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郎雪枫2022-05-19 17:5517,971

  1、 法租界·贞德女中·会客室·(日)

  会客室,简单的座椅,墙上贴着各种贞德画像。

  “所以,那份保险合同是救马天目的关键,”唐贤平坐在桌子一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江韵清,“江小姐,你应该在联邦保险公司干过吧?”

  江韵清努力掩饰:“什么联邦保险,我不知道。”

  唐贤平已经看出江韵清在掩饰,心里更加有数了。

  “别装了,你干过,不敢承认是因为校规。”唐贤平笑了笑,江韵清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唐贤平望向旁边的墙面——墙上不但有装饰画像,赫然还有一张校规。

  江韵清脸色更加紧张了。

  唐贤平:“贞德女中规定,学生读书期间在外工作,会被开除。但马天目是无辜的,人命关天……”

  江韵清干脆地:“我不相信你。”

  唐贤平一愕,想不到江韵清会如此直截了当。

  江韵清干脆地:“你们警察局做了太多颠倒黑白、贪赃枉法的坏事,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也不知道那个马天目是不是坏人,请问,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坏人?”

  唐贤平苦笑:“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吗?”

  江韵清:“想让我救他,就给出他值得救理由——比如,他是共产党吗?”

  唐贤平脸色沉了下来,但此时有求于人,却又不好发作。

  唐贤平:“共产党,我会抓,会杀,不会救!我不知道你到底中了什么邪,一门心思喜欢共产党。”

  江韵清:“老百姓为什么喜欢共产党,你心里清楚。”

  “不是共产党就不是好人了吗?不是共产党就都该死吗?”唐贤平极力隐忍避免触怒江韵清,“马天目虽然不是共产党,但却是一个勇士,一个爱国者。”

  江韵清才不信唐贤平会有这样的朋友,冷冷地看着他。

  唐贤平诚恳地:“马天目和我一样,当年带着救国救民的理想,报考了黄埔军校,我们两个是那一期成绩最好的学生,也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以下回忆部分,均以画面为主,尽量不涉台词,用唐贤平的旁白。)

  2、 广州·黄埔军校·操场·(日)

  回忆一:

  艳阳下,黄埔军校的操场上,朝气蓬勃的年轻学员们正在跑圈。

  操练学员的教官(侯子川,会在后面出场)吹着哨子,给学员们打着节奏。

  跑圈队伍中,唐贤平和马天目两人一组,跑得格外起劲。

  3、 广州·黄埔军校·寝室·(夜)

  回忆二:

  黄埔军校的寝室里,唐贤平和马天目是室友,两人一间。

  夜晚,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彻夜长谈。

  4、 广州·黄埔军校·操场·(日)

  回忆三:

  黄埔军校的操场上,学期考试,唐贤平和马天目在进行对抗。

  唐贤平和马天目在比赛射击。

  唐贤平和马天目在比赛刺刀。

  唐贤平和马天目在比赛搏击。

  5、 法租界·贞德女中·会客室·(日)

  江韵清已经听得入神。

  唐贤平继续叙说:“后来我和马天目一起投身北伐,又是并肩杀敌的好战友,我们一路北上,打下了南昌,又向东,向北,转战到福建、上海……”

  6、 南昌·战场·(昏)

  回忆四:

  一座残破小楼。

  唐贤平和马天目等战友们一起,围绕残破小楼,和敌人展开战斗。

  片段一:

  局部战场,马天目和唐贤平躲在掩体后面,对面是正在对射的敌军。马天目向唐贤平做了一个手势,就向前迅速冲了出去,对面敌人被马天目吸引,露头准备向马天目开枪,但被早有准备的唐贤平一枪击毙。

  片段二:

  局部战场,马天目占据掩体和敌军对射,唐贤平在他右前方不远处,突然转身举枪对准马天目。(其实是马天目左后方出现一名敌军,正准备向他开枪,或者轮着大刀向他砍来)马天目看到唐贤平的举动,立刻明白自己左后方有敌军,但他仍然保持不动继续和敌军对射,相信唐贤平能帮助自己解决左后方的敌军。

  果然唐贤平射出的子弹从马天目身边擦过,击毙了他左后方的那名敌军。随即,马天目也击毙了正在对射的那名敌军。

  片段三:

  唐贤平和马天目并肩向小楼冲锋,与战友们浴血奋战,全歼敌军……

  7、 上海·北伐军营地·(晨)

  回忆五:

  夕阳如血。(或朝霞满天)

  唐贤平和马天目两人先后登上小楼。

  两人都受了轻伤,但意气风发,充满豪情,眺望远方。

  8、 上海·松江战场·(日或夜)

  回忆六:

  (注:这是第 15 集 26 场回忆战场上给唐贤平过生日然后遭遇偷袭的情节。

  这里只表现遭遇偷袭,后面 15-26 再表现过生日。)

  小楼前,唐贤平和马天目等战友们遭遇偷袭……

  战友们一个个中枪、倒下、牺牲……

  唐贤平和马天目距离十几米,还在和敌人对战。

  唐贤平打光了子弹!

  马天目打光了子弹!

  敌军甲从唐贤平的侧面出现,准备向他开枪!

  唐贤平已经避无可避!

  马天目情急之下赤手空拳冲了过去,把敌军甲拦腰撞倒!

  马天目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梁,猛砸几下,将敌军甲打得昏死过去!

  敌军乙和敌军丙冲了过来,马天目已经暴露在他们两人面前!

  敌军乙和敌军丙向马天目开枪,子弹击中他的胸口和胳膊!

  唐贤平此时冲过来,捡起敌军甲掉落的枪,两枪击毙敌军乙和敌军丙!

  马天目已经颓然倒地!

  唐贤平回身抱住马天目,关切急叫:“马天目!马天目!”

  马天目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9、 法租界·贞德女中·会客室·(日)

  唐贤平痛心地继续叙述:“如果不是马天目,我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江韵清听得眼中泪花闪烁,她已经被这两个英雄——眼前的唐贤平和描述中的马天目所深深打动。

  江韵清已经不那么生硬了:“你是大警察,会救不了人?”

  唐贤平:“案子在法租界,我没有执法权。”

  江韵清:“法租界有巡捕房,难道他们都是睁眼瞎?”

  唐贤平:“巡捕房只为洋人服务,洋人杀了中国人,他们不瞎也装瞎。你在法租界上学,这里是什么世道你不知道吗?”

  江韵清不说话了,她知道唐贤平说的是真相。

  唐贤平:“江同学,你到底有没有在联邦保险上过班?有没有经手过马天目的保单?这可是他生还的唯一希望了!”

  江韵清看着唐贤平,目光很深远。

  唐贤平期待地看着江韵清。

  江韵清终于开口了:“我确实接过一个保单,名字是马天目。”

  10、 法租界·联邦保险公司办公室·(日)

  (两天前)

  办公桌后,比埃尔把一份合同交给江韵清。

  江韵清拿着合同,走出办公室。

  11、 法租界·联邦保险公司档案室·(日)

  (两天前)

  柜子上,一排排的档案,保存着全部的保险合同。

  江韵清走进来,把保险合同放进档案柜里。

  特写:合同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马天目三个字。

  12、 法租界·贞德女中·会客室·(日) 【已拍摄】

  江韵清:“给马天目投保的时间是昨天,而不是半年前。我现在明白了,比埃尔就是怕我说出去才突然把我解雇的,这个混蛋!”

  唐贤平目光明亮:“那,你愿意作证了?”

  江韵清没有说话,转过头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操场,操场上那座汉白玉的贞德塑像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13、 法租界·中央捕房·审讯室·(日)

  “马天目说我杀的人?”

  罗水根一脸惊怕地望着审讯桌后面的陈亨礼。

  陈亨礼面无表情拿起桌子上一份证词:“马天目的证词,你要不要看一看?”

  “我,我不识字的,”罗水根扑通一声给陈亨礼跪下了,“长官,长官,我怎么可能是凶手?我冤枉啊!”

  陈亨礼:“他如果是好人,就不会诬陷你,既然诬陷你,他就肯定是坏人,

  坏人当然就是凶手。我是相信你的,不过凶手恶人先告状,对你很不利啊……”

  陈亨礼一套推论逻辑严密,怜悯地看着罗水根。

  罗水根恍惚了,更害怕了:“长官,那我该怎么办啊。”

  “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咬他一口,”陈亨礼严肃起来,“说马天目勾结洋人,盗抢仓库,被你和大壮发现。大壮杀了那个洋人,马天目杀了大壮,又要杀你,这时巡捕赶到现场,马天目跑了,你死里逃生。”

  罗水根还是不太愿意:“我,我真的没看见马天目杀……”

  “你们两个注定要死一个!”陈亨礼摊牌了。

  罗水根沉默,从跪姿改为坐姿,陷入痛苦和纠结。

  陈亨礼推心置腹:“你指认马天目是凶手,不但是自保,也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的呀。”

  14、 法租界·中央捕房·走廊·(日)

  两个巡捕押着马天目从一侧走来。

  两个巡捕押着罗水根从对面走来。

  马天目和罗水根交错而过。

  马天目望向罗水根的双眼。

  罗水根的目光非常复杂,充满了惶惑、恐惧、愤怒、无奈……

  15、 法租界·中央捕房·审讯室·(日)

  一张盖着鲜红手印的供状,放在审讯桌上。

  马天目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

  马天目抬起头,还能保持平静:“罗织,栽赃,诱供,你是专家。”

  陈亨礼笑了:“我这一套只摆得平罗水根,摆不平你。”

  马天目轻轻一笑,算是感谢陈亨礼的恭维。

  陈亨利推心置腹:“硬要坑死你,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爱惜马老弟你是个人才,所以希望你配合一下,咱们两边都过得去。”

  马天目一愣,慢慢走回房间中间那张椅子,坐了下去。

  马天目:“怎么两边都过得去?”

  陈亨礼目光一寒:“你就说罗水根是主犯,你是从犯!”

  马天目一愣,没想到陈亨礼会拿出这么缺德的一个方案。

  陈亨礼:“你初来乍到上海,而罗水根是老员工,他带着你作案,合情合理。

  主犯严惩,从犯轻办,我帮你减刑,最多三年。”

  马天目:“那罗水根就死路一条了?”

  陈亨礼特别交心地唏嘘道:“为了你,也只能牺牲他了。”

  马天目点点头,慢慢站起身。

  陈亨礼暗暗出了一口气,觉得事情要摆平了。

  马天目:“送我回去吧。”

  陈亨礼一愣,诧异望向马天目。

  马天目平静地望着陈亨礼:“我是无辜的,罗水根也是无辜的。”

  “马天目!你别给脸不要脸!”陈亨礼目光顿时凶煞起来,一掌重重拍在审讯桌上,站起身来。

  马天目还是沉默看着陈亨礼。

  “在巡捕房我就是天!”陈亨礼霍地举起那张罗水根画押的供词,“有罗水根这份供词,我就能要你命!”

  “我相信,不过,”马天目的目光竟然还是那样稳定,“我还想等等。”

  “你是不是还幻想唐贤平能来救你?”陈亨礼也有些急了,赤裸裸地摊牌,“别做梦了!”

  门开了,海大富匆匆来到陈亨礼的身边,附耳:“处长……”

  陈亨礼听着,目光越来越惊疑……

  马天目看着陈亨礼的表情,目光似乎更加笃定了……

  16、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钢笔在陈亨礼的手上轻轻转动。

  笔帽上,联邦保险公司的盾牌 LOGO 非常醒目。

  看着钢笔,陈亨礼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剧烈翻腾。

  江韵清站在办公桌前,无畏坦然的目光正看着陈亨礼。

  唐贤平站在江韵清的身边,目光沉稳望着陈亨礼。

  “作伪证!”陈亨礼把钢笔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抬起头,冷望面前的江韵清,“会触犯法租界的法律,江同学。”

  江韵清一愣。

  “比埃尔先生是法国人,”陈亨礼冷脸继续说下去,“诬陷洋人,罪加一等。”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韵清还一脸天真,“长官,我可以和他对峙!”

  “就凭一支钢笔?!”陈亨礼厉声喝道,拿起那支钢笔,“谁知道你是在大街上捡来的,还是偷来的!?”

  陈亨礼重重地把钢笔拍在桌面上!

  江韵清有些发蒙,没想到巡捕房的长官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陈处长!”唐贤平知道陈亨礼一心阻挠,此时也不客气了,“你说要证人,我找来了证人,证人来了,证词你又不信,你这是什么办案程序!?”

  陈亨礼面对唐贤平自知理亏,把头转向江韵清继续施压:“我善意提醒你,第一,如果你做了伪证,一定会被判处重刑。第二,不管马天目捞不捞得出来,你承认偷打黑工还会被学校开除——后果很严重啊!”

  江韵清心头一紧,同时也立刻明白了陈亨礼是一心阻挠,反而昂然微笑起来:“我面对威胁,比面对祈求,更加坚强!”

  陈亨礼脸上怒色顿起:“江同学,注意你的措辞!”

  江韵清伸手拿起办公桌上那本法文《茶花女》小说:“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出自您看的这本《茶花女》。”

  陈亨礼一愣,顿时有些尴尬,转头对门口大喊:“来人!”

  两个巡捕推门而入,立定候命。

  陈亨礼斜了一眼江韵清:“把她给我轰出去!”

  两个巡捕立刻拔出腰间警棍,一左一右来到江韵清身边。

  唐贤平闪电般拔出配枪,顶住其中一个巡捕的头!

  两个巡捕都吓坏了,僵在当地不敢动!

  陈亨礼也一惊,站起身来:“唐处长?”

  唐贤平面冷如铁:“我带来的人,你带不走!”

  陈亨礼也不示弱,手也伸向腰间的配枪:“我看你是吃了熊心……”

  唐贤平的枪口突然转向,竟然直接指向陈亨礼的脑门!

  陈亨礼的话只说了一半,枪也只拔了一半,僵在那里。

  陈亨礼脸色煞白:“唐处长,你疯了!?”

  17、 法租界·中央捕房·大门口·(日)

  范雅萝静静地站在大门前。

  两个门卫把她挡在门外。

  一个巡捕带着海大富快步走来。

  巡捕:“就是她,要找陈处长。”

  海大富看着范雅萝的学生装,有些轻视:“你是谁呀?”

  范雅萝平静地:“我找陈亨礼。”

  海大富立刻纠正:“叫陈长官。”

  范雅萝坚持用词:“陈亨礼在不在?”

  海大富不耐烦地望向两个门卫:“把她轰走!”

  两个门卫便要上前赶走范雅萝。

  范雅萝眼睛一瞪:“你碰我一下试试!”

  范雅萝人小威大,两个门卫竟然有些迟疑,真的没有碰她。

  海大富怒了:“妈的……”

  就在此时,警局里突然想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海大富一听立刻大惊,知道出事了,顾不上范雅萝,转头冲进了大门。

  18、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门被撞开,海大富带着几个巡捕冲了进来。

  ——办公室头号人物陈亨礼竟然正被唐贤平用枪指头,不敢动弹!

  “处长?!”海大富大吃一惊,立刻拔出枪来对准唐贤平!

  几名巡捕也立刻拔枪对准唐贤平!

  唐贤平对指向自己的几支枪视而不见,仍然稳稳地举枪对着陈亨礼。

  江韵清没想到会遭遇这么大的场面,看看那些举枪的巡捕,又看看唐贤平,有些惊怕,同时又觉得有些刺激。

  陈亨礼恢复镇定:“唐处长,你持枪滋事,已经触犯了租界法律!”

  唐贤平:“陈处长,你颠倒黑白制造冤案,算不算知法犯法?”

  陈亨礼冷笑:“算?不算?法租界我说了算!”

  办公室里突然一阵沉默,双方的僵局仍在继续!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陈亨礼,你是渎职!”

  陈亨礼正没好气,冲门外厉喝:“谁他妈大呼小叫,滚出来!”

  挤在门口的海大富和巡捕们纷纷让开,从门外走进一个女孩——范雅萝!

  陈亨礼一见范雅萝,顿时脸色大变,张口结舌。

  海大富把门口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哎,他妈哪里来的小丫头——”

  “啪!”地一声脆响,范雅萝扬手给了海大富一记耳光!

  海大富特别意外,特别震惊,面露狰狞立刻就要发作——

  “大小姐?!——”陈亨礼赶紧开口叫道,快步朝范雅萝走了过去,也趁机脱离了唐贤平的枪口范围。

  海大富等人一听,全都愣了。

  唐贤平一听,也愣了。

  江韵清的脸上早已现出释然而温暖的笑意。

  “出去,都给我出去——”陈亨礼用手按下海大富和巡捕们的枪,把他们赶出了门口。

  19、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门口·(日)

  海大富带着一众巡捕退出来。

  海大富已经明白几分,懂事地把门关上了。

  身边巡捕一头雾水:“班长,这是……”

  “不该问的不要问!” 海大富神情严峻,打发地摆了摆手。

  一众巡捕立刻作鸟兽散,走了。

  海大富就守在门口,还保持着一定距离,对门内的声音似听非听。

  20、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办公室里剩下四个人——唐贤平,江韵清,陈亨礼,范雅萝。

  陈亨礼已经站在范雅萝身边,脸上堆着笑:“大小姐——”

  范雅萝却不理陈亨礼,径直走向江韵清,一脸怒气:“小清,你不能承认,你会被开除的!”

  开除两个字分量极重,江韵清脸色微变。

  范雅萝:“你刚才还拉勾让我赌咒发誓不要说,自己转头就忘啦?”

  “人命关天,”江韵清看了看唐贤平,又望向范雅萝,“我的事过后再说。”

  范雅萝目光瞪向唐贤平,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小清见到你就没好事!第一次在教堂差点挨枪子,第二次就跑人家家里抓共党,今天又受连累要被开除,你简直是个丧门星!”

  唐贤平收起枪,望着范雅萝已经猜到几分:“这位同学,你是?”

  江韵清赶紧向唐贤平介绍:“她的爸爸是范义亭,范督察长。”

  唐贤平印证了心里的想法,礼貌地向范雅萝一点头:“失敬。”

  范雅萝却把头转向了陈亨礼:“早听说巡捕房有人渎职懒政,我一直不信,没想到你们真的草菅人命!”

  “误会!”陈亨礼立刻郑重表态,“都是误会。”

  “误会?”范雅萝冷笑,望了望江韵清,“她的话你为什么不听?”

  陈亨礼一脸诚恳地:“不是我不听,唐处长这个证人来得也太快了,还是个年轻女学生,匪夷所思呀。”

  范雅萝两步走到江韵清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小清给比埃尔当秘书的事,我可以证实。”

  陈亨礼愕然,没话了。

  江韵清朗声:“陈长官,现在你能相信我的证词了吗?”

  陈亨礼立刻肃然:“如果江同学所说属实,那马天目真有可能是冤枉的,我现在就让人传唤比埃尔,问个清楚!”

  范雅萝和江韵清见陈亨礼态度转变得如此坚决,都没话了。

  “马天目——”唐贤平开口了,“还能说话吧?”

  陈亨礼一愣:“唐处长的意思是——?”

  唐贤平:“听说巡捕房一些特别案件进行的时候,犯人会突然暴毙……”

  “唐处长!”陈亨礼声音立刻高了起来,委屈地看着唐贤平,“我亲自去把你的老同学请过来,现在就去,行了吧?”

  唐贤平满意了,不再说话。

  “大小姐稍等……”陈亨礼仍然一副委屈的表情朝着范雅萝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向大门。

  江韵清这才长出一口气,感激地望向范雅萝。

  范雅萝朝着江韵清点点头:“放心,一切有我!”

  21、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门口·(日)

  门开了,陈亨礼走了出来,随即转身把门关上。

  海大富立刻迎了过去。

  陈亨礼再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了委屈,而是一片阴骘:“你们怎么把大小姐放进来了!?”

  海大富是真委屈:“我们不认识啊,而且都当时……”

  “行了,”陈亨礼也就是发句牢骚,没想继续这个话题,“立刻派两个人去找比埃尔!”

  海大富担心地:“传唤比埃尔?那骗保案可就包不住了。”

  “传唤个屁!”陈亨礼气恼海大富不开窍,“他得立刻从法租界消失!”

  海大富恍然大悟:“一走了之,死无对证?”

  陈亨礼冷峻地:“送比埃尔离开上海,我在这里拖着他们!”

  22、 法租界·中央捕房·拘押所·(日)

  铁门哐啷一声被打开了。

  犯人们都是一愣,进来的不是狱守,而是从未涉足此地的陈亨礼。

  陈亨礼面无表情径直走向墙角的马天目。

  马天目正坐在那里,不解地望着陈亨礼。

  “有来头啊,”陈亨礼在马天目面前蹲下去,凝视他,“这么多人来保你。”

  马天目沉默,望着陈亨礼。

  陈亨礼又是困惑又是不甘,再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天目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沉稳回答:“无辜的人。”

  陈亨礼一愣,没想到马天目如此回答。

  23、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大门口·(日)

  一辆巡捕房的汽车驶来,停在洋行门口。

  车里的司机帽沿低压,在座位上没有动。

  后座上两名身穿制服的巡捕下了车,走向大门……

  24、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门开了,陈亨礼在前,马天目在后,走了进来。

  陈亨礼看到范雅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禁一愣。

  范雅萝却没有让开的意思,眼睛看向陈亨礼身后的马天目。

  “大小姐,”陈亨礼赶紧开口掩饰尴尬,“我已经派人传唤比埃尔,让他立刻来捕房和江同学对峙。”

  马天目望向唐贤平,轻轻一笑就是感谢——他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老同学奔走的结果。

  唐贤平也报以轻轻一笑,先给马天目介绍范雅萝:“这位是范义亭督察长的千金范雅萝小姐,主持公道全靠她了。”

  马天目立刻快步走向范雅萝。

  “见到您非常荣幸。”马天目手心向上伸了出去,同时上身前倾。

  范雅萝下意识地手背向上伸出了去,她对这套礼仪太熟悉了。

  马天目立刻接过范雅萝的手,轻轻一吻,然后放开。

  范雅萝打量马天目——此人的言行还挺得体。

  “巡捕房不会冤枉好人的。”范雅萝温和地说道。

  唐贤平紧接着向马天目介绍江韵清:“这位江韵清同学是比埃尔的秘书,她愿意证明你的保险合同是伪造的。”

  马天目走到江韵清面前,也向她伸出了手:“见到您非常……”

  江韵清却不伸手,冷静地打量马天目:“你就是马天目本人?”

  马天目一愣:“啊。”

  江韵清:“请脱掉上衣。”

  马天目又是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房间里其他几人也都愣了。

  江韵清正色:“唐警官说你是爱国青年,还在战场上替他挡过子弹。”

  马天目望了唐贤平一眼,又望向江韵清:“啊。”

  江韵清正色:“我要验伤。”

  马天目笑了:“江同学,你是不是……”

  江韵清斩钉截铁:“你证明他说的是真话,我就对巡捕房说真话。”

  在场的人,目光都集中在马天目身上。

  马天目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唐贤平:“老唐,你指给她看。”

  唐贤平来到马天目身前,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马天目的胸口,隔着衣服就在一个地方点了一下。

  马天目解开衣服上方几颗纽扣,把衣领向下一扯,刚好露出唐贤平点的那个地方——果然有一个弹孔!

  江韵清看着那个弹孔,立刻相信了也感动了,眼眶有些发红。

  马天目看着江韵清:“可以了吗?”

  江韵清点点头,深深望向马天目:“我今天没有来错,我……”

  “两位,”陈亨礼轻咳一声,略显为难地,“在比埃尔先生到达之前,你们两人不方便接触和说话,还请谅解。”

  “是,长官。”马天目主动接话,整理衣领走到窗边去了。

  范雅萝看了一眼墙上的西洋挂钟:“比埃尔什么时候到?”

  “放心!”陈亨礼声音立刻放缓了,目光坚定,“我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25、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二楼办公室·(日)

  比埃尔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双手抱头。

  陆怡站在比埃尔身边,紧张地抓着他的肩头。

  两名巡捕站在比埃尔的办公桌前。

  比埃尔心有不甘:“putain!(法语:妓女)”

  巡捕甲:“一旦抓到你,杀人骗保案就会败露,捕房不但不能再保护你,还会受到牵连!”

  比埃尔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那个该死的秘书!”

  巡捕甲:“为了大家好,你现在必须离开上海。”

  陆怡一脸焦急:“我去收拾一下?”

  巡捕乙:“长官说了,你要立刻跟我们走。”

  巡捕乙走到门边,把门拉开。

  26、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门开了,一个巡捕端着一托盘五杯咖啡走进来。

  “处长,咖啡……”巡捕习惯性地望向办公桌,却看到桌子后面坐着范雅萝,不禁一愣。

  陈亨礼站在办公桌边上,略显尴尬地示意一边的沙发和茶几:“先放那边。”

  沙发上,坐着唐贤平和江韵清。

  窗户边,站着马天目。

  “位子还给你吧。”范雅萝也要给陈亨礼留点面子,站起身走向沙发,和唐贤平和江韵清坐在一起。

  三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

  一杯咖啡放在了办公桌上。

  巡捕端着托盘走向马天目,托盘里还有最后一杯咖啡。

  “马老弟,”陈亨礼亲和地望向马天目,“之前多有不周,喝一杯压压惊。”

  马天目拿起咖啡,却没有喝,端到鼻子边上闻了闻。

  陈亨礼期待地望着马天目。

  马天目:“欧蕾?上等货呀。”

  “老弟是行家,”陈亨礼如释重负,得意地走向办公桌边靠墙放置的留声机,“刚到手的唱片,大家听听音乐。”

  留声机启动,唱片开始转动。

  陈亨礼拿起唱针放在唱片上。

  歌剧《茶花女》悠扬的旋律慢慢响起。

  马天目:“是《茶花女》?”

  陈亨礼立刻一脸钦佩:“不愧是留学巴黎,见过世面的!”

  《茶花女》序曲回荡在整个房间。

  “他们应该在路上了,咱们边听边等。”陈亨礼已经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了,他用手轻轻敲击办公桌,显得专注投入,陶醉其中……

  留声机上转动的唱片,幻化作飞速转动的车轮……

  27、 法租界·街道·(日)

  《茶花女》的旋律和歌声仍在回响。

  车轮飞转,一辆格式雪铁龙轿车飞驰在街道上。

  帽沿低压的司机在开车。

  比埃尔坐在后座上,身边挨着是巡捕甲,前面是副驾驶座位的巡捕乙。

  比埃尔还有些紧张:“是直接去码头吗?船票买好了吗?”

  巡捕甲:“放心,有人安排。”

  比埃尔把头靠在后座上,轻抒一口气,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外国人和中国人,衬托着音乐中堂皇的旋律,似乎他们生来分属地狱天堂两个世界……

  28、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茶花女》的旋律和歌声仍在回响。

  陈亨礼陶醉地倾听,手指轻敲桌面,心中无比宽慰——此时比埃尔正在逃离,而面前四人还蒙在鼓里。

  江韵清和范雅萝确实蒙在鼓里,两人都正听得入神。

  唐贤平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上的纹饰,杯中咖啡还是满的。

  马天目端着咖啡杯站在窗边,打量着陈亨礼,隐隐觉得不对头。

  马天目转头去看唐贤平,唐贤平却若无其事地在看咖啡杯。

  马天目抬眼看了看挂钟,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陈处长,”马天目突然开口问道,“你派去的兄弟,身手可好?”

  陈亨礼一愣,抬头不解地望着马天目。

  “比埃尔不会拒捕逃逸吧?”马天目把咖啡放在窗台上,认真地说。

  “不会吧?”陈亨礼装模作样难以置信地,“这可是法租界,他敢光天化日对抗司法?”

  马天目自然不信陈亨礼的话,转头把提醒的目光望向唐贤平。

  唐贤平却回以微笑:“要相信陈处长,他说不会,应该就不会。”

  马天目一愣——唐贤平怎会如此疏忽轻信?

  唐贤平若无其事继续望向咖啡杯,端详杯身的纹饰。

  马天目有些无奈,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第一张唱片放完了。

  陈亨礼起身走向到留声机,打开留声机旁边那个装唱片的牛皮礼箱,唱片本来一套四张,里面还剩三张。

  陈亨礼拿出第二张唱片,更换唱机上的唱片。

  唱片转动,唱针轻划,《茶花女》音乐又开始了……

  29、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大门口·(日)

  音乐声中,又一辆巡捕房轿车开来,停靠在路旁。

  又有两名巡捕快步走下车,进入比埃尔洋行。

  30、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二楼办公室·(日)

  高昂的音乐在继续。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

  两名巡捕大步走入,发现比埃尔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文件,陆怡正有些惊疑地望着他们。

  巡捕惊疑地:“比埃尔呢?”

  陆怡也惊疑地:“他,他不是跟你们走了吗?”

  巡捕更加惊疑:“什么?!”

  31、 法租界·通往华界的界口·(日)

  高昂的音乐在继续。

  那辆载着比埃尔的汽车正在通过法租界、华界交界的哨卡。

  驾驶位上,那个开车的巡捕赫然是赵天良!

  巡捕乙坐在副驾位置上,微笑和哨卡巡警互相敬了个礼。

  哨卡平时并不严查,见是巡捕的衣着,更加顺利放行。

  汽车通过哨卡,向前开去。

  32、 华界·通往法租界的界口·(日)

  高昂的音乐在继续。

  汽车一出界街,来到华界,立刻就在路边停下了。

  比埃尔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谢谢你们,我的船票呢?”比埃尔问道。

  巡捕甲和巡捕乙早已等在旁边,一左一右抓住比埃尔,猛地将他按下——比埃尔身体成了九十度,上身和脑袋都被按在汽车后备箱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比埃尔莫名其妙,强力挣扎,但两个“巡捕”还是紧紧把他的头按在后备箱上。

  “码头的船票没有了,”赵天良走到比埃尔身边,“法院的传票有一张!”

  赵天良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一个手提箱。

  手提箱打开,里面竟是一架美国产的钢丝录音机!

  机械带动钢丝,开始播放……

  OS:不久之前比埃尔办公室里的对话——

  比埃尔心有不甘:“putain!(法语:妓女)”

  巡捕甲:“一旦抓到你,杀人骗保案就会败露,捕房不但不能再保护你,还会受到牵连!”

  比埃尔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那个该死的秘书!”

  录音机声音戛然而止。

  比埃尔彻底傻了。

  33、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唱针沙沙,又一张唱片结束了。

  陈亨礼兴致勃勃地又把唱片取下来,放上第四张唱片。

  “陈处长,”坐在沙发上看咖啡杯的唐贤平突然开口了,“这最后一张唱片,唱的是哪一段啊?”

  陈亨礼初学法语,一下被问住了,有些窘迫,赶紧去看唱片封面。

  唱片里,音乐已经起来了……

  唱片中女声咏叹调:“我期待,我盼望,只是一种妄想……”

  “我记得应该是——”马天目接话道,“《永别了,过去的美梦》。”

  陈亨礼如释重负,赶紧顺着说:“oui oui(法语:是)!”

  34、 法租界·中央捕房·大门口·(日)

  唱片中女声咏叹调:“我变成这个模样……啊,病入膏肓……”

  雪铁龙轿车驶到中央捕房门口,停下了。

  赵天良下车,走向捕房大门。

  两位“巡捕”下车,一左一右带着比埃尔,跟在赵天良的身后。

  海大富从大门内出来,看到比埃尔被带回,目瞪口呆……

  35、 法租界·中央捕房·走廊·(日)

  唱片中女声咏叹调:“……啊,病入膏肓……还存什么希望……”

  一脸晦气的海大富走在前面。

  两个正牌巡捕带着比埃尔跟在后面。

  最后是面无表情、心情快慰的赵天良。

  36、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唱片中女声咏叹调:“永别了,过去的美梦,愉快的梦境……”

  办公室的门推开了,海大富一脸丧气地走了进来。

  海大富痛心地:“处长……”

  陈亨礼霍地站起,他还以为海大富按照既定方案在演戏,也配合着他演戏:“怎么了?比埃尔呢?”

  海大富无奈地:“啊,带来了。”

  陈亨礼一愣——这不是计划中的台词。

  两个巡捕带着比埃尔走了进来。

  陈亨礼一见比埃尔,登时脸色大变!

  最后走进来的是赵天良,他望向沙发上的唐贤平,笑了笑。

  唐贤平也满意地笑了笑。

  马天目看到海大富和陈亨礼的表情,又看到赵天良和唐贤平的目光,立刻全都明白了。

  唱片中也已经唱到了最后的高潮段落——

  女声咏叹调:“啊,一切有了结局,一切有了结局,啊!”

  歌剧《茶花女》在高潮中结束。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清亮的掌声打破沉默,鼓掌的是唐贤平。

  “精彩,”唐贤平鼓掌喝彩,“陈处长的《茶花女》太精彩了,尤其是这最后一首咏叹调——《永别了,过去的美梦》。”

  “陈处长听歌剧,拿凶手,尽显神探风范!”马天目也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陈亨礼,“温酒斩华雄也不过如此!”

  范雅萝还不明白暗中发生了多少博弈斗法,一本正经地:“你就放心吧,巡捕房向来秉公办案,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江韵清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紧紧盯住比埃尔,毫不放松。

  范雅萝的目光也望向比埃尔。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比埃尔身上。

  “比埃尔先生,”陈亨礼故作严肃地开口了,“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吧?”

  比埃尔生硬地:“我不知道。”

  江韵清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比埃尔先生,你还认识我吗!?”

  比埃尔瞥了江韵清一眼:“你?记不清了。”

  江韵清一愣,随即从衣襟上取下那支钢笔:“那你还认识这支钢笔吗!?”

  比埃尔看着钢笔面不改色:“我丢过一支。”

  江韵清又一愣:“丢过?”

  比埃尔不屑冷笑:“我前天去嫖妓,穿裤子的时候掉了。”

  江韵清的脸腾地红了——比埃尔这是在骂她是娼妓。

  “你混蛋!”江韵清怒色上前两步,举手就要打比埃尔的耳光。

  比埃尔正是要用污言秽语激怒江韵清,骗她过来,突然一把抓住江韵清的手,然后把她揽入怀中!

  令人震惊的是,比埃尔的右手突然也多了一把枪,顶住江韵清的太阳穴!

  比埃尔竟然有枪!

  ——变生肘腋,在场众人全都惊呆了。

  唐贤平立刻拔枪,指向比埃尔。

  陈亨礼装模作样地喝止:“比埃尔先生,你干什么!”

  比埃尔挟持着江韵清,冷酷地望着唐贤平:“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杀了她!”

  唐贤平也冷峻地望着比埃尔,手中枪口纹丝不动指着他。

  马天目一直保持着身靠窗台、手端咖啡的姿势,冷静地观察局势。

  “不要!不要!”范雅萝急步过来哀求地抓住唐贤平的胳膊,然后急切地望向陈亨礼,“快救救小清!”

  陈亨礼也紧张地:“比埃尔先生,不要开枪,有话好说!”

  唐贤平举着枪,没好气地质问身边的赵天良:“他哪来的枪!?”

  赵天良一脸迷惑:“搜过身了,没有枪啊……”

  比埃尔一脸杀气:“我被陷害了!立刻给我在门口准备一辆车!”

  比埃尔把枪口紧紧压在江韵清的太阳穴上。

  江韵清的头被顶得偏了过去,却很镇定,咬牙挺立,手里紧攥那根钢笔。

  陈亨礼无奈地望向范雅萝。

  范雅萝已经慌了神,哪里还有主意:“不要伤害小清!不要伤害小清!”

  陈亨礼等的就是这句命令,立刻望向海大富:“去,快去!”

  “是。”海大富等的就是这句命令,望向陈亨礼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得色,转身出门。

  海大富暧昧的眼神,没有逃过唐贤平鹰锐的眼睛!

  唐贤平立刻望向海大富的腰部——

  海大富出门时一转身,腰眼上露出的半截枪套——那里本该别有一把手枪,此刻却空空如也!

  唐贤平倏地再望向比埃尔手中那把手枪,恍然大悟。

  37、 法租界·中央捕房·走廊·(日)

  (十分钟前)

  一脸晦气的海大富在前,两个巡捕押着比埃尔在中,赵天良稳步在后,一行人走向政治处办公室。

  海大富悄悄打开枪套,摸出手枪。

  一行人来到政治处办公室门口,陆续站住了。

  海大富隐蔽地把手枪塞在比埃尔手中。

  比埃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动声色把手枪放入西装口袋。

  赵天良走在最后,只能看到前面三人的背影,对此无从查觉。

  38、 法租界·中央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唐贤平望向陈亨礼,眼中充满怒火。

  陈亨礼却还在装模作样,身体还半挡在范雅萝的身前,做保护状。

  “大小姐,”陈亨礼对范雅萝做出庄严承诺,“在这里两个人的安全最重要,第一个是你,第二个就是江小姐。”

  范雅萝点点头,心中稍感安慰。

  “陈处长,”唐贤平咬着牙冷冷说道,“凶犯在你的办公室持枪绑票,我需要你的合理解释!”

  陈亨礼:“半小时前,就在这里,唐处长也曾经对我持枪相向。”

  唐贤平一愣,没想到陈亨礼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陈亨礼摇摇头,特别感慨地哀叹:“堂堂法租界巡捕房竟成了持械斗狠之地,

  真是见鬼了!”

  唐贤平目光瞥向马天目。

  马天目一脸的若无其事,右手在把玩着金币,左手手指比划了一个动作。

  唐贤平如愿等来马天目的反应,他的手也暗中向马天目比划了一个动作。

  两人的目光、手势,显然已经有了默契。

  海大富跑了回来,向陈亨礼报告:“处长,车备好了。”

  “谁也不许动!”比埃尔恶狠狠地警告众人,“否则我杀了她!”

  比埃尔一手锁着江韵清的脖子,一手持枪对准她的头,朝门口退去。

  唐贤平的枪口仍然对着比埃尔,凝视他和江韵清退出办公室。

  马天目还是冷静地倚靠在窗户上,金币在他的手背指间来回翻滚跳跃……

  39、 法租界·中央捕房·大门口·(日)

  一辆汽车已经停在门口,车边站着一个巡捕司机。

  比埃尔用枪劫持着江韵清,一步步从巡捕房大门退出来,退向汽车。

  唐贤平、范雅萝、陈亨礼、海大富、赵天良等人紧跟而出。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大批巡捕,包括那两名假巡捕。

  “全都站住!不许过来!”比埃尔紧了紧手里的枪,厉声警告。

  巡捕们也都举枪对准比埃尔。

  唐贤平举枪凝视,瞄向比埃尔的眉心。

  比埃尔却狡猾地把头隐在了江韵清的头后。

  唐贤平无法扣动扳机。

  “冷静!大家都冷静!”陈亨礼配合比埃尔要放他走,还打着范雅萝的旗号,“不要伤害大小姐的同学,大家把枪放下!”

  巡捕们纷纷放下了枪。

  唐贤平慢慢放下枪,目光仍然紧紧盯着比埃尔。

  比埃尔向后退,逐渐靠近汽车,来到后座车门处。

  比埃尔望向海大富,厉色道:“你,去开车!”

  海大富正中下怀却故作犹豫地望向陈亨礼。

  陈亨礼故意不说话。

  “快去呀!”范雅萝忍不住,急切开口了。

  “还不快去!”陈亨礼这才训斥地命令海大富。

  “是。”海大富这才假装委屈地走向汽车,一边招呼那个巡捕司机,“钥匙。”

  巡捕司机把汽车钥匙扔向海大富。

  海大富抬起手去接钥匙——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在空中抢先接住了钥匙!

  海大富一愣,回头看去——

  马天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钥匙就在他的手里!

  海大富不解地:“你……”

  马天目拿着钥匙,望向比埃尔:“对不起,我不同意。”

  范雅萝惊讶地:“马天目!你——?”

  马天目一脸认真地望向范雅萝:“他是杀人骗保案的真凶,他走了,我就得当替死鬼!”

  “是吧,比埃尔先生?”马天目把头转向比埃尔。

  比埃尔脸色一寒:“交出钥匙!否则我杀了她了!”

  比埃尔说着,将枪口狠狠抵住江韵清白皙的脖颈上。

  江韵清用力挣扎,却反被勒得更紧了。

  马天目一脸平静,无所谓地:“好啊,你杀吧。”

  比埃尔愣了。

  江韵清愣了。

  在场众人都愣了。

  陈亨礼第一个反应过来,呵斥马天目:“马老弟,你胡说什么?!”

  马天目无所谓的目光继续看着比埃尔:“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过你杀她有什么好处呢?继续骗保?”

  比埃尔一愣,没想到马天目会胡扯到保险金上去。

  马天目说着望向江韵清:“江小姐不会也被他投了人身保险吧?不过你放心,他这样当众杀人,拿不到保金!”

  江韵清惊讶于马天目的冷血调侃:“我来为你作证,你还劝他开枪?”

  马天目残忍地给江韵清算了算账:“你看啊,他杀了你,就肯定跑不掉了,

  还会坐实了他是杀人骗保案的凶手。到最后判死刑吃枪子,既给你报了仇,也给我洗了冤,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江韵清彻底愤怒了,“你这个……混蛋!”

  “马天目!”范雅萝也愤怒不已,“小清是来救你的,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既然是救我,”马天目望向范雅萝,把赖皮光棍进行到底,“那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马天目缅怀的目光望向江韵清:“江小姐,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

  “你!?”江韵清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无赖,气得一跺脚,说不出话来。

  比埃尔霍地把枪口从江韵清脖颈上离开,对准马天目!

  “交出钥匙,不然我先杀了你!”比埃尔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马天目有些惊讶,然后苦笑:“杀我?晚了,晚了呀!”

  比埃尔一愣。

  马天目惋惜地:“你昨晚杀了我还能拿到一大笔保金,现在杀我连保金都拿不到,这笔买卖亏死了!”

  比埃尔被马天目调戏得血往上涌:“他妈的,今天拿不到保金我也要杀了你!”

  马天目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转头望向在场诸人:“大家都带了耳朵,

  比埃尔先生自己承认了!”

  比埃尔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上表情立刻扭曲!

  唐贤平看了赵天良一眼,笑了,赵天良也笑了。

  陈亨礼和海大富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脸沉如水。

  马天目坦然转向比埃尔的枪口:“你带人质走了,我要当替死鬼。你现在崩了我,我也是一命呜呼。左右都是死,我为什么不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呢?”

  比埃尔面容狰狞,已经歇斯底里:“马!你是不是赌我真的不敢开枪?!”

  马天目冷静地:“你现在挟持人质,不也是赌吗?”

  比埃尔被马天目弄得哑口无言,进退两难。

  “既然我们都在赌——”马天目也有些无奈,思忖片刻决然望向比埃尔,“那不如直接赌一把——”

  马天目说着右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币。

  金币在马天目的手背指间来回翻滚跳跃。

  “正反面,”马天目说道,“落地无悔,让你先猜。”

  比埃尔有些动心了:“猜对了呢?”

  马天目左手举起钥匙:“钥匙归你。”

  比埃尔:“猜错了呢?”

  马天目:“缴枪放人。”

  马天目说着把金币拿在手里,拇指轻轻往上一弹,金币翻滚着飞起少许,随即又落回他的手中。

  比埃尔沉默了——他似乎别无选择,这似是唯一生路。

  “你说话算数?”比埃尔问道。

  “大家都是见证人啊,”马天目正色道,“如有食言,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马天目举着金币,环顾众人,意思是大家都来做个见证——

  马天目看到唐贤平的时候,目光一顿,另一只手隐蔽地做了一个动作。

  唐贤平明白马天目的意思,轻点一下头,作为回应。

  马天目又看回比埃尔。

  比埃尔深深呼吸,看着那枚金币,最后一咬牙:“正面!”

  唐贤平冷冷看着比埃尔,他持枪下垂的手微微一动。

  “好!”马天目立刻把金币向空中一抛!

  比埃尔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随着金币抬起——

  飞向天空的却不是金币,而是汽车钥匙!

  金币还在马天目手里!

  马天目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手指一弹,金币射出,击中了江韵清的小腿!

  “哎!”江韵清小腿剧痛,下意识地弯腰伸手去捂小腿——

  江韵清低头的一瞬间,露出了一直隐在她身后的比埃尔的头!

  唐贤平的枪——就在马天目射出金币的同时他已经开始抬手举枪——对准比埃尔的眉心,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比埃尔额头中弹,眉心多了一个弹孔,鲜血汩汩流下!

  江韵清也被比埃尔带倒,摔在地上。

  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惊,都望向枪响的方向——唐贤平!

  “唐处长!?你——”陈亨礼惊叫道。

  “不用谢了。”唐贤平面无表情,收起手枪。

  陈亨礼这才想清楚比埃尔是劫匪,唐贤平击毙劫匪是合理合法。

  那枚飞在半空的钥匙这时才落回到马天目的手中。

  马天目回头望向唐贤平,默契地一笑。

  唐贤平也朝马天目默契地一笑。

  范雅萝第一个冲过来,扶起了江韵清。

  “小清,”范雅萝关切地打量江韵清,“你没事吧?”

  江韵清朝范雅萝摇摇头,手捂小腿,厌恶地望向比埃尔。

  那枚击中江韵清的金币静静地躺在比埃尔尸体旁边的地上。

  马天目走到金币前——

  金币正面朝上。

  马天目把金币拈起来,吹了吹沾在上面的灰尘,举向死去的比埃尔。

  “恭喜你,赌赢了,”马天目向死去的比埃尔微笑,信守承诺地把钥匙扔在比埃尔身边,“钥匙归你。”

  马天目回身安慰江韵清:“江小姐,刚才真是——”

  “啪!”地一声脆响,马天目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马天目左手捂脸,目瞪口呆,看着江韵清。

  江韵清右手抽得生疼,一边揉着一边鄙夷地:“人渣!”

  马天目明白了,无奈地笑道:“江小姐,刚才我让他开枪,不是真心话……”

  江韵清气急地:“万一他真听你的,开枪了呢?!”

  马天目一愣,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那是在救你,”唐贤平已经走了过来,“胡说八道都是为了扰乱比埃尔,一步步铺垫到最后,终于等来机会,扔出金币……”

  “那金币准头也太差了,没击中目标还打伤了小清!”范雅萝打断唐贤平,怒视马天目,“你这是拿她的生命在冒险在赌博!”

  马天目和唐贤平相互看了看,都觉得和这两个女孩子说不清楚,十分无奈。

  “多亏了唐警官,”范雅萝转而欣赏地望向唐贤平,“你那一枪打得真准!”

  唐贤平一愣。

  范雅萝目光充满了欣赏:“在办公室只有你一直举枪和比埃尔对峙,我当时就感觉你会是解救小清的英雄!刚才要不是那个马天目一直捣乱,你早就打死比埃尔了,对不对?”

  唐贤平只有苦笑。

  “我来捕房想为一个英雄作证,”江韵清失望地看着马天目,“我错了。”

  江韵清说完,跛着脚转身就走。

  范雅萝追过去扶着江韵清:“小清,你去哪里?”

  江韵清不想回家面对姐姐:“回学校。”

  范雅萝望向陈亨礼:“派一辆车,送小清回学校!”

  “好的!”陈亨礼立刻答应。

  江韵清赶紧对范雅萝:“不用了,我自己走。”

  范雅萝理直气壮地:“先送你,再送我!”

  “我亲自护送!”陈亨礼去比埃尔身边捡起车钥匙,走向两位同学——他要尽快摆脱唐贤平,还要尽快面见范义亭,送人只是遁词罢了。

  “陈处长,”唐贤平叫住陈亨礼,示意身边的马天目,“他的事……?”

  “立刻销案!”陈亨礼一脸严肃地,“不过之后还得请他来配合查案。”

  唐贤平正色:“找得到我,就找得到他。”

  陈亨礼十足违心地:“肝胆相照,佩服!”

  陈亨礼转身去送两位女同学上了汽车。

  一个警察来到赵天良身边,耳语几句。

  赵天良快步走到唐贤平身边:“处长,那个香港老板回来了。”

  唐贤平一愣,目光欣慰。

  赵天良:“带到局里来?”

  唐贤平点点头,转头望向马天目:“老马,你在里面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西装的香港人?”

  马天目一愣,回想着,点点头:“有。”

  唐贤平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马天目:“他一直唠唠叨叨用粤语在骂人。咱们在黄埔也听过半年粤语,这个人的发音我听不太懂,现在我明白了,是香港口音。”

  唐贤平若有所思,点点头。

  马天目装傻:“是你朋友?”

  唐贤平笑笑:“不算,”伸手一拍马天目肩膀,“我回去办点事,晚上请你吃饭!”

  马天目目光严肃起来:“这次,可不能再放我鸽子了!”

  唐贤平笑了:“七点,不见不散!”

  40、 法租界·街道·(日)

  法租界的街道,繁华熙攘。

  马天目快步穿过街道,不显匆忙,但步伐紧凑。

  41、 法租界·寐云阁大烟馆·门口·(日) 【已拍摄】

  临街一幢二层洋楼前,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洋楼的门面上,却挂有一幅中式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寐云阁”。

  门口边上,三三两两躺着几个面黄肌瘦的乞丐,衣衫褴褛形色各异,但一致的是手里都抓着一根烟枪,显是“寐云阁”大烟馆的“场外客”。

  马天目走到烟馆门口,站住了。

  那几名“场外客”立刻向马天目伸出了乞怜的手,想讨些零钱、烟膏。

  马天目掏出钱包,随手撒给他们几张钞票,顺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走入烟馆。

  42、 法租界·寐云阁大烟馆·厅堂·(日)【已拍摄】

  马天目走进厅堂,停住脚步,打量这里。

  厅堂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

  一杆杆乌黑油亮的烟枪。

  一具具颓唐恹恹的躯体。

  一排排行尸走肉的木榻。

  中堂处悬挂一幅八仙过海图,图的两边是一副对联,对联上浓浓的墨色都像是烟膏——“含珠银灯通仙域,卧云香榻吐春风。”

  柜台前一个伙计已经快步来到马天目身前。

  马天目在伙计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伙计立刻带马天目穿过厅堂,走向通往里间的一扇小门。

  43、 法租界·寐云阁大烟馆·里间·过道·(日)【已拍摄】

  伙计带马天目走进里间。

  里间一路走过去,是一个个小包房,这里显然比外面收费更高。

  伙计把马天目带到一个包房外,转身走了。

  44、 法租界·寐云阁大烟馆·里间·包房·(日)【改】【已

  拍摄】

  光线更加昏暗的包房里,一左一右两张床,中间靠床头是一张桌子。

  桌子上,每边放着一支烟枪,一盏烟灯。

  进门处有一个衣架,此外再无其他陈设。

  包房里的一张床上已经躺着一个人,昏暗中看不清面目。

  马天目进门来,先脱外套,挂在衣架上。

  床上传来一个声音:“我真担心你出不来了。”

  马天目正在挂衣服,都没回身:“我命好。”

  “嚓”地一声轻响,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划着洋火点燃一根香烟。

  幽暗中,洋火的微光映亮了他的脸——吴忠信!

  马天目:“还多亏了唐贤平。”

  “看来咱们打唐贤平这张牌,还是赌对了。”吴忠信苦笑道。

  马天目:“我们还约了晚饭叙旧呢。”

  吴忠信思忖:“有争取他的可能吗?”

  马天目摇头:“只能利用。”

  吴忠信点点头,目光严肃:“你和他打交道要特别谨慎,万一露出破绽,他绝不会因为是老同学就对你手下留情。”

  马天目也目光严肃:“我明白,您放心。”

  吴忠信:“说说你在巡捕房的经过吧。”

  马天目点点头……

  45、 法租界·范公馆·宅院·(日)

  范公馆大门口内,一辆轿车驶入幽深的宅院里,挂着巡捕房的标志。

  46、 法租界·范公馆·卧室·(日)

  还是那个画架,还是那幅油画。

  还是那个姿势,范义亭坐在那里画画,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爸爸!”范雅萝出现在门口,直接冲过来,从后面抱住范义亭。

  范义亭淡淡笑了一下,迅速板起脸:“公车私用,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

  “你怎么知道?”范雅萝一愣。

  范义亭重重放下画笔:“我有耳朵,汽车声音那么大。”

  “督察长,”陈亨礼这时才来到门口,为范雅萝解释,“大小姐碰巧有事去了巡捕房,我又碰巧有公务来向您请示,所以顺路送大小姐回来。”

  “爸爸!我今天算亲眼见到了陈处长的破案风采!”范雅萝根本不需要陈亨礼解释,“他今天处理一起杀人骗保案,秉公执法,断案如神……”

  “大小姐,我……”陈亨礼脸色尴尬想打断范雅萝。

  骗保案的结果显然和范义亭的设想大相径庭,陈亨礼完全搞砸了,范雅萝是在真心表扬陈亨礼,但每一句表扬都如同一根鞭子在狠狠打他的脸。

  “凶手还是个法国人,”范雅萝却兴致正高,眉飞色舞继续给范义亭讲下去,“可是陈亨礼铁面无私雷厉风行……”

  陈亨礼的脸已经白了,冷汗悄然从鬓角淌下……

  47、 法租界·寐云阁大烟馆·里间·包房·(日)【改】【已拍摄】

  马天目说完了。

  吴忠信微微点头:“看来陈烈同志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很大。”

  马天目点点头。

  吴忠信:“那零号文件呢?”

  马天目:“在华界一个叫沪江公寓的秘密交通站,老板娘姓江。”

  吴忠信目光欣然:“暗号呢?”

  马天目:“一串数字:135111531。”

  ————第三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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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者(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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