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溪蜷在地板上，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无力的撞击。
她捡起手机，屏幕上模糊的泪痕映着自己的脸。通讯录里那个名字，她看了一眼，指尖划过去，找到了另一个号码，按下拨出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
“想通了？”那个声音带着笑，像在谈论天气。
夏清溪闭上眼，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答应你。所有条件，我都答应。”
“明智的选择。”电话那头的江天成听起来很满意，“李家那边，我会安排。记者会，明天上午十点，地点稍后发你。夏小姐，我期待你的表演。”
通话结束了。
手机从手里滑落，磕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咔”的一声。夏清奇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恨意像毒液一样在血液里蔓延，恨江天成，恨李家，更恨叶星河。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你最风光的时候，对我家里的事不闻不问？七年的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不信他能赢得了江家，那是京都来的怪物。他昨晚在宴会上的样子，不过是海市蜃楼，是江天成逗弄老鼠的游戏罢了。
为了爸爸，她没有别的路能走。
轰——！！！
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别墅区的宁静，最后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结束。
砰！
别墅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一道火红的人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夏清溪的手臂，把她从地上硬生生拎了起来。
“跟我走！”
夏清溪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来人，“三嫂？”
“废什么话！我刚知道消息，你这个蠢女人，敢答应江天成的条件？”古映柔的力气大得吓人，捏得她手腕生疼，“你脑子进水了？嫁给那个残废？还要去泼星河脏水？你疯了！”
夏清溪用力甩开她的手，积攒了一夜的绝望和委屈在此刻爆发，她第一次大声喊了出来：“我没疯！我能怎么办？我爸要被枪毙了！叶星河能救他吗？他连个电话都没有！他根本不在乎我们家的死活！”
“放屁！”古映柔往前逼近一步，指着她的鼻子，“星河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要是不在乎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江天成早就把你骨头都拆了！他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夏清溪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用我爸的命来保护我吗？三嫂，你走吧，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跟叶星河……更没关系了。”
她说完，转身就想上楼，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远一点。
“站住！”古映柔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像铁钳一样，“今天你必须跟我走！我就是把你打晕了扛走，也绝不会让你去做那种蠢事！”
“你放开我！”
“不放！”
“啪——”
不是她们拉扯的声音，是清晰的鼓掌声，从门口传来。
李宏远带着十几个人堵住了门口，他身后，李万鑫坐在轮椅里，脸上是病态的潮红和兴奋。
“真是感人的一幕。”李宏远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光在古映柔身上毫不掩饰地扫过，“古小姐，江少料到你会来，特意为你备了份礼。”
古映柔瞳孔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夏清溪护在身后。夏清溪从她背后看过去，只觉得李宏远身后那些人，站姿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尤其是一个站在李宏远身边的灰袍老头，双手揣在袖子里，一双眼睛看着她们，像在看两只死物。
“李宏远，你想干什么？”古映柔的声音冷了下来。
“干什么？”轮椅上的李万鑫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当然是请两位去做客！古映柔，你不是能打吗？今天，我就让你打个够！爸，别废话了，拿下她！我要让她跪着舔我的鞋！”
李宏远挥了挥手。
“上！”
那十几个人瞬间散开，像一张网，把她们俩死死罩在中间。
“躲我后面去！”古映柔低喝一声，夏清溪听见她全身的骨节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脆响。
她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舔了舔嘴唇，像只被惹恼的豹子：“一群废物！正好，老娘今天不爽，拿你们开刀！”
话音没落，那道红色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夏清溪只看到一连串残影。她听见两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然后最前面的两个男人就像被撞飞的麻袋，砸在墙上，滑下来，不动了。
“一起上！废了她！”李宏远的声音透着狠厉。
剩下的人一拥而上，夏清溪看不清招式，只看到刀子反射的寒光和挥舞的拳脚，瞬间就把古映柔的身影吞没了。
客厅里，家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不断发出爆裂和破碎的声音。古映柔就像风暴的中心，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个倒下的人影。她的打法没有半点花哨，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是要砸碎什么东西。
但人太多了。
嗤啦一声。
夏清溪看到一把刀子划过古映柔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线。
古映柔像是没感觉到，反手一肘，正中偷袭者的脸。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仰面倒下。
“废物！”
那个一直没动的灰袍老头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一步跨出，动作看着不快，却像是凭空出现在古映柔面前，简简单单地拍出了一掌。
那一掌，明明没什么声势，却让夏清溪感到一阵心悸。
古映柔不敢硬接，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嘭！
一声闷响，像是重锤砸在湿牛皮上。古映柔被震得连退了七八步，撞翻了茶几，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宗师后期？”她抹掉嘴角的血，眼里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亮了。
夏清溪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三嫂受伤了。
“有点眼力。”灰袍老头揣着手，站在那里，“小姑娘，天赋不错，可惜了。”
“老东西，废话真多！”古映柔再次扑了上去。
两个人打在了一起。夏清溪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听到拳掌相交发出的沉闷巨响，还有逸散开来的气流吹得她头发乱飞。墙上的挂画都在震。
就在这时，李宏远阴冷的声音响起：“还愣着干什么？去抓夏清溪！”
剩下的几个打手立刻绕开战圈，朝她扑了过来。
“你敢！”古映柔怒喝，想回来，却被那灰袍老头死死缠住，脱不开身。
她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竟硬生生受了老头一掌，借着那股力道，身体陀螺般一转，一记鞭腿横扫向扑来的几个人。
噗——
古映柔喷出一口血雾，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她为了护住夏清溪，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当。那个灰袍老者抓住了这个机会，手掌立起如刀，狠狠劈在她的后颈上。
古映柔的身体僵住了，眼里的光彩迅速暗淡下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三嫂！”夏清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带走。”李宏远面无表情地挥手。
两个打手上前，一个走向昏迷的古映柔，一个走向瘫软的夏清溪。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夏清溪看着步步逼近的壮汉，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古映柔，整个世界都在眼前碎裂。是她，是她害了所有人。如果当初没有认识叶星河，如果……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审判的降临。
就在这一刻。
一个平静到冰点的声音，在别墅门口响起。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