房是全上海防范最严密的地方,今天竟有人神出鬼没地混进来,还破译了范义亭的复合密码锁。手段如此高超,当然只有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特务大王,裴如海裴老师!”
马天目目光锐利地凝视着黑口罩裴如海。
黑口罩裴如海抬起手,缓缓摘下黑口罩——月光下,裴如海苍白的脸色更加惨淡,而那块血红的伤疤也分外深沉!
马天目的神情丝毫没有波澜,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裴如海反而一脸讶异:“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马天目:“首先,能假装成我的样子杀害江汰清并成功嫁祸的,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就是你裴老师。但你当时已经‘死’了,所以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发现你可能还活着……”
裴如海追问:“你这个发现——是在什么时候?”
马天目:“我当上巡捕房督察长的第一天,坂井英一登门拉拢,他不但知道我加入过复兴社,还知道我是共产党。能对我这些情况了如指掌的,世上只有三个人,唐贤平、侯子川,还一个死去的裴如海。然而唐贤平和侯子川怎么可能把情报透露给坂井英一呢?既然不是活人,那就只能是死人了。”
裴如海默然,阴鸷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欣赏。
马天目:“我查阅巡捕房的过往案件卷宗,发现在你被烧死的三天后,广慈医院的莫雷诺医生死于一场车祸。莫雷诺医生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烧伤科专家,他死前两天都曾去过坂井公馆,那一定是为日本人做了一场手术,然后遭到灭口。而你曾经带着口罩代表日本人对我进行招降,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戴口罩呢?要么是他的脸被严重烧伤羞于示人,要么就是不想被熟人认出来。”
裴如海叹了口气,点头赞许:“思虑缜密,很好。”
“所有人都以为你被烧死了,我也曾深信不疑,”马天目一边回忆,一边反问道,“所以我不明白你是怎么逃脱的?”
裴如海笑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马天目苦笑:“裴老师高看我了。”
裴如海:“当时,余独醒押解我前往南京……”
17、 华界·山道·岔路·(日)
(闪回)
三辆汽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山道土坡上,因山路凹凸而有些颠簸。
……
裴如海的声音与画面同步:我就料到他们一定会在半路上动手杀人,果然,意外真的发生了……
大路方向出现三辆自行车——三名粗布麻衫装扮的人,一边哼着小曲,向车队迎面骑车而来!
待行至车队跟前,三个骑手竟倏然掏出手枪,齐刷刷向车队中间的囚车开枪!
三名枪手不断朝囚车开枪,打爆了车胎,使囚车在山路上被迫停下来!
18、 华界·黄浦江边·荒地·(日)
(闪回)
裴如海的声音与画面同步:其实,我当时已经打开了手铐,解开了炸药,制服了警卫。
新增镜头:
车内:裴如海巧妙地用一根铁丝撬开了手铐!
车内:裴如海出手狠辣,杀死身边的警卫!
车内:裴如海把炸药绑扎在警卫身上,然后又把他放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并铐上手铐。
汽车滚下土坡,爆炸。
千钧一发之际,裴如海已经打开车门,逃了出去。
爆炸没有炸死裴如海,只是烧伤了他脸颊上的一块皮肤……
裴如海的声音与画面同步:车里那具烧焦的尸体不是我,而是那个警卫,但当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认为我已经死了……
19、 法租界·街道·小巷深处·(夜)
马天目神色严峻,一脸的难以置信。
裴如海得意地:“这出戏天衣无缝地瞒过了国民党,当然也瞒过了共产党。
从此世上再无裴如海,我改头换面进了坂井公馆,对外人只说日语,脸上永远戴着口罩,全力辅佐坂井英一先生。”
马天目疑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投靠日本人?”
裴如海冷笑:“谁让我贪天功为己有,代替你成为锄奸鹿友祥的英雄呢?汪精卫要杀我泄愤,蒋介石也卸磨杀驴,国民党这边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而共产党的锄奸行动也如影随形,不投靠日本人,我还有第二条活路吗?”
马天目目光变得冷峻锐利:“所以你冒充我杀害江汰清也是在做局,你要让我同时被国共两党追杀,最后像你一样走投无路,投靠日本人?”
“确切地说是投靠我,”裴如海点点头,欣赏地看着马天目,“马天目,你是复兴社那个班里最好的学生,是唯一一个让我愿意招揽的人。”
马天目冷笑:“看来我应该分外荣幸,感谢你的陷害之恩喽?”
裴如海平静地:“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谢我,我不在乎。我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让你死心塌地跟我干。”
马天目苦笑:“好手段!看来你当初在复兴社教的那些课,都是皮毛。”
裴如海欣赏地看着马天目:“我这一身绝学可以对你倾囊传授。但前提是,你要属于坂井公馆,属于我。”
马天目看着裴如海,沉默。
裴如海看着马天目,也沉默。
远处传来汽车声,还有巡捕专用的哨子声。
马天目摇摇头:“我需要时间考虑。”
裴如海冷峻地:“可以,但是,别耍花样。”
马天目看着裴如海,默然不语。
远处的汽车声和哨子声越来越响——显然,巡捕们正在赶来,越来越近。
裴如海重新戴上黑口罩:“一周之后,我来找你。”
马天目看着裴如海,仍然默然不语。
裴如海转过身,身形如一道暗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20、 法租界·巡捕房·走廊·(日)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走廊。
马天目推开大门,步履匆匆地赶回。
走廊里经过的巡捕们见到马天目,纷纷肃立、注目。
20-1、 法租界·裁缝铺·卧房·(日)
深红色药汤,冒着热气。
吴崇信坐在床上,端着药碗,把里面的药汤一饮而尽。
张茂哥站在床前看着吴崇信。
吴崇信:“巡捕房当年勾结国民党卖鸦片,现在又勾结日本人卖鸦片,真是太无耻了。你的想法是对的,这批鸦片不能留着祸害中国老百姓,应该烧掉。”
张茂哥咧嘴笑了。
吴崇信:“但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
张茂哥一愣,失望又不解:“啊?”
吴崇信咳嗽了一阵,缓一缓说道:“前不久,上海各界民众慰劳团去慰问新四军,工人救亡协会还专门送去一面锦旗。”
张茂哥连连点头,来了精神:“我见过,锦旗上写的是,‘民族解放的先锋,工农大众的前卫’。”
吴忠信一愣:“你认字?”
张茂哥:“我让人一个一个给我念,背下来的!”
吴崇信笑了,点头赞许:“新四军代表马上要来上海,商讨跟工救配合工作的事,他明天一早抵达码头,你要负责接应,把他带到这里。”
张茂哥惊喜:“好,保证完成任务!”
21、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门口·(日)
档案室的大门关着。
门口站着陈亨礼、海大富以及十几名巡捕,显得十分拥挤,各人脸上也都带着或沮丧、或焦虑的神色。
马天目快步走来,见到这个情形不禁愣了。
“督察长你可回来了!”海大富一见到马天目立刻叫道,迎了上来。
马天目:“这是怎么了?
海大富压低声音:“老督察长来了!”
马天目一愣。
陈亨礼:“大发雷霆啊,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说只有你回来才能进去。”
马天目望向大门。
22、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日)
密室铁门早已重新关上了。
铁门上,两个钥匙孔里,分别插着两根长针。
范义亭站在铁门前,面无表情,看着铁门,看着长针。
范义亭伸手取下钥匙孔里的长针。
档案室里文件柜东倒西歪,卷宗遍地狼藉。
铁门不远处倒着一个文件柜。
范义亭过去坐在那个文件柜上,凝目端详着手里的四根长针。
门开了,陈亨礼引着马天目走进来。
马天目快步向里面走去。
陈亨礼在后面又把门关上了。
马天目和陈亨礼走到范义亭身边。
“范先生。”马天目恭敬地打招呼。
范义亭:“追到了吗?”
马天目遗憾地摇摇头。
范义亭:“有线索吗?”
马天目还是摇摇头。
范义亭摆弄着手里的四根长针,阴沉地看着马天目:“那个贼用这个,就把门打开了?”
马天目凝重地点点头。
范义亭惊疑:“不可思议——能是什么人呢?”
马天目和陈亨礼都沉默了。
档案室里安静了片刻。
马天目开口了:“什么人不好说,但我觉得捕房内部很可能有奸细。”
范义亭一愣。
“我同意!”陈亨礼立刻表态赞成,“我们昨晚刚出去演习,那个贼就趁虚而入,这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有内奸通风报信!”
范义亭目光虚虚地同时看着马天目和陈亨礼:“谁是内奸?”
陈亨礼为难地摇摇头,然后期待地望向马天目,希望他给出答案。
“我新官上任才几天啊,捕房这几十号人还没认全呢,”马天目无奈地先看看陈亨礼,再望向范义亭,“除了我们三个,都可疑。”
范义亭皱起愁眉,沉默。
陈亨礼顺势补充一句,继续摊大饼:“最近时局动荡,捕房离职人员也很多,这些人都很可疑,应该全部排查!”
“眼下首要是《忏悔录》的安全,”范义亭望向那道铁门,“回头用铁水把钥匙孔给堵了,事情查清之前,门就不要开了。”
马天目和陈亨礼:“是!”
范义亭望向陈亨礼:“从今晚起,让大富和查缉班睡在这里,寸步不离!”
陈亨礼:“是!”
23、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日)
裴如海坐在坂井英一对面,脸色晦暗。
一碗茶放在裴如海面前,冒着热气。
坂井英一微笑:“先生请用茶。”
裴如海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伸手去拿茶碗,显然情绪低沉。
坂井英一还是微笑,开解:“先生这次失手,事出有因,谁能想到唐贤平会突然出现呢?”
裴如海:“看来他也觉得捕房夜间联合演习,是动手的好机会。”
坂井英一点点头,赞许:“名师高徒,英雄所见略同啊。”
裴如海:“据情报他去了南京,没想到已经秘密返回上海,我们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坂井英一:“昨晚这一闹,强攻《忏悔录》就不太容易了。先生刚才说,马天目还有招揽的可能?”
裴如海:“我提出合作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坂井英一思忖:“可我曾经和他谈过,他是拒绝的。”
裴如海又恢复了几分骄傲:“也许,当他知道我还活着,会改变想法。”
坂井英一也同意:“不错,先生死而复生,会让他重新看待自己的处境,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裴如海:“我给他两天时间考虑。”
坂井英一点点头,期待地:“后天,我等先生的好消息。”
裴如海:“那我先告退了。”
裴如海说着向坂井英一躬身告退。
坂井英一叫住裴如海:“对了,余独醒提出一个想法,收买陈亨礼——先生意下如何啊?”
裴如海想了想:“陈亨礼贪财恋权又好面子。如今他在范义亭那里失了宠,又被马天目夺了权,想必正是满腹牢骚甚至怨恨。他的价值虽然不如马天目,但也相当重要。”
坂井英一点点头。
裴如海:“双管齐下,我去争取马天目,余独醒去争取陈亨礼。”
23-1、 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日)
(修改说明:前晚,马天目、唐贤平、裴如海三人在巡捕房围绕《忏悔录》展开争夺,裴如海和唐贤平陆续逃离。范义亭闻信赶来,先在文书股了解情况,马天目当着陈亨礼先说没看见盗贼是谁,然后把范义亭拉到办公室,告知真相。)马天目开门,恭敬地请范义亭进来。范义亭走进来,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个地方,我能不来就不来,不要影响你的工作。”
马天目:“您今天必须来,有些话只能在这里说。”
范义亭一愣。
马天目目光凝重,伸手请范义亭沙发落座。
范义亭坐在沙发上。
马天目也坐在沙发上,比较靠近范义亭。
马天目目光严肃:“其实,我看见他们了。”
范义亭一愣:“昨晚的那个贼?”
马天目点点头。
范义亭:“刚才为什么不说?”
马天目看着范义亭,眨了眨眼没说话。
范义亭也明白了,目光更加严峻:“是谁?”
马天目:“两个人,第一个是唐贤平。”
范义亭惊讶:“唐贤平?你的复兴社老领导?”
马天目点点头。
范义亭思忖着:“复兴社胆大妄为呀,另一个人是谁?”
马天目目光十分沉重:“裴如海。”
范义亭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他不是死了吗?”
马天目:“都以为他死了,但我昨晚亲眼看见他,还跟他说了话,他还活着,千真万确!”
范义亭愣了愣,感到奇怪:“裴如海又回到复兴社了?”
马天目:“恰恰相反,他和唐贤平昨晚是偶遇,还大打出手。”
范义亭一愣。
马天目:“他俩要是一伙的,《忏悔录》恐怕就保不住了。”
范义亭更加奇怪:“那裴如海到底是哪边的?”
马天目沉默,沉重地看着范义亭。
范义亭看着马天目,立刻觉得事情更加严重了。
“难道……”范义亭已经在担心那个结果。
马天目沉重地点点头。
“他投靠了日本人?!”范义亭目光一紧,这个消息太震撼太可怕了。
马天目:“他昨晚还想招降我和唐贤平,一起给日本人干。”
范义亭目光凝重,分析出来:“坂井在我家挑拨咱俩关系,没有得逞,就狗急跳墙让裴如海来硬偷《忏悔录》。”
马天目点点头。
范义亭有些头疼:“唐贤平,裴如海,日本人……天目啊,形势越来越恶化,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马天目目光坚毅,点了点头。
24、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日)
马天目凝重的脸:“我想,捕房内部一定有奸细。”
“我同意!”陈亨礼立刻表态赞成,“从现场情况来看,窃贼对这里十分熟悉,破译钥匙应该也是有备而来,一定有人通风报信!”
范义亭目光虚虚地同时看着马天目和陈亨礼:“这个人能是谁呢?”
陈亨礼为难地摇摇头,然后期待地望向马天目,希望他给出答案。
“我新官上任才几天啊,捕房这几十号人还没认全呢,”马天目无奈地先看看陈亨礼,再望向范义亭,“除了我们三个,都很可疑。”
范义亭皱起愁眉,沉默。
陈亨礼顺势补充一句,继续摊大饼:“最近这半年时局动荡,捕房离职人员少说有十几个,这些人也都很可疑,应该立刻排查!”
范义亭:“眼下最重要是《忏悔录》的安全,普通的锁挡不住这个飞贼,立刻更换德国最新式的密码锁。”
陈亨礼:“是!”
范义亭:“从今晚起,让海大富带着查缉班睡在这个房间,守着密室!”
陈亨礼:“是!”
范义亭想了想:“亨利你也要来,和海大富轮班。”
陈亨礼:“是!”
范义亭发号施令完了,这才望向马天目:“天目啊,你觉得呢?”
马天目立刻赞成:“我同意,防火防盗防日本,就得严防死守。”
25、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日)
坂井英一有些担心:“马天目既然确认了你还活着,就有可能会向共党解释——杀掉江汰清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裴如海笑了:“他想说,但也得有人信。”
一枚金币又出现在裴如海的手里,在他指掌间轻松跳跃,就如同马天目一般熟练。
裴如海:“这枚金币和易容术把一个死局栽赃给了马天目,而他根本没法证明我还活着,解释的结果是越抹越黑,共党会认为他在把自己的罪行往一个死人身上推。”
坂井英一点点头。
裴如海:“万国公墓刺杀案很可能就是共党的锄奸行动,马天目现在去找组织解释,恐怕没等开口就一命呜呼了。”
坂井英一放心了:“那就等一个星期,你再去找马天目谈谈。”
裴如海:“是!”
26、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日)
马天目陪着范义亭走下楼梯。
两人走向门口。
陈亨礼也快步从楼梯下来,追上两人。
“老督察长。”陈亨礼快步来到范义亭面前,“有几家报社已经听到风声,打电话来问昨晚的事了。”
范义亭一愣。
陈亨礼昂然打着包票:“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压下来。”
“压下来?为什么要压下来?”范义亭问道。
陈亨礼一愣:“捕房被盗,这是我们的特大丑闻啊。”
范义亭摇摇头:“不不不,恰恰相反,要让他们大肆报道。”
陈亨礼一头雾水,更加错愕。
范义亭:“文书股不要清理现场,保持原状,把上海各界的记者都请来,让他们随便看,随便写!”
马天目已经明白了:“谁敢这么胆大包天?记者自然会得出结论,最有可能是日本人!”
范义亭点点头,笑了。
马天目:“让他们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妙笔生花,说得越邪乎越好。”
陈亨礼也懂了:“如果真是日本人干的,他们迫于外交压力,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嗯。”范义亭满意了,向大门走去。
27、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日)
马天目和陈亨礼陪着范义亭走出来。
路边,范公馆的汽车已经停好了。
陈亨礼殷勤地:“我送您!”
范义亭看看陈亨礼,点点头。
马天目过去伸手拉开了车门,请范义亭上车。
28、 法租界·街道·(日)
范公馆的汽车在路上行驶。
汽车里只有两人——陈亨礼在开车,范义亭在后座。
“内奸的问题,还是要查。”范义亭在闭目养神。
“是是是,一定彻查!”陈亨礼赶紧应道。
“你有没有怀疑的人哪?”范义亭问。
“还真没有。”陈亨礼摇摇头。
“你觉得——这个内奸有没有可能是马天目?”范义亭突然睁眼问道。
陈亨礼吃了一惊,猛然回头看向范义亭——
方向盘同时也歪向一边,汽车冲向马路边沿!
陈亨礼赶紧转回头看向前方,踩下刹车!
29、 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日)
马天目走进来,脚步有些沉重,来到办公桌前。
马天目取出口袋中的那把木头钥匙,又拿出一个打火机,从一端开始烧。
木头钥匙渐渐燃烧起来。
马天目把木头钥匙放进烟灰缸里,看着它缓缓燃烧,目光沉重……
30、 法租界·街道·(日)
汽车停在路边。
“马天目?”陈亨礼回头惊疑望向范义亭,“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忏悔录已经被偷了。”
范义亭目光空濛,没有回答。
陈亨礼又补充一句:“应该不会吧?”
“人心隔肚皮,”范义亭淡淡地说道,“你平时要多留心,看马天目有没有和特别的人接触。”
陈亨礼:“是,那什么人算是特别的人?”
范义亭:“比如说日本人,国民党。”
陈亨礼凝重点头。
范义亭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共产党。”
31、 法租界·春晖裁缝铺·卧房·(日)
“巡捕房失窃了?”吴忠信惊讶。
江韵清点头:“千真万确,法租界都传遍了,估计下午就要见报了。”
史大川觉得挺滑稽:“活见鬼了,巡捕房是抓贼的地方,还被贼偷了。”
吴忠信:“没猜错的话,这个贼是冲着《忏悔录》去的。”
江韵清和史大川都吃了一惊……
32、 法租界·巡捕房·门口·(日)
巡捕房大门外,挤满了各路报社的记者,喧闹十分。
陈亨礼背手站在大门口,他的身前,几名巡捕在维持秩序,并一一检查记者们的证件。
一辆轿车驶来,停在门口。
一身西装、挎着相机的唐贤平走了下来。
陈亨礼看到唐贤平,赶紧迎过去。
唐贤平来到几名巡捕前,伸手从上衣口袋掏出记者证。
“哎——”陈亨礼伸手挡回唐贤平的记者证,向大门的方向作了个请的手势,“李主编是老朋友了,请进吧。”
“多谢陈处长。”唐贤平笑笑,径直走向巡捕房大楼。
33、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日)
陈亨礼带着十几名记者走进档案室。
档案室里一片狼藉。
一排排档案柜保持着倾倒的样子,散落一地的文件也没有收拾。
最刺目的是用白色粉笔勾勒出的那个死去巡捕的人形轮廓,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陈亨礼:“窃贼胆大包天,竟然偷到了巡捕房,还将值班巡捕残忍杀害,情节之严重,性质之恶劣,在法租界百年历史上也是头一遭,这里就是作案现场,各位请看吧。”
记者们都惊讶不已,也兴奋不已,纷纷操起相机,一通拍照。
唐贤平却并不急于拍照,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档案室里的各处细节——柜子、卷宗、器物、血迹……
(此处可极快地闪现前晚马天目和裴如海交手的相关片段。)
唐贤平目光穿过杂乱的现场,望向档案室尽头的墙壁——那道储藏《忏悔录》的保险柜铁门!
记者们纷纷涌到巡捕遇害的地点,对着粉笔勾画的人形轮廓又是一阵拍摄。
唐贤平却走到铁门前,仔细观察那两个钥匙孔——
钥匙孔上有非常细微的划痕,那是裴如海长针撬锁留下的痕迹……
34、 法租界·春晖裁缝铺·卧房·(日)
吴崇信:“眼下谁掌握了《忏悔录》,谁就能在上海三界呼风唤雨,给对手以致命打击。”
史大川猛然一惊:“巡捕房闹贼,会不会是马天目监守自盗?”
江韵清点点头,思忖着:“马天目那天在女中说过,要继续完成老吴的任务,拿到《忏悔录》。”
史大川有些犹疑了:“如果他是叛徒,为什么还在执行党组织给他的任务?”
江韵清不说话了。
吴崇信也不说话了。
沉默。
“难道……他真是冤枉的?”史大川越来越觉得马天目不像叛徒了。
吴崇信:“现在日本人和复兴社也都想得到《忏悔录》,马天目确实在偷,但他是为谁而偷,现在还难下定论。”
江韵清和史大川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吴崇信,没想到他居然坚持怀疑马天目。
吴崇信叹了口气,目光复杂:“马天目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有冤情,不是叛徒。但越是这样,在事实没有弄清楚之前,我越不能感情用事,做出轻率的决定。新四军代表马上就要到了,在这个关键时期,我们裁缝铺绝对不能出现哪怕一丁点风险,一定要确保党交给我们的工作顺利进行。”
江韵清和史大川都沉默了,很感动,也很受震动。
“小清,”吴崇信望向江韵清,“你跟范雅萝关系好,可以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了解马天目和范义亭的关系,最好还有巡捕房失窃的一些内情。”
“好!”江韵清坚定地点了点头。
34-1、 法租界·王宝生煎·门口·(日)
黄包车拉着马天目来了,停在门口。
马天目在黄包车上打量着门面,目光凝视。
一块崭新的招牌——王宝生煎。
牌匾上还有一行鲜明的法文名字。
34-2、 法租界·王宝生煎·店堂·(日)
(调整说明:这是江边唐贤平给马天目一枪之后的初次重逢。此前,马天目复制两把钥匙,准备偷取巡捕房的《忏悔录》。但唐贤平返回上海,及时出现在巡捕房,破坏了马天目的行动。同时,裴如海也来到巡捕房窃取《忏悔录》。三人照了面交了手,马天目和唐贤平因此知道裴如海还活着。然后唐贤平给马天目打电话,约他见面,地点就约在了新开的王宝生煎。)
马天目走进店堂,有些意外。
店堂的格局和陈设与之前华界那家老店非常接近。
一张桌前,一个人正慢慢吃着,他的面前是一碗汤和一份生煎包。
——唐贤平!
马天目走过去,在唐贤平面前坐下了。
唐贤平抬眼,深深看着马天目。
马天目:“这家店不是在华界吗?”
唐贤平:“重新开张了,前天刚搬过来的。”
马天目点头:“复兴社的情报,厉害。”
唐贤平冷笑:“你们共产党才厉害,在巡捕房卧底,都干上督察长了。”
马天目一愣:“什么共产党?”
“马天目,”唐贤平看着马天目,目光痛切起来,“吴忠信让你利用我打入复兴社,不地道!”
马天目赶紧纠正:“你可想好了,当时是你找我吃饭,死缠烂打拉我进复兴社的。”
唐贤平冷笑:“我现在说你拿走鹿友祥的钱,暗杀了裴如海,你肯定还会狡辩。我就问你,不是共产党你为什么要救晨光!?”
马天目一脸正色:“我那是为了你呀!”
唐贤平一愣。
马天目:“在法租界公开杀人是要给复兴社惹麻烦的!发现共党,就该照会巡捕房进行抓捕,你当时已经疯了,非要拿这个考验我,我跟你说不明白,只能向巡捕房举报,然后你再去引渡。结果怎么样,晨光是不是到手了?这是不是最好的结果?”
唐贤平根本不信,也懒得辩论:“你救关雪庵,又怎么解释?”
马天目:“那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底线!关雪庵又不是共产党,一个爱国者呼吁联合抗日有什么错?错的复兴社,是校长!”
唐贤平气笑了:“马天目,你这张铁嘴!”
马天目立刻纠正:“铁嘴是你好吧!当初拉我进复兴社,是你一通慷慨激昂的动员,谈理想,谈报国,最后发现都是扯淡!裴如海对党国尽心尽力吧,为了政治交换就可以成为牺牲品!关雪庵这样的爱国者,发几句牢骚就要杀害!复兴社就是校长党同伐异的一根棍子!喊着复兴中华的口号,干着这么卑鄙的勾当,这比奸商和贪官还要无耻!我不想干了,你也别想让我再回去!”
唐贤平也有些佩服马天目狡辩的口才,摇摇头:“现在国共合作了,你可以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共产党,没事。”
马天目:“对呀,都国共合作了,我如果是我为什么还不说?可我真不是。”
唐贤平看着马天目,他知道对面是一个共产党。
马天目也知道唐贤平知道自己是共产党,但嘴上就是死不承认。
老板端过来一碗鸭血汤,放在马天目面前。
“谢谢。”马天目微笑。
“再点些什么?”老板问。
“不用了,我们谈点事。”马天目微笑。
老板明白事,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关上了门。
马天目把桌上那盘生煎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夹起一个,吃了一口。
“嗯,口味还没变!”马天目赞赏。
唐贤平看看马天目,从怀里拿出两把钥匙——在巡捕房从马天目身上搜出的那两把钥匙。
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马天目一愣。
唐贤平:“说吧,你为什么要偷《忏悔录》。”
马天目:“我为什么不能偷《忏悔录》?”
唐贤平:“你是督察长,监守自盗,是想要送人。”
马天目:“送人?送谁啊?”
唐贤平:“吴崇信!”
马天目一愣:“谁?吴什么?”
唐贤平:“别装了,因为举报晨光,你被吴崇信当成了叛徒。偷了《忏悔录》,你就可以去讨好吴崇信,讨好组织。”
马天目笑了:“我现在就一个组织,巡捕房。问题是我现在上有范义亭下有
陈亨礼,夹在中间只是摆设。我只有把《忏悔录》拿到手,才能真正掌握权力,才是名副其实的督察长。”
唐贤平看着马天目。
马天目看着唐贤平。
唐贤平笑了:“可我也需要《忏悔录》。做笔交易怎么样,你开价。”
马天目:“交易?交易的前提是相互信任,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一个在背后开枪的兄弟吗?”
唐贤平看着马天目,目光复杂。
马天目:“那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幸亏老天开眼……”
“是我枪口长眼!”唐贤平打断马天目,目光深邃,“没打你的要害!”
马天目一惊,疑惑地看着唐贤平。
唐贤平:“子弹击中你第八到第十胸椎右侧的位置,对吧?”
马天目目光更加惊讶。
唐贤平:“这个部位血管分布最少,子弹打进去,出血量少,不伤内脏,不会致命。”
马天目难以置信的目光……
唐贤平:“战场上你替我过挡枪,我还你一枪。”
马天目看着唐贤平,突然笑了:“真的假的,你要真的还,干脆别开枪,开枪也开空枪,我们的交情……”
“我们的交情已经死了,”唐贤平截断话头,看着马天目,“现在只谈交易。”
马天目不说话,看着唐贤平。
唐贤平深深凝视马天目:“我需要《忏悔录》!”
马天目:“交易可以谈,不过得等我拿到《忏悔录》再说。”
唐贤平看着马天目,点一下头。
马天目:“昨晚要不是你搅和,我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唐贤平:“昨晚要不是我搅和,你就死在裴如海手里了。”
马天目深吸一口气:“裴如海为什么没死?”
唐贤平目光冷峻:“我也想知道!”
马天目目光冷峻:“这是一个魔鬼。”
唐贤平:“一个跟日本人合作的魔鬼。”
店堂里短暂的沉默。
唐贤平:“裴如海是共党叛徒,也害死复兴社很多人,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马天目严守口风:“我现在效忠法兰西公董局,不过裴如海也是法租界的敌人,巡捕房和复兴社可以合作。”
唐贤平目光炯炯:“很好。”
门开了,老板引着两个客人进来。
“两位里边请!”老板引着客人在不远处一桌坐下了。
马天目看着唐贤平。
唐贤平看着马天目。
马天目:“法租界是我的主场,这顿算我的。”
唐贤平起身,向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又站住了。
唐贤平转过来,俯身在马天目耳边:“你就是共产党,只是吴崇信还没有原谅你!”
马天目还没有回话,唐贤平已经转身大步走了。
马天目看着唐贤平的背影,目光沉定……
34-3、 法租界·贞德女中·宿舍·(日)
桌前,江韵清正在翻一本中医药方大全。
门开了,范雅萝走进来。
江韵清一喜;“雅萝?”
范雅萝来到江韵清面前,直接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她的面前。
江韵清一喜,拿起信封——里面是一叠纸钞。
江韵清感激地望向范雅萝:“你不问我为什么借钱?”
范雅萝:“当然是用喽。”
江韵清一愣。
范雅萝:“不管你干什么用,随时要我随时有。”
江韵清感激:“雅萝……是我一个叔叔病了。”
范雅萝明白了,拿起桌面上那本药方大全。
江韵清充满感情地:“我在法租界举目无亲,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咱俩谁跟谁呀,”范雅萝大大咧咧地笑了,突然想起,“哎,不是还有马天目吗?他现在可是督察长啊。”
江韵清淡淡地:“我跟他非亲非故,求不着他。”
范雅萝:“不会吧?前几天他给学校送的那批物资,不是冲你的金面?”
江韵清一愣,这事真不太好解释。
范雅萝已经开始展开想象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但你又矢口否认,这不正常……”
范雅萝暧昧的目光望向江韵清:“哎,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
江韵清赶紧否认:“什么呀,没有的事!”
范雅萝更觉得有事了,继续推理:“你们俩呀还真是有缘分。当初骗保案你救过他,后来你被比埃尔挟持他又救过你,再后来咱俩还打电话举报过他,再后来他还开枪去杀鹿友祥,我记得那之后你对他态度就变了,说他是大英雄!”
江韵清听范雅萝一路数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范雅萝惊喜:“你们俩不会早就互相欣赏,在偷偷谈恋爱吧?”
江韵清脸色严肃:“你可别瞎猜啊!”
范雅萝更觉得有事了:“嗯,私定终身,连我这个闺蜜都蒙在鼓里!”
江韵清急了,大声道:“不许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再说我不理你了!”
范雅萝只好不说了:“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江韵清转移话题也是有心打探:“对了,你爸爸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退休,让马天目当督察长啊?”
范雅萝叹气:“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说早就想退休,正好有了马天目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江韵清表示疑惑:“马天目是个商人,怎么会最合适呢?大家都以为陈亨礼是接班人呢!”
范雅萝点点头:“说实话,我开始也以为是陈亨礼……”
范雅萝突感一阵恶心,话没说完,“呃”地干呕了一声。
江韵清一惊,关切道:“怎么了?雅萝。”
范雅萝用手捂着胃,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
江韵清:“胃疼?我给你倒点开水,啊。”
范雅萝点点头。
江韵清起身去找开水。
范雅萝伏在桌边,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来了一阵恶心……
35、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陈亨礼端坐办公桌后,神情沉重。
办公桌上,放着两摞十几个厚厚的信封。
办公桌旁,肃立着两名巡捕。
办公桌前,拥挤着各大报社的十几名记者。
陈亨礼:“现场大家已经看过了,我们已经部署警力展开调查和搜捕,一定会把罪犯绳之于法。”
记者甲:“巡捕房是抓贼的,怎么还有贼来这里偷东西?不要命了?”
记者乙:“对呀,冒这么大的险,他到底是来偷什么呀?”
记者丙:“陈处长,窃贼到底什么来头?你们有没有线索?”
陈亨礼一脸平静:“什么来头,事关重大,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相信你们看过现场之后,也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和结论,大家可以猜一猜,写一写。”
陈亨礼使了个眼色,两名巡捕立刻拿起桌上的两摞信封。
陈亨礼:“采访到此结束,感谢各位不辞辛苦第一时间赶到捕房,这是我们的一点谢意,请各位务必收下。”
两名巡捕开始给记者们分发信封。
记者们领到信封,陆续离去。
巡捕把最后一个信封递到最后一个记者身前。
那个记者——唐贤平,却没有接信封。
唐贤平望向陈亨礼:“一个问题都没问,叫什么采访?”
陈亨礼客气地:“李大主编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唐贤平微笑:“我要问的,只怕陈处长解答不了。”
陈亨礼一愣。
唐贤平收敛笑容,恢复一脸严肃:“我希望当面采访马天目督察长。”
36、 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日)
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茶几两端的沙发上,马天目和唐贤平对面而坐。
唐贤平直勾勾地盯着马天目,目光带着审问。
马天目淡淡笑意望着唐贤平:“提问吧,唐站长——不,李主编。”
唐贤平直接诛心:“请问马督察长,你当初背叛组织举报晨光,现在还敢招摇过市,就不怕共党清算你吗?”
马天目故意暧昧:“这就不劳费心了,我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唐贤平脸色沉了下来。
马天目继续忽悠:“不过你放心,现在既然二次合作了,我管着巡捕房,也会对你们网开一面。只是你们前几天在万国公墓对我打黑枪,是不是有违两党合作的精神啊?”
唐贤平冷笑:“开口闭口两党合作,你现在有资格代表共产党吗?”
马天目微笑:“对了,我在这间屋子里代表巡捕房,李主编还有什么要问的,请抓紧。”
唐贤平目光冷峻起来:“请问你到巡捕房担任督察长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忏悔录》?”
马天目一愣:“请提与案件有关的问题。”
“当然有关!”唐贤平的目光冷峻起来,“巡捕房昨夜的失窃杀人案,恐怕你难逃干系吧?!”
马天目惊讶:“我不明白。”
唐贤平冷笑:“那我就说明白点——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马天目一愣,随即笑了:“李主编也太能编了,我是那个贼?”
唐贤平严肃望着马天目。
马天目微笑:“好吧,就算是我,那你看我有没有得手呢?”
唐贤平目光凌厉:“你承认了?”
马天目一脸轻松:“你在假设,我在帮你推演。”
唐贤平目光凌厉:“你真的拿到了《忏悔录》?”
马天目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对《忏悔录》这么感兴趣?”
唐贤平怒声:“回答问题!”
马天目似乎突然醒悟,点点头:“复兴社当然也是《忏悔录》的追逐者,李大主编,如果我拿到《忏悔录》,上交复兴社,你会原谅我吗?”
唐贤平一愣,正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为难,”马天目紧接着又笑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这么做。”
唐贤平眼中的寒意慢慢减退,反而笑了:“我明白了,你昨晚打草惊蛇,功亏一篑,《忏悔录》还没有得手。”
马天目也笑了:“你不该当记者,该当小说家。”
唐贤平冷冷地:“刚才的问题,我回答你。”
马天目一愣。
唐贤平:“你如果把《忏悔录》交给我,我可以把晨光交给你。”
马天目目光惊疑起来。
37、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两杯红酒放在办公桌上。
海大富:“表哥,你说怎么那么巧,昨晚就被马天目发现了呢?”
陈亨礼摇摇头,没说话。
海大富:“日本人会不会怀疑咱们啊?”
陈亨礼横了海大富一眼:“怕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海大富:“是是是……”
38、 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日)
唐贤平:“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只有晨光,而晨光在我的手里。你费尽心机想得到《忏悔录》,无非想立个大功,希望将功赎罪回归共产党。所以咱们不妨做一个交易。”
马天目:“晨光换《忏悔录》?”
唐贤平:“你拿到《忏悔录》,共党也未必会原谅你这个叛徒,但晨光却可以直接证明你的清白。所以这笔买卖,我是赚了,你也不吃亏,双赢。”
马天目:“然后呢,再给我一枪?”
唐贤平一愣。
马天目:“当年我在战场上救过你的命,你的回报就是在码头给我背后一枪!后来在万国公墓又给我背后一枪!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唐贤平你算账算得这么歪,谁敢跟你做交易?!”
唐贤平的脸又阴沉下来:“做不做,你自己考虑。”
唐贤平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等等。”马天目突然叫道。
唐贤平站住了,回身看着马天目,等他妥协。
马天目:“请保护好范雅萝。”
唐贤平目光惊疑。
马天目:“你找《忏悔录》是工作需要,我理解,但雅萝是个好姑娘,不要把她当做牺牲品。”
唐贤平冷笑:“我们俩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马天目诚恳:“雅萝是无辜的!”
唐贤平也愤怒了:“你以为你自己就高尚多少吗?为了进复兴社你是怎么利用我的?为了当督察长你又用了多少卑鄙手段?少他妈在这里装正人君子,马天目,你的底细我最清楚!”
“等我退休了,一定请李主编给我写传记。”马天目似笑非笑。
“你活不到那一天。”唐贤平冷冷道,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39、 法租界·范公馆·大门口·(昏)
傍晚。残阳如血。
范公馆大门打开了。
一辆轿车,挂着巡捕房标志,驶入范公馆。
40、 法租界·范公馆·客厅·(昏)
客厅里光线已经渐渐暗淡了。
沙发上,范义亭戴着老花镜,正借着夕阳的光线在看报纸。
茶几上也放着一堆报纸,头版头条都是巡捕房失窃的新闻——
——“巡捕房失窃——法租界百年历史头号惊天大案!”
——“怪盗夜袭中央捕房!巡警殉职一死七伤!”
——“中央捕房盗案匪夷所思,神秘窃贼疑似东洋忍者!”
——“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本报分析三大疑点指向日本军方……”
门开了,海伯先进来:“老爷,马督察长来了。”
海伯闪身到一旁。
马天目走进来,一身便装。
海伯懂事地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范义亭有些奇怪地看着马天目:“你怎么来了?”
马天目语气轻松:“我来看看花。”
范义亭一愣,有些不明白。
马天目:“就是你花园那几株茶花。”
“噢。”范义亭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明白。
马天目:“人挪活树挪死。那天为了埋我,把几株茶花挖了种种了挖,肯定伤了根了,我挺惦记它们的。”
“怜香惜玉啊,”范义亭笑起来,望向马天目的目光中似乎已经有了会意,“好啊,带你看看去。”
41、 法租界·范公馆·花园·(昏)
天色已经昏暗。
茶花依旧,坑迹全无,花园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范义亭和马天目走过来,在那几株茶花前站定了。
“有什么事,不能在客厅说?”范义亭发问。
马天目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范义亭。
范义亭接过来却不看:“看不清。”
马天目:“这是要补充进《忏悔录》的重大情报。”
范义亭眉头一动:“哪一档?”
马天目:“看不清字,还看不清照片吗?”
范义亭翻开文件第一页,赫然是裴如海的照片!
范义亭一怔:“一个死人,还能有什么重大情报?”
马天目:“如果死人又复活了呢?”
范义亭一震,惊疑望向马天目。
马天目严肃而遗憾地看着范义亭,点点头。
范义亭难以置信:“他已经死了,烧死的,这可是你说的!”
马天目:“我上当了,所有人都上当了,他是装死。”
范义亭:“你怎么知道?”
马天目:“因为我昨晚亲眼看见了他!”
范义亭脸色变了,震惊:“那个窃贼——是裴如海?”
马天目点点头:“他不但没死,而且还投靠了日本人,正在替他们全力寻找《忏悔录》!”
范义亭脸色已经沉如暮色,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吃力地开始看马天目带来的那几页文件……
42、 法租界·华商早报社·办公室·(昏)
“裴如海成了日本特务?!”侯子川一脸震惊,“马天目没死就够意外了,现在裴如海竟然又复活了,这也太离奇了!”
唐贤平冷冷地:“真是见了鬼了。”
侯子川:“多亏你昨晚去了巡捕房,否则的话,要么马天目,要么裴如海,总有一个人会得到《忏悔录》。”
唐贤平:“至少我们可以庆幸,马天目没有和裴如海狼狈为奸,他们是竞争《忏悔录》的对手,那我们就有从中获利的可能。”
侯子川点点头:“可马天目现在和共产党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唐贤平冷笑:“这个滑头,他连自己曾经是共党都不承认。”
侯子川:“他过去当然是共党。问题是现在还是不是。如果共党把他当叛徒,那我们还有利用他甚至合作的可能;可如果共党相信他是冤枉的呢?如果他当督察长是吴崇信的授意呢?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唐贤平不说话,沉思……
42-1、 法租界·范公馆·客厅·(昏)
范雅萝推门进来。
范义亭正在沙发上,看着一个信封上的一张纸。
“爸爸!”范雅萝跑向范义亭,在他身边坐下了,“看什么呢?”
“来提亲的,”范义亭把那张纸给范雅萝看,“男方的庚帖。”
范雅萝立刻像躲避瘟疫一样,逃坐得远远地。
范义亭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嫁人了。”
范雅萝摇头:“我,我不着急。”
范义亭看着范雅萝:“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范雅萝一笑:“你猜呢?”
范义亭顺势说道:“记得你毕业的时候啊,唐贤平专门过来祝贺。”
范雅萝一窘。
范义亭继续观察女儿:“你这几年经常提起他,会不会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范雅萝不正面回答:“我有想法,管什么用?”
范义亭不动声色观察着范雅萝。
范雅萝掩饰着:“他不是回南京了么,天上的月亮虽好,伸手也够不着啊。”
范义亭试探着:“那他要是回来了呢。”
范雅萝一愣,也试探着:“那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绝对不行!”范义亭沉声道,脸色也严肃起来。
范雅萝一愣:“啊,为什么啊?”
范义亭严肃地:“这个人很复杂,沾不得。”
范雅萝有些着急,就要反驳,却突然泛起恶心,弯腰要吐。
范义亭一愣,关切地看着范雅萝:“你怎么了?”
范雅萝脸色有些苍白:“胃里有点不舒服。”
范义亭关切:“叫医生来看看。”
范雅萝气息缓过来一些:“不用,我没事,去躺躺就好了。”
范雅萝勉强起身,走了。
范义亭看着范雅萝,微微叹气……
(范家父女都忽视了,没想到这是怀孕的反应)
43、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日)
(闪回)
镜头一:
唐贤平冷峻目光扫视着档案室里的各处细节——柜子、卷宗、器物、血迹……
镜头二:
唐贤平却走到铁门前,仔细观察那两个钥匙孔——
镜头三:
钥匙孔上有非常细微的划痕,那是裴如海长针撬锁留下的痕迹……
44、 法租界·华商早报社·办公室·(昏)
唐贤平在衣架前穿着风衣。
侯子川看着唐贤平,忍不住叫了一句:“站长。”
“嗯?”唐贤平从衣架上拿下礼帽,准备出门。
侯子川:“上午我和一个南京的朋友通了电话。”
唐贤平一愣。
侯子川:“他说你前几天在复兴社总部顶撞上级,当场拍了桌子,你执意返回上海,甚至还立下了军令状。”
唐贤平沉默了。
侯子川:“你太冲动了!”
唐贤平摇摇头:“当初我走的时候,就想好了一定会回来,富生当铺那笔账我还没跟余独醒算呢!而且,这里还有没完成的任务,还有放不下的人。”
侯子川:“你放不下的人,是范雅萝,还是马天目?”
唐贤平看看侯子川,没有说话,戴上礼帽,转身走了。
45、 法租界·范公馆·花园·(昏)
暮色笼罩花园。
范义亭戴着老花镜,在费力地看着马天目拿来的那几页文件。
马天目静静地在一旁等候。
范义亭抬起头,狐疑看着马天目:“今天早上,我在捕房问你知不知道窃贼是什么人,当时你没说实话?”
马天目:“我不敢说。”
范义亭:“你怀疑陈亨礼?”
马天目:“我怀疑除了你我之外的每一个人。”
范义亭不说话了。
马天目:“裴如海既然敢下手,说明日本人在捕房里有内应,那么捕房的每一个房间都可能被窃听了,所以我当时不能说。”
范义亭:“在我的客厅也不能说?难道我的客厅也被窃听了?”
马天目:“我不知道,但我不得不防。”
范义亭看着马天目,有些唏嘘:“幸亏那天没把你当肥料活埋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马天目微微一笑:“对您保护《忏悔录》的计划来说,活人总比肥料要有价值。”
46、 法租界·寐云阁大烟馆·厅堂·(夜)
厅堂里,四下油灯已经点起,烟雾缭绕下,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排排木榻上,依然遍布着醉生梦死的众多烟民。
一名掌柜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余独醒带着礼帽,帽沿低压,随后走了进来。
掌柜向余独醒低声:“里面请。”
余独醒跟着掌柜一起穿过一排排躺着烟民的木榻,走向里间。
47、 法租界·寐云阁·包间·(夜)
门开了。
掌柜把余独醒引了进来。
包间里光线黯淡,空间逼仄。
两张单人床并排摆放,中间仅隔着一个床头柜。
陈亨礼此时正躺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杆烟枪。
掌柜把门关上了,包间里只剩下余独醒和陈亨礼两人四目相对。
余独醒环视包间:“你这环境不怎么样啊。”
陈亨礼:“你说的,安全第一。”
陈亨礼伸手相请,让余独醒去对面的床上就位。
余独醒有些嫌弃但还是坐到了床上。
“我说老余啊,”陈亨礼抢先开口了,“你们派了什么阿猫阿狗来偷《忏悔录》?
也太饭桶了吧?知道不知道差点把我也搭进去!”
余独醒也一脸怒意:“你还好意思问我?马天目为什么会提前埋伏在文书股?
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
陈亨礼一愣。
余独醒:“你他妈给马天目通风报信,给我们挖坑下套哪?”
陈亨礼一脸委屈:“我有几个脑袋敢给皇军下套?我哪里敢呀!”
余独醒:“那马天目为什么会在文书股搅局!?”
陈亨礼:“这个马天目多精明,余局长您是知道的。他要是好对付,你们也不会来找我是不是?”
余独醒被说中心事,也就叹了口气坦诚相见了:“所以我今天又来找陈处长,请你送佛送到西,亲自出手。”
陈亨礼一惊,立刻坚决推辞:“不可能,这种事我不在行。”
余独醒一针见血:“范义亭不是让你带人日夜守护《忏悔录》吗?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陈亨礼:“那我也暴露了呀,范义亭第二天就得把我大卸八块,扔到黄浦江里喂鱼!”
余独醒:“第二天你已经带着我们给你的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远走高飞了!”
陈亨礼有些动摇:“你能给多少?”
余独醒把握十足:“你想要多少?”
陈亨礼想了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拿起床头柜上的草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推给余独醒。
余独醒拿起草纸,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八十箱?你疯了?”
陈亨礼冷笑,不说话。
余独醒有些愤怒:“上次可是八箱。”
陈亨礼一脸正色:“提供情报是八箱,亲自动手八十箱。”
“你!”余独醒强压愤怒,带着狠劲,“你这是敲诈皇军!?”
陈亨礼:“是你们找我好吧,我还不想干呢!”
包间里,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48、 华界·十六铺码头·卸货处·(夜)
夜幕下,一座座仓库静谧地排列着。
日军岗哨探灯的光柱时不时从仓库附近扫过……
49、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内部·(夜)
仓库里,一片漆黑。
仓库大门被轻轻撬开,冰冷的月光从门缝投射进来,照见堆积在仓库中的累累木箱。
几个人影依次潜入——为首的正是史大川,紧随其后的是罗水根,其余人等皆是一身码头工人装扮……
工友乙(复兴社特务)也混在其中,十分积极认真……
50、 法租界·寐云阁·包间·(夜)
余独醒在草纸上写了一个数字,把钢笔压在上面,又推回给陈亨礼。
“我只能给这个数。”余独醒说道。
陈亨礼拿起草纸,扫了一眼,冷笑……
51、 华界·十六铺码头·卸货处·(夜)
火光从一座仓库中倏然冒起,在一排仓库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日本宪兵的哨子四下响起,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嘈杂的日语——
“速い!”
“火を消して!”
字幕:快!灭火!
日本宪兵从四面八方急促赶来……
火警的警报声响彻仓库上空……
52、 法租界·寐云阁·包间·(夜)
陈亨礼把草纸推给余独醒。
“就是这个价,”陈亨礼咬牙发狠,“再少我可真不干了!”
余独醒拿起草纸,看了看,然后抬眼冷冷地直视着陈亨礼。
陈亨礼也不回避,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与余独醒对视。
气氛僵持片刻。
“好吧,”余独醒无奈地长叹一声,“我回去准备。”
陈亨礼也如释重负,身体一松,直接向后躺倒在床上……
53、 华界·十六铺码头·卸货处·(夜)
又一座仓库冒起大火!
连带并排几座仓库皆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警报声中,一队日本宪兵在一名队长带领下,火急火燎地赶到仓库后门。
宪兵队长发现远方的几个黑影,向前方一指,大声喊道:“彼らを捕まえる!”
字幕:抓住他们!
“快,撤!”史大川一边招呼工友乙等人撤离,一边放慢速度负责殿后。
日本宪兵们端起枪,在宪兵队长带领下赶来,一边追一边放枪!
史大川险些中枪,急忙隐蔽。
日本宪兵们愈追愈近!
史大川从隐蔽处掏枪还击,一枪击倒为首的日本宪兵。
其余宪兵匆忙卧倒、寻找遮蔽……
54、 法租界·贞德女中·宿舍·(夜)
灯下,江韵清正在翻一本中医药方大全。
门开了,范雅萝走进来。
江韵清一喜;“雅萝?”
范雅萝来到江韵清面前,直接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她的面前。
江韵清一喜,拿起信封——里面是一叠纸钞。
江韵清感激地望向范雅萝:“你不问我要钱干什么?”
范雅萝:“当然是用。”
江韵清一愣。
范雅萝:“不管你干什么用,随时要我随时有。”
江韵清感激:“雅萝……是我一个叔叔病了。”
范雅萝明白了,拿起桌面上那本药方大全。
江韵清充满感情地:“我在法租界举目无亲,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咱俩谁跟谁呀,”范雅萝大大咧咧地笑了,突然想起,“哎,不是还有马天目吗?”
江韵清悠悠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范雅萝疑惑:“你俩到底怎么了?”
江韵清目光哀伤:“我们这两个月,也就见了一次面……”
“我就觉得你俩最近不对劲嘛!”范雅萝的眼睛瞪起来了,“马天目是不是有了新欢,要当陈世美啊!”
“不不,我俩又没有婚约,再说我相信他也不是那么花心的人,”江韵清斟酌着用词,控制着火候,“当督察长和当洋行经理可不一样,日理万机,也许他是太忙了吧。”
范雅萝:“我爸爸再忙,每天也要回家和我道睡前晚安的!”
江韵清又开始充满理解:“马天目新官上任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肯定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范雅萝:“嗯,这倒是……”
55、 华界·十六铺码头·卸货处·(夜)
一声枪响——又一名宪兵被史大川击倒!
日本宪兵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隔空放枪!
史大川冒着枪林弹雨,趁势撤离!
四处火光冲天,将史大川的面庞映得格外清晰——
矶部慎三带着若干日本特务匆匆赶来,看见史大川,大吃一惊,立刻掏枪射击,一边大喊:“あの人を逃がすな!”
字幕:不要放跑了那个人!
史大川借着夜幕,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
56、 法租界·贞德女中·宿舍·(夜)
江韵清装作闲聊,转入正题:“对了,你爸爸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退休,为什么要让马天目当督察长啊?”
范雅萝:“爸爸眼睛看不清东西,身体吃不消了。他说早就想退休,正好有了马天目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江韵清疑惑:“马天目是个生意人,怎么会最合适呢?大家都以为陈亨礼是接班人呢!”
范雅萝摇摇头:“说实话,这个我也挺意外的……”
57、 法租界·坂井公馆·办公室·(夜)
裴如海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
——史大川的那张照片!
门开着,余独醒出现在门口,他敲敲门,走了进来。
“坐!”裴如海面无表情。
余独醒在裴如海面前坐下,随即急切问道:“听说,码头鸦片被烧了?”
裴如海点点头。
余独醒:“知道是谁干的吗?”
裴如海把手里照片放在茶几上,推给余独醒。
余独醒不用拿起已经认识了,一愣:“又是那个共党?”
裴如海也看着照片,面无表情。
余独醒奇怪地:“查了这么多天,还是没线索?”
裴如海淡淡地:“很大可能,不在华界。”
余独醒点点头。
裴如海:“陈亨礼那边怎么样?”
余独醒:“他很谨慎,不敢答应帮咱们偷《忏悔录》”
裴如海并不意外,点点头。
余独醒:“但他愿意合作,交换情报。”
裴如海:“钱收了?”
余独醒点了一下头。
裴如海淡淡笑了:“很好,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
58、 法租界·巡捕房·文书股档案室·(夜)
存放《忏悔录》的密室铁门,换成最新的德式防盗门。
这个防盗门上没有钥匙孔,而是类似保险柜一般,有一个巨大的数字圆盘,通过左右转动、输入密码,才能完成开启。
门开了,陈亨礼站在门外,目光复杂看着门内——
海大富和两个巡捕在值班,三人东倒西歪,呼呼大睡。
59、 法租界·春晖裁缝铺·院子·(夜)
(调整说明:剧情改为史大川去码头烧鸦片,这时候刚回来。而江韵清已经先回来,照顾老吴让他睡下了。)
炉火在夜色中呈出黯红,上面蒙着一层灰烬,显然已经燃烧殆尽。
江韵清坐在火炉边,拿着药罐,正在把药渣倒出来。
史大川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韵清已经抬头看到史大川,立刻关切问道:“大川?顺利吗?”
史大川一笑:“放心,烧了个精光!”
江韵清开心,点点头。
史大川:“老吴呢?”
江韵清脸上重新现出忧色,望向已经熄灯的卧房:“刚刚睡下。”
史大川:“他今天情况怎么样?”
江韵清起身,拉着史大川向外面走去。
60、 法租界·春晖裁缝铺·工坊·(夜)
江韵清和史大川从通往院子的后门走进工坊。
“他今天又吐血了。”江韵清关上房门立刻说道。
史大川一惊,焦急:“现在医院又不敢去,这可怎么办啊?”
江韵清:“我有个想法,明天请沃尔法特医生上门来给老吴看看。”
史大川点点头,又犹豫:“明天?还要开大会呢。”
江韵清:“沃尔法特医生明天晚上回国,白天不来就没时间了!”
史大川点点头,又担心:“可医院有日本特务监视,你去找他,风险很大。”
江韵清:“这个,我会想办法。”
史大川:“那咱们兵分两路,你去请医生,我按照先前的方子再抓几副中药,尽量稳住老吴的病情。”
“好。”江韵清点点头。
61、 法租界·街道·路上·(晨)
清晨,法租界的大街上车来车往,人群熙攘,有中国人,亦有外国人。
报童在大街上叫喊着:“卖报,卖报,《中央日报》特大新闻!”
一名路人向报童付钱,买了一份报纸。
报纸被张开,头版头条上醒目的大标题——“十六铺码头突发火灾,枪战致日警一死一伤”!
那标题下面,配着一幅照片——正是大火中的一座座码头仓库……
62、 法租界·华商早报社·办公室·(日)
侯子川拿着一份报纸走进来。
“昨晚烧鸦片的事,有结果了。”侯子川把报纸递给唐贤平。
唐贤平看报纸——报纸就是上一场报童售卖的报纸。
唐贤平看了一眼,点点头,微笑。
侯子川有些不解:“如果让孙炳廉做点手脚,让日本人早些发现工救,他们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
唐贤平摇摇头:“伤几个小鱼小虾,没意思。”
侯子川明白了:“先让孙炳廉立点功劳,获得信任,找到后面的大鱼?”
唐贤平目光深远,不说话。
敲门声,随即门开了,孙炳廉匆匆走进来。
“站长。”孙炳廉来到唐贤平面前,一个立正。
唐贤平点点头:“干得不错!”
孙炳廉:“卑职只是忠实执行站长的指示。”
孙炳廉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通缉令,上面正是史大川的照片,并配有中日两种说明文字。
孙炳廉把通缉令放到办公桌上、唐贤平面前:“这是带领我们行动的共党,日本人已经开始通缉了。”
唐贤平拿起通缉令,看着上面的史大川……
侯子川:“工救那边,有什么新情报?”
孙炳廉:“明天一早,张茂哥要接应一个外地来的人,带他去开一个大会,好像工救各个区的干事都要参加。”
侯子川望向唐贤平:“听起来,会议的级别不低呀。”
唐贤平沉默,琢磨着……
63、 法租界·贞德女中·校董办公室·(日)
“喂、喂,请问是广慈医院吗?”一双白皙的手举着电话机听筒,放在脸颊侧面呼叫着。
电话听筒对面在说话。
打电话的人是宋冰玉:“这里是贞德女中,难民营出现疫情,我们需要沃尔法特医生的帮助。”
江韵清静静地坐在宋冰玉的对面,看着她。
宋冰玉听完听筒对面的话,礼貌地:“好的,谢谢。”
宋冰玉放下听筒,挂断了电话。
江韵清急切问道:“怎么样?”
宋冰玉失望地摇摇头:“他在做一个急诊手术,没法接电话。”
江韵清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每过十分钟,就给他们打一次电话。”
宋冰玉:“每过十分钟?”
江韵清:“对,直到联系上沃尔法特医生为止。”
64、 法租界·中药铺·门口·(日)
大街上,行人、洋车来来往往。
史大川杂在行人之中匆匆走来,走到一间药铺门前停下——
药铺大门上方匾额上,清晰写着几个大字“祥德源国药号”。
史大川观察四周,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匆匆走进了药铺。
然而,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史大川——不远处,一名躺在黄包车上“偷懒”的车夫,正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65、 法租界·马路·(日)
张茂哥和一个年轻人(德夫)走在路上。
张茂哥一边走,一边口中向年轻人介绍着什么。
年轻人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周围,显得有些陌生和新鲜。
工友乙(复兴社特务)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悄悄尾随……
66、 法租界·马路·(日)
史大川提着几大包中药走着。
那个日本特务在史大川身后不远处悄悄尾随……
67、 法租界·马路·(日)
张茂哥和年轻人在路上走着。
工友乙(复兴社特务)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悄悄尾随……
68、 法租界·马路·(日)
史大川提着几大包中药走着,在前面拐了一个弯。
那个日本特务走到拐弯处,愣了——
前方有几个人来来往往,但史大川已经不见了。
那个日本特务快步向前追去。
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后面,史大川站起身来,看着追向前方的那个日本特务,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69、 法租界·春晖裁缝铺·门口·(日)
张茂哥和年轻人来到裁缝铺门口。
史大川也拎着几大包中药回到裁缝铺门口。
三个人在门口见面了。
张茂哥在史大川耳边低声介绍着什么。
史大川惊喜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和他握了握手,随即打开门请两人进去。
史大川向左右观察一番,这才进了裁缝铺,关上门。
一个角落里,工友乙露出头来,望着春晖裁缝铺的匾额……
70、 法租界·华商早报社·办公室·(日)
“好,很好。”
侯子川正在办公桌前接电话,目光欣悦望向沙发上的唐贤平。
“孙炳廉找到了!”侯子川放下话筒,“共党开会地点是法租界高恩路二百九十八号,春晖裁缝铺。”
唐贤平想了想:“打电话给巡捕房,报案。”
侯子川立刻明白了:“让马天目去查共党的据点?好主意!”
唐贤平:“电话打给陈亨礼,他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