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法租界·马路·(日)
马天目和唐贤平在马路上、车流中打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都不敢用枪,赤手相搏,打得不可开交!
路人、司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马天目和唐贤平在地上搏斗、翻滚……最后马天目用力一脚蹬开了唐贤平,撒腿就跑!
唐贤平迅速爬起身,飞速追赶!
远处已经遥遥传来了巡捕的警哨声!
2、 法租界·马路·(日)
唐贤平冲到大街上。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马天目已经不见踪影。
唐贤平四顾,目光杀气毕现,大叫:“姓马的你他妈等着,那个人死定了!
死定了!你等着来收尸吧!”
旁边有路人惊讶地看着唐贤平。
隐蔽处,马天目坐在地上,捂着有些疼痛的腿,听到了唐贤平的叫声。
马天目却被唐贤平的话重重打击——他不能坐视晨光被狙杀,但也不能去找吴忠信来自投罗网,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马天目从未陷入如此困境,苦思冥想没有对策……
两个巡捕从马天目的面前经过,看着他,有些奇怪。
马天目看着两个巡捕,目光一动……
3、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对面·(日)
贞德女中对面三层小楼的楼顶。
由孙炳廉领衔,复兴社二十多名特务分列两排,肃然立正。
唐贤平眼中杀气毕现:“共党已经知悉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前来营救。你们到学校周围埋伏好,盯紧目标,见一个杀一个!”
“是!”众复兴社特务齐应一声,在孙炳廉带领下,下楼。
楼顶仅剩下唐贤平、侯子川两人。
唐贤平沉着脸,径直走到那支架好的毛瑟 98K 狙击步枪前,趴了下去。
侯子川来到唐贤平身边,蹲下去,轻声道:“站长,还是我来吧。”
“不必,”唐贤平已经摆好了瞄准射击的姿势,轻轻变换着瞄准目标,感受着这把枪的重量、温度、质感。
唐贤平冷冷地:“我亲自解决!”
侯子川不再多言,他明白唐贤平此刻的心情,正如那杆枪里的子弹一般,等待着倾泄的那一刻……
4、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日)
一辆黄包车拉着马天目跑到巡捕房大门口。
黄包车停下。
马天目跳下车,飞奔向巡捕房的大门。
“先生,车钱……”车夫在后面大喊。
马天目脚下不停,一挥手,一枚金币飞向车夫。
车夫双手接住金币。
马天目已经冲进了大门。
车夫定睛一看居然是枚金币,惊呆了:“妈呀,真的假的……”
5、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门咣当一声开了,马天目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陈亨礼正在办公桌后面看报纸,吓了一跳。
“情报!”马天目已经冲到办公桌前,脚下没收住直接扑到了桌子上,“我有大情报!”
陈亨礼一愣:“大情报?有多大!”
马天目的脸都快伸到陈亨礼鼻子上了:“发现共党的重要人物——晨光!”
“晨光?”陈亨礼惊讶,声音有些发抖,“你确定吗?”
马天目点头:“千真万确!”
陈亨礼:“人在哪里?”
马天目:“贞德女中!”
6、 法租界·贞德女中·办公室·(日)
关雪庵和晨光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关雪庵:“晨光先生,我想听你一句实话,到底有没有可能第二次国共合作,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晨光:“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就是我们共产党提出的主张。第一次国共合作背信弃义的是国民党而不是我们,现在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局,我们不计前嫌,向南京当局提出了停战抗日的呼吁,那份《中国共产党致中国国民党书》,先生应该早就看过了吧?”
关雪庵:“看过,非常好!”
晨光:“我还记得里面有一段话——‘是同日本帝国主义及汉奸们一道建立防共统一战线即亡国统一战线呢?还是同中国共产党及全国人民一道建立抗日统一战线即救国统一战线呢?现在是已经到了决定的关头了。一切犹豫动摇,只是国家民族的损失,只是成全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利益。国共合作的关键现在是在贵党的手中!’”
关雪庵更加吃了定心丸:“我全都明白了,我会向救国会各位先生说明情况,尽快安排他们和您的正式会面。”
晨光点点头,向关雪庵伸出手。
关雪庵也立刻伸出手,紧紧握住晨光的手。
7、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口·(日)
两辆巡捕房的警车,一前一后,拉着警笛,开向贞德女中门口!
8、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对面·(日)
贞德女中对面三层小楼的楼顶。
唐贤平看到巡捕房的三辆警车,不禁一愣。
唐贤平俯下身,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仔细观看……
9、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口·(日)
三辆警车开来,停在大门口。
马天目和陈亨礼下车。
马天目特意让陈亨礼站在外侧,挡在自己和复兴社所在楼顶之间。
海大富和其他巡捕也下了车。
海大富快步来到大门口,扬手出示一张搜捕令。
“执行任务!把门打开!”海大富喝道。
门卫一见,赶紧打开校门。
两名巡捕在大门口警戒。
马天目和陈亨礼以及几名巡捕向大门口走去。
马天目故意一路在陈亨礼耳侧小声嘀咕,煞有介事,其实是借着陈亨礼的身体挡住了街对面小楼上的狙击步枪。
10、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对面·(日)
唐贤平从狙击枪瞄准镜里看到了警车,看到了马天目——马天目正和陈亨礼一起走进学校,嘀嘀咕咕,并用陈亨礼的身体掩护住自己的大部分身体!
唐贤平惊疑不已,霍然抬头——
——唐贤平万万没想到,马天目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这里!
11、 法租界·贞德女中·操场·(日)
江韵清带着晨光走出楼门,经过校园。
马天目带着陈亨礼、海大富等人,快步过来。
马天目看到晨光低声:“就是他!”
海大富立刻带着巡捕们冲了过去,把晨光半包围起来!
“哎,你们要干什么?”江韵清已经意识到不妙,率先发声。
“晨光先生,”海大富看着晨光,得意地微笑,“跟我们走一趟吧。”
晨光还是非常镇定:“你们认错人了,鄙人姓王。”
“对呀,”江韵清赶紧帮腔,“这是我们学校新聘的王老师,他……”
“他就是把百家姓赵钱孙李全都姓一遍,还是晨光!”马天目走了过来。
江韵清看到马天目,目瞪口呆!
晨光看到马天目,也目瞪口呆!
马天目走到晨光面前,得意冷笑:“他就是如假包换的晨光,我可以证明!”
晨光和江韵清都惊讶望着马天目,变生肘腋,实在不知所措!
“抓起来!”海大富威严地喝道。
旁边两名巡捕过来给晨光戴上了手铐。
江韵清看着马天目,已经出离愤怒了!
“马天目,你要干什么?”江韵清惊问马天目。
“维护法租界治安,人人有责。”马天目回答,一脸的冠冕堂皇。
“走!”陈亨礼命令道。
众人得令,拥着晨光,走向校门。
马天目不再理会江韵清,转身加快脚步,比那些巡捕走得还快。
江韵清见局势如此,难做无谓争取,快速转身走向教学楼去告知关雪庵。
12、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口·(日)
贞德女中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围观的路人。
三辆警车停在门口。
两名巡捕守在门口。
13、 法租界·贞德女中·大门对面·(日)
贞德女中对面三层小楼的楼顶。
唐贤平的眼睛紧紧贴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
瞄准镜里,唐贤平先看到了第一辆车里的晨光,但车速太快,晨光身边又挤着几名巡捕,根本无法开枪!
唐贤平几次下决心要开枪,都因为实在无法瞄准而放弃了!
——无法瞄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法租界朝着巡捕房警车开枪实在是大逆不道,后果不堪设想!
瞄准镜里,又出现第二辆车,一只手伸在车窗外,一枚金币在那只手的手背上翻飞跳跃——这显然是马天目的手!
唐贤平猛地从狙击步枪上抬起头,望着那两辆巡捕房的警车。
两辆警车已经开远了……
唐贤平已经彻底失去了狙击晨光的可能……
“马天目!”唐贤平气疯了,没想到马天目竟然用了这么一招。
侯子川也是两眼紧闭,大为沮丧。
孙炳廉等复兴社员们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唐贤平猛地拎起那支狙击步枪,恨恨地砸在天台的地面上,砸得严重变形,零件飞散!
13-1、 法租界·街道·(日)
一辆汽车缓缓开来。
孙炳廉在开车。
唐贤平和侯子川坐在后面。
孙炳廉一边开车:“咱们可以告诉巡捕房,马天目是共党,把他抓起来!”
唐贤平沉着脸,不说话。
侯子川摇摇头:“那马天目再反咬咱们是复兴社,怎么办?站长现在兼着警察局长,会很尴尬。”
侯子川说完看了一眼唐贤平。
唐贤平沉默,算是接受侯子川的说法。
孙炳廉:“咱们不说马天目,马天目也会说咱们呀。”
侯子川:“现在情势很微妙,马天目聪明的话,会选择和我们相同的做法,不提复兴社,大家心照不宣。”
孙炳廉不甘心:“那就这么放过他?”
侯子川看了一眼唐贤平。
唐贤平沉着脸,还是不说话。
侯子川目光冷峻,代为说道:“盯住他,总会露头的。”
14、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日)
两辆警车开到巡捕房门口。
前面一辆警车停下来,几个巡捕把晨光押下车。
后面一辆警车停下来,海大富和马天目下车。
马天目近乎地:“大富,人犯我想亲自带进捕房。”
海大富世故地:“放心吧马经理,这头功归你,妥妥的!”
马天目立刻朝着海大富一拱手,表示领情。
海大富朝前面喊道:“哎,等等,让马经理押进去!”
两个巡捕守着晨光,等在车前。
马天目走过去,拉住晨光的胳膊,一脸得色,拽着他走向巡捕房。
马天目边走边低声:“复兴社特务在女中门口布置暗杀,我只有这样先保住你的命,再想法捞你出去。”
晨光边走边低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马天目边走边低声:“你随时可以说出我上次救你的事,我会和你一起完蛋。”
晨光边走边低声:“你怎么知道我在女中?”
马天目边走边低声:“老吴通知的。”
晨光大吃一惊,不禁站住了——马天目竟然是自己的同志。
马天目也看着晨光。
晨光目光中的疑色渐渐消散。
“看什么看?想威胁我啊?”马天目把眼睛瞪起来,“给我进去!”
马天目一推晨光,两人进了大门。
远处,一辆轿车悄无声息地慢慢开来。
孙炳廉在开车,唐贤平坐在汽车副驾驶的位置,远远看到马天目推着晨光走进巡捕房。
“孙炳廉——”唐贤平冷冷说道。
孙炳廉:“站长?”
唐贤平:“给我盯住马天目,寸步不离!”
15、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日)
“我的马老弟!”陈亨礼给了马天目一个热情的拥抱,顺势在唱片的乐曲伴奏下跳了几步舞,“这回你可捞到一条大鱼呀!”
马天目被拉着,敷衍着跳了几步:“晨光的下落,和裴如海的死讯,哪个更有用?”
陈亨礼:“那是死的,这是活的!”
“行了陈处长,”马天目摆脱了和陈亨礼的男双舞步,“我已经后悔了!”
陈亨礼一愣:“后悔什么?”
马天目显得特别懊恼:“我不该抛头露面去现场指认晨光,共党肯定记住我、恨死我了。”
陈亨礼点点头,觉得马天目说的有道理。
马天目忧心忡忡:“他们要是报复我,可怎么办呀?!”
“放心,这里是法租界,他们不敢乱来……”陈亨礼说完也觉得不够踏实,又补充道,“我派两个巡捕日夜不停跟着你,严加保护!”
马天目当场翻倍:“四个!”
16、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日)
“什么?!是马天目?”史大川不禁惊叫!
仓库里,方桌边,坐着吴忠信、江汰清、史大川、江韵清。
“他带着巡捕来学校抓人,还当场指认晨光同志!”江韵清愤怒中带着伤心,“他,他怎么是这种人?!”
“巡捕房那边的赏金是很高的,”江汰清一脸痛恨,望向吴忠信,“这个马天目唯利是图,没有底线!”
江韵清猜疑:“他和唐贤平是老同学,说不定他们暗中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吴忠信不便说出马天目的真实身份,沉默。
史大川咬牙:“这个混蛋,我非宰了他不可!”
吴忠信轻轻摇头:“晨光同志被捕,事态非常严重,也非常蹊跷。现在还不能轻易确定马天目的动机,我们先等一等。”
江韵清不解:“等什么?”
吴忠信看了江韵清一眼:“等等就知道了。”
17、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日)
马天目从门口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又缩回去了。
三个巡捕先走了出来,“砰砰砰”撑开了三把黑色大号雨伞,把马天目围在当中,从门口走向路边的汽车。
前面一个巡捕进入汽车驾驶位去开车。
马天目在另外两个巡捕雨伞遮挡下坐入汽车后排座位。
两个巡捕坐在马天目的两边,正好挡住他身体的大部分,形成一种保护。
汽车开走了。
不远处,路边停着一辆汽车,孙炳廉坐在副驾,另有一个复兴社员在开车,三个复兴社员在后座。
“跟上。”孙炳廉一直注视着马天目,冷冷说道。
复兴社汽车启动,跟上巡捕房汽车……
18、 法租界·路上·各处·(日)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在路上行驶。
前车里,马天目夹在两个巡捕之间,回头看了看后面。
后车里,孙炳廉紧盯着前车,他从前车后窗里可以看到马天目正在向后观望。
19、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大门口·(日)
巡捕房的汽车开来,停在洋行门口。
“砰砰砰”——三个巡捕下车,三把黑色大伞撑开,马天目在大伞的掩护下进了洋行的门。
复兴社的汽车开来,停在洋行门口不远处。
“应该有后门,”孙炳廉布置道,“去一个人看着。”
立刻有一个复兴社员从后座下车,走了。
孙炳廉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洋行的门口。
20、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二楼办公室·(日)
“马经理?”陆怡一见到马天目,立刻站了起来。
“老板娘……”马天目一脸苦涩和遗憾,“我闯祸了。”
“我已经听说了,”陆怡一脸疑惑,紧接着一连串疑问,“共产党去女中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要告发他?”
马天目:“详细的我来不及说了,总之这是为了保护女中,免得跟共党扯上瓜葛——你是校董,女中了出事,你也会被连累。”
“噢……”陆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马天目懊恼地摇摇头:“我这下算是得罪共产党了,他们正在门口跟踪我!”
陆怡吃了一惊:“啊?那怎么办?”
马天目:“水根呢?”
陆怡:“去邮局送货,快回来了。”
马天目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陆怡:“水根回来,立刻让他把这个送到沪江公寓。”
陆怡愣了一下,随后接过信封放在桌上:“好的。”
马天目:“上个月定制的那批西装,还没出货吧?”
陆怡一愣。
21、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大门口·(日)
“砰、砰、砰”三把黑色大号雨伞撑开了。
三个巡捕用雨伞护着马天目,从洋行门口走出来,进了汽车。
奇异的景象——马天目和三个巡捕竟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四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上衣、裤子、礼帽……
复兴社汽车里,孙炳廉看得一愣。
巡捕房汽车迅速启动,开走了。
“跟上!”孙炳廉说道。
复兴社汽车立刻启动,跟了上去。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复兴社汽车里,原来五个复兴社员已经剩下了四个……
22、 法租界·马路·市区各处·(日)
一组镜头: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开过一个闹市区……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开过一个居民区……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开过法国公董局……
23、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日)
“小清你再想想,”江汰清疑虑地望向江韵清,“马天目指认晨光同志的时候,你也在场?”
江韵清点点头。
江汰清:“马天目对你没有什么表示?”
江韵清:“没有。”
江汰清:“看来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晨光同志在女中的呢?”
江韵清和江汰清都有些困惑。
吴忠信看着江家姐妹,只有暂时沉默,琢磨着。
史大川急匆匆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马天目送来一封信!”史大川目光中充满了紧张。
江汰清惊讶:“马天目来了?”
史大川:“洋行那个司机罗水根送来的,说是交给库管老吴。”
吴忠信已经接过信封,用手捏了捏,已经明白了。
江韵清一脸迷惑:“马天目给老吴送信,是什么意思?”
吴忠信:“同志们,请先出去一下。”
24、 法租界·马路·市区各处·(日)
一组镜头: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开过一个公园……
25、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日)
房间里只有吴忠信一个人了。
吴忠信将信封扯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枚金币。
金币掉落在桌上,打着转——正是那枚吴忠信交给马天目的道具金币!
吴忠信取出一枚绣花针,刺着金币。
金币上有几个肉眼无法分辨的尖孔……
吴忠信很快将绣花针放下,伸出手指在金币上按捏了几下,金币的一面突然弹开了!
夹层!夹层里面有一块薄如蝉翼、叠成四方的纸条。
吴忠信取出纸条,轻轻展开——
纸条上的文字:“晨光遇刺,捕而活之,今夜十点,共图营救”
吴忠信看着,眉头稍稍舒展了……
26、 法租界·马路·市区各处·(日)
一组镜头: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开过贞德女中……
27、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日)
吴忠信把金币里那张纸条放在桌子上。
江韵清、江汰清、史大川三个人已经回到桌子旁边。
江汰清先拿起纸条,看了起来。
江韵清和史大川也都凑过来,一起看。
江汰清读纸条上的文字:“晨光遇刺,捕而活之,今夜十点,共图营救。”
江汰清、江韵清、史大川都很惊讶,不解地抬头望向吴忠信。
吴忠信也严肃地看着他们,一伸手,把那枚金币放在桌子上。
“纸条,是跟金币一起送来的。”吴忠信说道。
江汰清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吴忠信,她已经猜到了:“金币是马天目送来的,难道他,他也是……”
江韵清和史大川此时也都感觉到了什么,一起惊讶地望着吴忠信。
吴忠信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凝重地点点头:“是的,马天目受我单线领导,是我们的同志。”
江韵清、江汰清、史大川全都吃惊不已。
吴忠信目光深沉:“其实,他从法国一回到上海,就已经是我们的同志了……”
28、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昏)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向前行驶。
前车带着后车在法租界兜了半天的圈子,又兜回了巡捕房。
巡捕房汽车突然一个急停,后座上匆匆下来一个人,穿西装戴礼帽,快步走向巡捕房大门。
复兴社汽车保持距离也一个急停。
孙炳廉在在副驾上盯着那个疑似马天目的人走进巡捕房,目光敏锐而冷静:“此人身高比马天目矮了五公分。”
巡捕房汽车又发动了,向前开去。
司机望向孙炳廉。
孙炳廉很稳:“保险起见,留下一个。”
后座上,一个复兴社员下了车,留在巡捕房门口。
复兴社汽车又发动了,仍然保持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前方的巡捕房汽车。
29、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昏)
吴忠信分析着:“根据纸条上的信息,应该是复兴社要对晨光同志下毒手,马天目来不及向我请示,无奈之下只好暴露自己,举报晨光同志,让巡捕房逮捕他,用这样的方式暂时保住晨光同志的命。”
江韵清、江汰清、史大川都点点头。
江韵清难以置信地望向江汰清:“姐,你一直不知道马天目的身份?你们可都是同志啊!”
江汰清:“秘密工作有很多条战线,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互相不知道底细,很正常。”
“他还打进了复兴社?天哪!”江韵清还是难以置信,又疑惑地望向吴忠信,“那为什么您现在又可以告诉我们马天目的身份呢?”
吴忠信:“以前不能说,是因为他担负着在复兴社潜伏的特殊使命。现在他既然暴露,潜伏任务也就结束了。”
江韵清明白了,点点头。
吴忠信:“原本你们是互不交叉的两条线,现在马天目的那条线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决定把他归到你们这条线上来,以后你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同志了,关于他的身份也就可以告诉你们了。”
江汰清、江韵清、史大川三个人全都明白了。
吴忠信拿出一盒火柴,划着一根。
江汰清会意,把手里那张纸条递过来,凑在火柴上点燃。
纸条迅速燃烧,即将烧尽的时候,江汰清把它扔到了地上。
吴忠信:“马天目晚上来商量营救晨光同志的计划,如果你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就要自己人误会自己人,同室操戈了。”
吴忠信目光温暖地看着面前的三位同志。
江韵清和史大川都释然地笑了。
江汰清也放松下来,但目光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忧虑……
29-2、 华界·沪江公寓·门口·(昏)
(前面情节:江汰清预感公寓可能出事,把一箱子文件交给江韵清,让她带到贞德女中去保藏,这也是为了支开妹妹,保护她。两姐妹区别是,江汰清直觉要出事但也不能肯定,江韵清则并不明白可能会出事。江韵清走后,江汰清遇害,这里是江韵清和姐姐见的最后一面。)
江韵清提着箱子,和江汰清一起走出大门口。
姐妹俩站住了。
江韵清望向江汰清:“那我走啦。”
江汰清微笑,点点头,望向那只箱子:“多加小心。”
江韵清认真地:“放心吧,姐。”
江韵清转身走开去。
江汰清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妹妹的背影。
江韵清走着,走着,心里仿佛有一丝别样感觉,站住了,回头望向江汰清。
江汰清朝江韵清点点头,微笑,挥手告别。
江韵清也向江汰清挥挥手,转过身,走了。
29-3、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昏)
江汰清推门走进来。
“小清已经去女中了。”江汰清关上房门。
仓库内是吴忠信和史大川,坐在方桌边。
吴忠信点点头:“小清离开是对的,她毕竟还不是正式党员。”
江汰清认真看着吴忠信:“不止是她,您也要离开。”
吴忠信一愣。
江汰清严肃地:“虽然有金币报信,但毕竟发生的事实是马天目举报了晨光,您留在这里,存在风险。”
吴忠信有些意外:“你是怀疑马天目?”
江汰清沉静而坦诚:“我不能确定。”
吴忠信有些不快:“马天目是我最信任的同志。”
江汰清坚持:“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万一马天目真的叛变了呢?万一这枚金币是在骗您呢?后果不堪设想。”
吴忠信皱眉:“没有那么多万一。”
江汰清目光坚决:“确保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史大川也态度坚决:“我同意清姐的想法。”
吴忠信目光复杂望向史大川。
江汰清:“您和大川先去附近等一等,如果晚上马天目来了,平安无事,我再叫您回来。”
吴忠信沉默……
30、 法租界·马路·(夜)
巡捕房汽车在前,复兴社汽车在后,向前行驶。
巡捕房汽车里有三个人,一个马天目,两个巡捕,西装礼帽一模一样。
复兴社汽车里有三个人,一个孙炳廉在副驾,另外两人一个开车一个在后座。
巡捕房汽车里,马天目回过头去观察后面跟踪的复兴社汽车。
复兴社汽车里,孙炳廉通过前车后窗看到马天目向后观望的脸,冷笑。
巡捕房汽车在前面路口拐弯。
复兴社汽车也跟着拐弯。
31、 法租界·马路·十字路口·(夜)
前方,一个十字路口……
巡捕房汽车在路口突然一个急刹车!
车上同时下来三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向前、左、右三个方向急奔!
复兴社汽车也跟着来了一个急刹车。
孙炳廉和另外两个复兴社员也立刻下了车。
孙炳廉干练地发出指令:“你前边,你左边,如有需要,当场格杀!”
“是!”两个复兴社员立刻应声,一个向前一个向左,分头追了过去!
孙炳廉朝着感觉最像马天目的方向——右边,追了下去!
32、 法租界·马路·前方路·(夜)
一阵猛追!
复兴社员追上了西装礼帽男人!
男人回头——不是马天目!
33、 法租界·马路·左侧路·(夜)
一阵猛追!
复兴社员追上了西装礼帽男人!
男人回头——不是马天目!
34、 法租界·马路·右侧路·(夜)
一阵猛追!
孙炳廉追得尤其辛苦!
前面那个西装礼帽男人也跑得十分辛苦!
孙炳廉终于追近那个西装礼帽男人,一个前扑将其扑倒,同时枪已在手顶住那人的后脑——
“别动!再动就杀了你!”孙炳廉气喘吁吁,带着惊喜的兴奋。
男人回头——礼帽下面竟是海大富的脸!
孙炳廉大吃一惊!
海大富冷笑:“敢在法租界持枪袭警,活腻了吧?!”
孙炳廉瞠目结舌,无法理解……
35、 法租界·马路·十字路口·(夜)
停在路口那辆巡捕房汽车,后座突然坐起一个人!
西装,礼帽,马天目!
马天目欣慰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十字路口。
36、 法租界·多处场景·(夜)
(闪回)
镜头一:三个巡捕撑开黑色大号雨伞,保护马天目从巡捕房出来,马天目的身后紧跟着海大富,只是雨伞遮挡,孙炳廉看不到。
镜头二:巡捕房汽车里,一个巡捕在开车,两个巡捕和马天目坐在后座上,海大富躺在他们脚下,孙炳廉只能看到海大富以外的四个人。
镜头三:马天目和另外三个巡捕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从洋行里出来,马天目被黑色大号雨伞遮挡,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一顶礼帽。
镜头四:巡捕房汽车在路上疾驰,海大富躺在马天目脚下,换上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西装礼帽。
镜头五:路口,巡捕房汽车拐弯,海大富迅速起身坐到马天目的位置,马天目迅速躺在海大富原来的位置,当复兴社汽车拐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完成互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镜头六:巡捕房汽车在路口急刹车,海大富和两个巡捕朝着三个方向跑去,后面,孙炳廉等三个复兴社员上当,下车追了过去……
37、 法租界·马路·十字路口·(夜)
巡捕房汽车里,马天目已经坐进了驾驶位。
马天目抬腕看表,表盘上,时间指向九点四十五分,还来得及。
巡捕房汽车一个急速掉头,经过空空的复兴社汽车,朝着来路开去……
38、 法租界·法租界通往华界的界街·(夜)
前方是法租界通往华界的界街,有巡捕正在站岗。
巡捕房汽车慢慢减速,停下。
巡捕认识自家汽车,也认识马天目,简单地朝车里看了一眼,放行。
马天目启动汽车,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
马天目从观后镜里向后面观察……
后面不远处一辆汽车在静静跟随……
那辆车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马天目迅速从车门窗户探出头去,向后望去——
后面那辆车里的驾驶位上,一个人两道寒冷目光看向马天目——唐贤平!
马天目费尽心机,还是没有摆脱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唐贤平!
马天目脸色暗淡下来,一踩油门,汽车飞速前冲去!
39、 华界·马路·(夜)
马天目的车已经提速,在马路上疾驰!
后面那车也跟着提速,在马路上疾驰!
马天目的车在路口一个急转弯!
后面那车也紧跟着一个急转弯!
马天目一踩油门,汽车飞速向前开去!
唐贤平一踩油门,汽车紧追不舍!
40、 华界·马路·(夜)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在街巷展开奔逃与追逐。
41、 华界·沪江公寓·大门口·(夜)
乌云半遮半掩着月亮,街上行人寥寥,气氛有些诡异。
江汰清站在门口,将一块写着“今日客满”的牌子挂到大门上。
江汰清看看四周,眼中浮动着莫名的忧虑,转身进了公寓。
42、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夜)
方桌前,史大川正试图模仿马天目一样的手法,在手背上转动那枚金币,但总是失败,掉落在桌面上。
吴忠信也不说话,微笑看着史大川。
江汰清开门走进来。
“大川,”江汰清来到桌前,一把抄起了那枚金币,“带老吴看看机关。”
史大川一愣:“啊?”
江汰清不等史大川了,快步来到窗前,掀起窗下一块地板,露出里面的一根粗绳子。
“窗外两侧的地下,各埋着两颗手榴弹,”江汰清一边示范,看向吴忠信,“如果外面来了敌人,拉动这根绳子就可以引爆手榴弹,杀伤敌人,制造混乱,趁机逃跑。”
吴忠信看着窗下机关,有些惊讶,没想到江汰清还有这般布置。
史大川大惑不解:“清姐,好好的你提这个干什么?”
江汰清脸色沉重:“预防万一。”
史大川:“能有什么万一啊?”
江汰清轻轻捏弄着手里的金币:“最好没有……”
43、 华界·街道·(夜)
马天目开车向前。
一辆黑色汽车跟在马天目汽车后面!
马天目从观后镜看到后面那辆汽车,目光一紧!
那辆汽车已经加速超过马天目的汽车,一个急停、别住马天目的汽车!
马天目也只好一脚急刹车!
唐贤平正在那辆汽车的驾驶位,目光冷峻看着马天目!
马天目迅速推开车门,撒腿就跑!
唐贤平也推开车门,紧追马天目!
(以下可以有两人在马路上追逐,也可接原剧本 16-46,两人跑进公园)
(还有一种方案,这场就发生在公园门口,与 16-46 合并)
44、 华界·弄堂·(夜)
马天目冲入弄堂。
弄堂狭窄,基本只容一人通过。
唐贤平也冲入弄堂,紧追马天目!
前面,马天目正在发力飞奔!
唐贤平举枪向马天目射击!
马天目正好跑到弄堂口,一拐弯,没影了!
唐贤平继续发足狂奔去追马天目……
45、 华界·沪江公寓·江汰清房间·(夜)
江汰清房间的窗户下面,同样的地板机关,同样的绳子。
江汰清和江韵清都蹲在窗下。
“记住了吗?”江汰清手里拿着绳子,看着妹妹。
江韵清认真地点点头。
“这是跑,还有藏,”江汰清带着江韵清来到那面夹墙前,“这里可以藏身,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要把里面那个箱子保护好。”
江韵清皱眉:“姐!不要说这种晦气话!”
江汰清严肃:“记住,这个箱子比我们的命都重要!”
江韵清也肃然地点点头,又觉得姐姐小题大做:“还能出什么意外,马天目又没叛变。”
江汰清低头看看手里的金币:“我今天总是心惊肉跳,觉得不对劲。”
江韵清笑了:“你呀就是爱紧张。等我入了党,再加上马天目也来了,沪江公寓这个党小组就如虎添翼,所向无敌!”
江汰清也笑了:“你和马天目呀,别总是拌嘴吵架、影响党小组开会,我就谢天谢地了!”
“姐!”江韵清有些不好意思了。
46、 华界·街道·(夜)
马天目在发足狂奔。
唐贤平在发足狂奔。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公园。
马天目拼命跑向那个公园的入口。
唐贤平举枪向马天目射击。
马天目的身影在公园门口一闪,进去了。
47、 华界·公园·(夜)
公园里,花木扶疏,月光照亮了一大片草地。
马天目在前,唐贤平在后,两人跑过草地。
前面是一个湖,湖边小径曲曲折折,不远处还有一座假山。
马天目和唐贤平沿着湖边小径奔跑。
唐贤平再次举枪射击。
马天目已经躲到了假山后面。
子弹打在假山上,溅起火星和石屑。
马天目背靠着假山,稍作喘息,同时抬腕看表——
月光下,表盘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马天目有些焦急。
“马天目!”唐贤平冷冷的声音从假山那一边传来——“你千万不要投降!”
唐贤平举枪,一步步向假山逼近:“今天晚上我只想杀了你!”
唐贤平来到假山边上,猛地窜过去,手枪前指——
马天目已经不见了。
假山后面,是一片黑黢黢的树林。
唐贤平举着枪,向树林逼近……
48、 华界·沪江公寓·大门口·(夜)
夜色深沉,街上已无人迹。
公寓对面,忽然出现一个背影(裴如海)——那人一袭黑色风衣,戴着礼帽,矗立在萧然月光下。
风衣人(裴如海)身边,丛丛攒动着几个黑影,聚集到他的身边。
风衣人(裴如海)凝视着沪江公寓的大门,举起右手,轻轻挥动一下。
两个黑影迅速从风衣人(裴如海)身后闪过,走向公寓大门……
49、 华界·公园·(夜)
唐贤平举着枪,在黑黢黢的树林里谨慎前行。
月光透过树冠洒入林中,气氛诡异。
每一棵树后面都可能隐藏着马天目。
唐贤平目光精警地搜寻着……
突然,马天目从树上跳下来,自天而降直接砸到唐贤平头上!
马天目和唐贤平一起摔倒在地!
唐贤平的枪也飞了出去。
马天目和唐贤平在地上翻滚厮打,两人徒手肉搏,难分高下……
50、 华界·沪江公寓·大门口·(夜)
“不好意思,小店客满了……”隔着铁网门,江汰清说道。
一把雪亮利刃,隔着铁网门,刺入江汰清的腹部!
江汰清剧痛、震惊!
黑衣人将利刃从江汰清身体里拔出,还要再刺第二下!
江汰清迅速后退两步,伸手按了一下门边一个按钮——电门!
铁网门瞬间通电,最前面刺伤江汰清的黑衣人被电得惨叫!
黑衣人被电死,他的右手和胳膊正穿过铁网门的空隙刺向江汰清,因此死后并没有倒下,而是整个人挂在铁网门上,形成一个屏障。
另外两个黑衣人大吃一惊,立刻拔枪!
江汰清已经抢先拔枪在手,开枪击倒一个黑衣人!
“有敌人!快撤!”江汰清朝公寓里面大喊。
另一个黑衣人赶紧躲到旁边,开枪向江汰清射击!
黑暗中,还有几个黑衣人开枪向江汰清射击!
江汰清以铁网门上被电死的黑衣人为掩护,举枪朝外面还击!
51、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夜)
枪声不断从外面传来。
吴忠信起身冲到仓库门口就要出去。
史大川一把拉住吴忠信:“老吴,你必须马上撤离!”
吴忠信挣扎了一下,却被史大川紧紧抓住。
“清姐说了,让你先撤!”史大川拉着吴忠信就跑向后窗。
窗户打开,外面窗下突然闪出两个黑衣人,手中利刃闪着寒光刺向史大川!
史大川赶紧蹲下,抓住地板机关里的那根绳子,用力一拉,引爆外面的炸弹!
窗户玻璃立时碎裂飞溅!
窗外黑衣人被炸死、震伤。
史大川先跳出窗外。
窗外,烟雾弥漫。
史大川再伸手到窗内来接吴忠信,低呼:“老吴!”
吴忠信看了一眼江汰清的方向,带着牵挂,转身跳出窗外,消失了……
52、 华界·沪江公寓·江汰清房间·(夜)
江韵清蹲在窗下,一拉地板机关里的那根绳子,双手捂住耳朵!
窗外一声巨响!
窗户玻璃爆裂,在江韵清头上乱飞!
江韵清起身看向窗外,发现烟雾弥漫,地上躺着两个黑衣人。
江韵清就要从窗户跳出去——
身后,激烈的枪声隐隐传来,那是姐姐和敌人在交火!
江韵清停住了,咬牙,转身,走回到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是一把剪刀!
江韵清拿起剪刀,来到夹墙密室前,打开暗门,躲了进去!
江韵清关上暗门,一只手抓住那只手提箱,一只手紧握着剪刀,目光紧张、严峻,还带着坚决……
53、 华界·沪江公寓·大门口·(夜)
江汰清以铁网门上挂着的黑衣人为掩护,向外射击。
外面黑暗中,无数黑衣人朝着江汰清射击,都击中了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后背遭到无数子弹枪击,反复震动,终于从铁网门上滑落!
江汰清面前的掩体滑落了!
就在这一瞬间,黑口罩“马天目”抬手一枪,子弹击中了江汰清!
江汰清胸口中枪,倒地!
两个黑衣人迅速冲过来,手里拿着两根绳子,绳子前面是两个挂钩。
——挂钩挂在铁网门上!
——绳子的另外一端系在汽车尾部!
——汽车启动前冲,猛地拽开了铁网门!
门内,江汰清身受重伤,奋力朝里面爬行……
54、 华界·公园·(夜)
马天目在地上爬行,伸手去够唐贤平掉落的那把枪。
唐贤平一伸手拽住马天目的腿,让他只差一点但就是够不到枪。
马天目踹唐贤平。
唐贤平拽马天目。
唐贤平猛地一发力,把马天目拽回来,自己一个前扑去抢那把枪!
马天目已经向前跑去,跑向公园的后门!
唐贤平抢到了枪,顾不上起身,立刻举枪对准马天目——
马天目已经跑到后门门口,转弯不见了。
唐贤平迅速从地上起身,跑向后门!
54a、 华界·公园后门外·(夜)
唐贤平冲出后门,立刻举枪朝向马天目逃跑的方向!
后门正对着一条马路。
马路上,一辆货车疾驰而去。
马天目扒在那辆货车上,翻身进了货车的车厢。
唐贤平举枪瞄准——马天目已经消失在车厢里。
很快,货车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唐贤平沉重喘息,目光痛恨地看着眼前茫茫的夜色!
54-1、 华界·沪江公寓·厅堂·(夜)
江汰清在柜台后面,心事重重地摆弄着算珠。
两个黑衣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江汰清一愣,迎上前来:“不好意思客满了,门口挂了牌子的……”
一个黑衣人突然手中一把雪亮利刃,直接刺入江汰清的胸腹之间!
江汰清剧痛、震惊,张大嘴巴!
另一名黑衣人不等她喊出,迅疾地捂住她的嘴!
两个黑衣人,一个用刀,一个用手,推着江汰清向后退去!
江汰清向后退、退、退,一直靠到柜台上,被顶住了!
江汰清叫不出声,四肢渐渐失去力量,无力地坐倒下去,她目光渐渐空洞,看着门口……
门口,更多的黑衣人涌进来,脚步无声,一言不发,迅疾地冲进左右走廊和二楼……
54-2、 华界·沪江公寓·天井·客房·(夜)
一组镜头:
天井里,一个客人正在收晾晒在绳子上的衣服,一个黑衣人过来,利刃扫过,鲜血溅在衣服上……
客房里,睡眼惺忪的住客起身,被冲进来的黑衣人捂住嘴,利刃抹了脖子……
另一间客房里,住客察觉外面不对头,来到门边倾听,忽然门被踹开,两名黑衣人冲进来一顿猛刺……
54-3、 华界·沪江公寓·厅堂·(夜)
江汰清奄奄一息,嘴里不断淌着血——
江汰清背靠柜台,坐在地上,胸腹间还插着那把尖刀!
黑衣人们都已经离开厅堂,去别处杀戮。
戴着礼帽的风衣人(裴如海)从门口走进来。
江汰清虚弱无力地看着风衣人。
风衣人在厅堂里站定,摘下礼帽,露出他的脸——正是裴如海!
裴如海打量着厅堂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江汰清的身上。
江汰清虚弱无力地看着裴如海。
裴如海来到江汰清面前,蹲下去,看着她:“吴忠信,在吗?”
江汰清呼吸困难,大口喘着气,似乎有话要说。
裴如海凑近一点。
江汰清气若游丝,吐出两个字:“败……败类……”
(注:江汰清不认识裴如海,无法判断其具体身份,只知道是敌人。)
裴如海面无表情,微微摇头。
黑衣人们回来了,他们拖着住客们的尸体,地上留下一道道拖拽过后的血痕!
尸体们被排放在厅堂里。
裴如海踱步走过一具具尸体,辨认死者的脸,边走边看,显然没有发现。
江汰清看着裴如海辨认尸体,目光渐渐模糊……
江汰清的手,虚弱地,慢慢地,伸向柜台底部……
一具尸体脸上全是血,裴如海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掉尸体脸上的血,仔细辨认——结果还是失望了。
江汰清的手摸到柜台底部——那里搁着一把手枪——江汰清的手努力地够向手枪,轻轻抓住。
裴如海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尸体,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
众多黑衣人都看着裴如海。
裴如海走到茶几前,在椅子上坐下了。
“等。”裴如海说道。
众多黑衣人一起低头:“嗨。”
江汰清目光空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连把枪拿出来对准敌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用仅有的最后一点点力气,扣动了扳机!
一声尖利的枪响,在厅堂回荡!
裴如海和黑衣人们都大吃一惊!
江汰清的手指松开了手枪,她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
54-4、 华界·街边·馄饨摊·(夜)
馄饨摊,简易的桌椅,冷清的生意。
吴忠信和史大川坐在桌前,每人面前一碗馄饨。
远处传来枪声。
吴忠信和史大川都是一惊,望向枪声的方向!
54-5、 华界·沪江公寓·厅堂·(夜)
众黑衣人惊怒,纷纷亮出利刃,扑向靠在柜台边的江汰清!
江汰清已经气绝身亡!
众黑衣人纷纷望向裴如海。
裴如海摇了摇头,目光失望,他站起身,戴上礼帽,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54-6、 华界·街边·馄饨摊·(夜)
吴忠信向前疾行,已经离开馄饨摊一段距离了。
史大川从后面追上吴忠信,拉住他的胳膊。
“老吴,你干什么?!”史大川急问。
吴忠信一把挣开史大川:“出事了,江汰清同志有危险!”
吴忠信继续往前走去。
史大川从后面用双手将吴忠信连胳膊带前胸紧紧抱住!
“你不能回去!”史大川急切道。
吴忠信使劲挣了挣,这次没挣开,回头急看史大川!
史大川目光凛凛:“清姐说过,一旦发生意外,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撤离,越远越好。”
吴忠信转头望向沪江公寓方向,目光沉重而焦急……
55、 华界·沪江公寓·江汰清房间·(夜)
江汰清向前爬着,她胸前中了一刀一枪,已经身受重伤,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进自己房间。
江汰清身后的地面上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房间里没有人,窗户洞开且被炸得稀烂,显然窗外炸弹已经引爆过了。
夹墙之中,江韵清透过墙板缝隙突然看到姐姐如此情形,大吃一惊,就要开门出去。
四个黑衣人突然冲进房间,四把枪对准了地上的江汰清!
江韵清一惊,迅速冷静下来,屏住呼吸,继续藏在夹墙之中。
黑口罩“马天目”走进房间,来到江汰清身边,一把将她翻了过来。
江汰清身上全是鲜血,已经生命垂危了。
夹墙之中,江韵清心中悲痛,攥紧手中的剪刀!
黑口罩“马天目”蹲在江汰清面前,声音嘶哑:“其他人呢?”
江汰清目光带着恨意:“你是谁?”
黑口罩“马天目”冷笑一声,他的左手多了一枚金币!
江汰清目光倏地定在黑口罩“马天目”的左手上——一个清晰的弹痕!
左手被子弹贯穿,现在能熟练玩弄金币,整个上海就只有马天目一个人!
“马,马天目!”江汰清怒喝一声,举手奋力击向他脸上的黑口罩!
黑口罩“马天目”却敏捷地抬手挡住了江汰清的手!
江汰清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黑口罩“马天目”手里那枚金币飞出去,落在地上,滚动几下,不动了。
江汰清也不动了,带着难以释怀的恨意,死去。
夹墙之中,江韵清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她悲痛欲绝,手里攥紧了剪刀却还是保持静默——出去只会白白送命,为了报仇,为了保护手中宝贵的箱子,必须忍住,忍住……
黑口罩“马天目”从地上捡起那枚金币。
金币在他指间熟练地翻滚跳跃……
夹墙之中,江韵清怒目中泪水滚滚而下……
56、 华界·街道·(夜)
月光下,马天目孤独的身影。
马天目一边观察身后,一边匆匆前行。
57、 华界·沪江公寓·江汰清房间·(夜)【删除】
江汰清的尸体还躺在血泊之中。
江韵清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在轻轻擦拭江汰清的脸,已经把血污基本都擦拭干净了。
“姐,”江韵清眼中热泪不住地流下来,“我一定会找到马天目那个叛徒,给你报仇!”
两个警察出现在门口。
“出什么事啦?这里有人开枪?”年轻一点的警察问道。
江韵清转头看向那个警察,眼中满是仇恨——唐贤平出动完了复兴社,现在又出动警察了!
年轻警察一眼看到地上的江汰清,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
“乖乖,死人了?!”年轻警察一脸惊恐,望向门口的老警察。
门口的老警察稳重一些,看着江韵清:“喂,你是死者什么人?”
江韵清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老警察,听问话的口气他们不像是唐贤平派来的,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江韵清趴在江汰清尸体上大哭起来!
老警察皱眉:“带回去,做个笔录。”
58、 华界·沪江公寓·大门口·(夜)
不知过了多久,马天目气喘吁吁,来到沪江公寓门口。
马天目吃惊的目光——
公寓的铁网门被整个拽了下来,门口一片狼藉,邻居们聚在公寓大门外议论纷纷,显然出事了!
马天目急问身边一个邻居大叔:“这是出什么事了?”
邻居大叔:“唉,老板娘多好的人,就这么被杀害了。”
“什么,老板娘死了?谁干的?”马天目难以置信。
邻里大叔:“听警察说,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劫匪!”
马天目惊疑不定,思忖片刻,急切追问:“除了老板娘,还有什么人遇害或者受伤吗?”
邻里大叔晃着脑袋:“好像没有了。”
马天目追问:“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在这里租仓库的?”
邻里大叔继续晃着脑袋:“不晓得呀……”
59、 华界·沪江公寓·仓库·(夜)
马天目出现在仓库门口。
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射进来,仓库里一片狼藉。
马天目走进仓库,认真环顾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马天目扫视了整个房间,但却看不到吴忠信留下的任何信息。
马天目走到窗口,怅然看着窗外……
59-1、 法租界·贞德女中·宿舍·(夜)
(调整说明:晨光被捕之后,江汰清担心沪江公寓出事,以保护文件为名,让江韵清带着手提箱去了贞德女中。当晚,江汰清遇害。)
幽幽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床上。
手提箱打开着,放在床上。
江韵清坐在床边,缓缓拿起那件老旧的信封。
信封打开,江韵清取出那张泛黄的牛皮纸——江汰清的入党宣誓书。
江韵清看着那张入党宣誓书,一股莫名的感怀涌上心头,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这张经过岁月蹉跎而有些斑驳的牛皮纸贴在心口……
敲门声突然响起。
江韵清一惊,迅速把牛皮纸和信封放进手提箱,合上手提箱,再把它塞在床底下。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来了!”江韵清镇定一下心情,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学校保安。
保安:“江秘书,您姐姐是不是叫江汰清?”
江韵清一愣,看着保安严肃的表情,感到一丝不详之意……
60、 法租界·寐云阁·门口·(夜)
一辆黄包车停在大门口。
马天目匆忙下车,随手甩给车夫几枚硬币。
门口昏昏沉沉睡坐着几个乞丐。
马天目快步经过几个乞丐,走进大门。
61、 法租界·寐云阁·里间·包房·(夜)
马天目推开包房的门。
——这是吴忠信和马天目固定接头的包间。
包房里黑乎乎的,没有人,也没点灯。
马天目走过去把灯打开,借着光亮仔细打量着房内,却还是没有发现吴忠信留下的信息。
伙计在门口:“我就说没人吧。”
马天目看着屋内:“那个老头,烟不离手的,这几天都没来?”
伙计点点头:“这个包间已经空了两天了。”
马天目沉默,不说话了。
61-1、 华界·黄浦江上船舱内·(夜) 【加】
夜色中,隐约月光下,黄浦江依稀可见。
马天目在江边快步走着。(注:他刚和唐贤平搏斗过,身上脸上可能有伤,需与本集前几场保持统一,包括衣着。)
江边零零散散停着几条渔船。
马天目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一条渔船的船头正挂着一张渔网,渔网旁边还挂着一双布鞋。
马天目看到希望,快步过去上了小船,伸手掀开船篷的帘子——
船篷里,一对渔家夫妻已经入睡,被惊醒,惊讶地看着马天目。
马天目歉意地点点头,放下帘子。
马天目望向岸边,目光怅然……
62、 华界·唐贤平家·大门口·(夜)
月色朦胧。
唐贤平在街道上前行。
唐贤平受伤流血,衣衫污破,脚步有些踉跄。
唐贤平来到大门口,站住了,他的神情从未如此疲惫、绝望……
63、 华界·街道·(夜)
月色朦胧。
路灯的光也恍恍惚惚,昏暗不明。
一辆黄包车在路上跑着。
马天目带着伤痛、疲惫、疑惑,坐在车上……
64、 华界·唐贤平家·房门口·(夜)
唐贤平脚步沉重,踩着台阶,上到二楼。
二楼,通往唐贤平家门口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范雅萝。
唐贤平惊讶地望着范雅萝。
“你可回来了!”范雅萝叫道。
“你怎么来了?”唐贤平问道。
“说好了给你过生日啊!”范雅萝扬起手里的一瓶红酒,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生日蛋糕,“马经理和小清呢,怎么也一直没来?”
唐贤平一愣,轻轻冷笑,继续上台阶,脚步有些不稳。
范雅萝突然发现唐贤平身上有伤,一惊:“哎,你怎么——”
唐贤平不说话,继续往上走几步,到了范雅萝的身边。
范雅萝看清了唐贤平身上都是血,目光更是惊讶:“哎呀,你流血了?!”
65、 法租界·巡捕房·大门口·(夜)
车夫拉着一辆黄包车跑来,停在门前。
车上,马天目无力地躺靠着,望向巡捕房大门……
66、 华界·唐贤平家·客厅·(夜)
唐贤平坐在沙发上,已经除去上衣。
胳膊上、胸腹间,都在和马天目搏斗中留下伤口。
范雅萝正在给唐贤平的胳膊缠纱布。
“我的天哪,伤得这么重……”范雅萝心疼不已。
范雅萝用心包扎,但她从没照顾过别人,下手重了一些——
唐贤平没有提防地疼了一下,脸部肌肉抽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范雅萝立刻明白了,赶紧停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轻一点儿啊!”范雅萝满脸歉意。
唐贤平看着范雅萝,面无表情:“没事,继续吧。”
范雅萝点点头,屏住呼吸,脸上前所未有地专注,轻轻给唐贤平缠纱布……
唐贤平看着范雅萝,眼中寒意已有些许融化……
67、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夜)
“马老弟你可回来了!”陈亨礼从门口搀着马天目走向沙发。
马天目重重地坐进沙发里。
陈亨礼看着马天目的惨样——衣衫凌乱,满身灰土,鼻青脸肿,脖子上的血道把衣领都染红了。
“怎么搞成这样!”陈亨礼真心生气地,“海大富那几个废物没保护好你,我已经把他们臭骂过一遍了!”
68、 华界·唐贤平家·客厅·(夜)
唐贤平坐在沙发上,包扎完毕,他已经穿上衬衣,正在慢慢穿上外衣。
茶几上,生日蛋糕,红酒。
范雅萝拿着酒瓶往两个红酒杯里倒酒。
生日蛋糕的盒子已经打开,蛋糕上插着一根生日蜡烛,已经点燃。
范雅萝倒好两杯红酒,推了一杯到唐贤平面前。
唐贤平看着面前的红酒,面无表情。
范雅萝微笑举杯:“唐大局长,生日快乐!”
唐贤平看着范雅萝,还是没有动作。
“也不知道小清和马天目怎么了,还不来,”范雅萝有些奇怪,举起酒杯,邀请唐贤平,“不管他们了,今天这个生日,我给你过!”
唐贤平看着范雅萝,目光复杂。
范雅萝奇怪:“怎么了?”
唐贤平没有回答,突然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你这叫牛饮!”范雅萝笑了,自己轻轻抿了一口,“还能品出味道吗?”
唐贤平敷衍地答了一句:“好喝。”
“当然好喝,这可是马天目送我爸爸的!”范雅萝得意地继续给唐贤平倒酒。
唐贤平一惊,凛然望向范雅萝。
范雅萝:“马天目说这是哪年的好葡萄来着?反正很少见,我可是瞒着爸爸偷偷带出来的……”
唐贤平看着酒杯里渐渐多起来的红酒,目光又开始复杂起来……
69、 华界·唐贤平家·卧室·(夜)
唐贤平把范雅萝抱进来,把她扔到床上!
“啊!”范雅萝摔在床上,惊呼一声。
唐贤平随即扑到范雅萝身上,狂吻……
范雅萝惊讶唐贤平突然如此直接和粗鲁,本能地挣扎几下,却无力抵抗唐贤平的力量,而且也心甘情愿献身给他……
暴风骤雨之中,唐贤平发泄着内心的苦闷。他无法面对残酷的事实——从对义父余独醒的失望,到对时局的失落,最后发现马天目竟是共党还一直利用自己!沮丧、痛苦、空虚、颓废……万念俱灰之际,唐贤平占有了身边唯一的“天使”范雅萝,并与过去的自己诀别——他从此将变得阴冷、现实。
70、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夜)
“马老弟,”陈亨礼已经感觉到有些诡异,“到底出什么事了?”
马天目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陷入苦思。
“马老弟?”陈亨礼再次提醒。
马天目只能虚虚实实:“举报共产党,捅了大篓子,很多人都想杀我。”
陈亨礼惊疑:“很多人?哪些人?”
“不知道,”马天目摇摇头,忧心道,“华界和法租界处处杀机,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陈亨礼:“今晚就在我这里委屈一下,明天给你想办法!”
马天目感谢地勉强笑笑,点点头。
71、 法租界·坂井公馆·外景·(夜)
高墙围砌,壁垒森严。
一幢三层办公楼裹挟在幽然的月光下。
耀然亮起的探灯,将整座楼院四周墙壁上架起的累累铁丝网投影在霜地上。
铁门外,两名哨岗门卫肃然分立两侧,另有一名巡逻守卫圈着猎犬游荡……
字幕:上海法租界 坂井公馆
72、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夜)
十余平米大小,密不透风的四方结构木屋。
推拉门只有不足一人之高,米黄色的榻榻米地板整齐铺排在地——这间略显局促的日式茶室,极尽古朴自然,处处透着与整座森严公馆的格格不入。
壁挂一幅字画,上书四个大大的汉字——“和敬清寂”底下排列几行小字——“放眼皆寥寂,无花亦无枫,秋深海岸边,孤庐立暮光。”
坂井英一着一身深蓝色和服,跪坐在墙上那幅书法下面。
字幕:日本特务机构坂井公馆负责人 坂井英一
坂井英一左手扶着茶碗,右手用竹筅在茶碗中击拂,聚精会神地搅拌着碗里深绿色的沫浡。
坂井英一的对面,跪坐着一个人——裴如海!
坂井英一双手捧起腾腾热气的茶碗,礼貌恭送到裴如海的面前。
裴如海用更加恭敬的姿态双手接过茶碗,然后缓缓入口,仔细品味。
裴如海:“茶道清幽,军政铁血,坂井阁下兼而擅之,佩服!”
坂井英一微笑:“在我的家乡日本爱知县,历史上曾有位名人,酷爱茶道,更通过喝茶取得了天下。”
裴如海配合地:“愿闻其详?”
坂井英一:“这位名人叫丰臣秀吉。他落魄时在寺庙中遇到一个小僧,小僧为他准备了三碗茶,第一碗是凉的,第二碗是温的,第三碗是烫的。”
裴如海:“这三碗茶有什么玄机?”
坂井英一:“第一碗茶,为了解渴,用凉水。第二碗茶,为了静心,用温水。第三碗茶,是让人仔细品尝其中韵味,用沸水。”
裴如海啧啧赞叹:“高明!”
“小僧名叫佐吉,后来成为丰臣秀吉夺取天下的左右手,”坂井英一望着裴如海,表情赞许中透着阴鸷,“裴先生,便是我的佐吉。”
裴如海感激躬身:“坂井阁下抬爱了,今晚没能抓到吴崇信,是我失策。”
坂井英一肯定地:“端掉共党据点,已是大功一件。”
坂井英一又给裴如海端上一杯茶。
裴如海接过茶杯,这才微笑说道:“不过塞翁失马,错过吴崇信,倒有一个妙处。”
坂井英一一愣,目光不解。
裴如海:“今夜袭击,马天目将背上黑锅,被共产党当成叛徒。吴崇信不会再容马天目,唐贤平也在追杀他,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招降他的可能。”
坂井英一:“这个马天目有那么重要?”
裴如海:“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坂井英一:“可他暗害过先生。”
裴如海:“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他能帮阁下拿到《忏悔录》!”
坂井英一目光欣赏点点头,然后又一点疑惑:“为什么一定是马天目?”
裴如海:“他不但绝顶聪明,而且跟巡捕房关系密切,接近《忏悔录》的机会得天独厚!”
73、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办公室·(夜)
灯已经关了。
没有窗帘,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着沙发和沙发上的马天目。
马天目以沙发为床,横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床简单的被子。
马天目睡不着,他苦苦回想这一天一夜发生的怪事,百思不得其解……
73-1、 法租界·巡捕房·禁闭室·(夜)
禁闭室,冷清,凄凉,只有一张木板床。
窗口很小,一点点月光从铁栏杆里照进来。
铁门先是开锁的咣当一声,然后又嘎吱一声,打开了。
马天目和陈亨礼站在门口,看着禁闭室。
陈亨礼手里抱着枕头和被子。
陈亨礼:“这里平时关押重犯,条件不太好,但是绝对安全。”
马天目淡淡地:“我现在只求安全。”
“行,那你就在这儿委屈一下吧。”陈亨礼把被子和枕头递给马天目。
马天目接过被子和枕头,走进禁闭室,把被子和枕头放在木板床上。
“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陈亨礼在门外说道。
马天目坐下去,点点头。
铁门关上了。
禁闭室里,逼仄而冷寂。
马天目坐靠在床上,轻轻出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窗口微弱的月光,回想着这一天来发生的种种怪事……
74、 华界·唐贤平家·卧室·(夜)
唐贤平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也一样睡不着。
范雅萝躺在唐贤平身边,盖着被子,已经进入深深的梦乡。
唐贤平看看范雅萝,轻轻地起身,走出卧室。
75、 华界·唐贤平家·客厅·(夜)
“你那个时候真小啊,就是个孩子。”
范雅萝已经站在桌边,一手拿着一杯红酒,一手拿着相框——正是唐贤平和马天目等战友们的合影。
唐贤平有自己的心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慢慢喝着。
茶几上,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一半了。
范雅萝拿着相框走过来,来到沙发边上,坐在唐贤平的身边。
范雅萝让唐贤平看照片:“你边上这个是马天目吧,看照片你俩关系就不一般,难怪他能给你挡子弹。”
唐贤平目光蓦地一紧,手里红酒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范雅萝一愣,有些奇怪。
唐贤平:“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范雅萝有些意外,还有些不舍:“没关系,我可以多陪你一会儿……”
“我送你!”唐贤平已经站起身来。
范雅萝无奈地:“那总要吹完蜡烛,许个愿吧?”
唐贤平一愣,淡淡拒绝:“我不习惯这一套。”
范雅萝想了想,一派天真地:“那我替你许一个吧。”
唐贤平又一愣,不好拒绝。
范雅萝双手握在胸前,看着蜡烛:“就祝你下回碰到把你打伤的那个家伙,狠狠收拾他一顿,出口恶气!”
唐贤平看着范雅萝,目光有些意外,和一些复杂……
75-1、 华界·富生当铺·办公室(夜)
唐贤平走进来,脸色阴沉。(带伤)
侯子川从沙发上起身:“站长。”
侯子川发现唐贤平带伤,惊讶:“你受伤了?”
(注:现在设定唐贤平和马天目打斗并受伤,本集第 66 场,范雅萝给唐贤平包扎过伤口。如果只是身体受伤,穿上外套也许就看不出来了。但脸上是不是也要有伤、让侯子川在这里看到?如果身上有伤而脸上无伤,那侯子川的问话就要取消。即使保留侯子川的问话,唐贤平也不必回答。)
唐贤平看着侯子川:“你一直在等我?”
侯子川默认。
唐贤平:“社里出了马天目这么大的事,你一整天都绝口不提。”
侯子川沉默。
唐贤平:“你在等我先提。”
侯子川沉默,随后充满理解地:“怀疑他是内奸,和确认他是内奸,可是两回事。你需要时间消化。”
唐贤平目光有些感动,走到沙发前坐下了。
唐贤平坐下以后的目光立刻变得肃冷:“谈吧。”
侯子川想了想:“马天目打进上海站,现在看来是共党精心蓄谋的,而且此人极有心计,裴先生几次说有内奸,我们都没能把他挖出来。”
唐贤平:“裴先生在遇害前夜还说过,那个内奸的上线一定是吴忠信。”
侯子川一愣,惊讶:“吴忠信?他还在上海?”
唐贤平:“马天目举报晨光,事出突然,绝非吴忠信的部署。所以,只要我们把晨光搞到手里,马天目在吴忠信那里就说不清楚。”
侯子川明白了:“他们会怀疑马天目是叛徒!”
唐贤平看着侯子川,目光深邃。
76、 华界·十六铺码头·(夜)
一组镜头:
码头门口,七八辆警车开来,几十名警察涌下,冲进码头……
码头各处,警察在追逐帮众,查检货箱……
一顺茶楼,一楼和二楼,冲进无数警察,荷枪实弹,杀气腾腾,掀桌踹椅,翻箱倒柜……
一顺茶楼,田阔生卧室,几个警察冲进来,田阔生在床上睡眼惺忪惊讶坐起,赵天良进来严肃看着田阔生,举起手中一幅手铐,扔在他的身上……
77、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审讯室·(夜)
审讯室里,惨淡的灯光下,审讯椅上坐着江韵清。
对面的审讯桌却空无一人。
江韵清已经等了半天却无人问津,暗暗奇怪。
“喂,有人吗?”她朝着大门叫道,转身牵动大腿上的伤口,又一阵锥心的疼痛,“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门外无人回应,却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声音感觉很远,但又能传到审讯室,显然声势巨大。
江韵清更加奇怪了,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朝外张望——
审讯室外面的走廊,也是空空荡荡,只有远处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第十六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