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别墅。
客厅里比夏家那边的屠杀现场还安静，是那种能把人骨头都冻住的安静。
林深月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看着叶星河带回来的三个女人，感觉自己像个闯进别人家里的外人。
一个，是刚认识没多久，浑身带刺的三嫂古映柔。她躺在沙发上，医疗人员正在给她处理伤口，血腥味和药味混在一起，她嘴里还一直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眼神却像头受伤的豹子，盯着屋里每一个人。
一个，是叶星河的那个初恋，夏清溪。她就缩在最远的角落里，头垂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眼眶还是红的，像个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
还有一个……是刚刚才出现的女人。林深月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一进来，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她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星河，这……到底怎么回事？”林深月终于忍不住，凑到叶星河身边小声问，再不说话她怕自己会窒息。
“没什么，二嫂来宋城办点事，顺路看看。”叶星河揉着眉心，脸上是林深月看不懂的疲惫。
“顺路？”沙发上的古映柔冷笑一声，一把推开给她包扎的医生，硬撑着坐起来，一双眼睛刀子似的刮向那个女人，“喂，冰块脸，你这排场可不小。燕京内卫都给你当保镖，你什么来头？”
那个被称为“二嫂”的女人，叫周若云。她端起林深月刚泡好的茶，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划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不需要知道。”
“嘿！你还挺横！”古映柔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撑着沙发就要站起来。
“三嫂！”叶星河一步跨过去按住她，“你有伤，别乱动。”
他又看向周若云，语气里透着股无奈：“二嫂，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周若云这才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她抬起头，视线在林深月和古映柔脸上一扫而过，没什么温度。
“你们两个，先出去。”
“凭什么？”古映柔第一个炸了，“这是叶家！老娘也是叶家的人！你让我们出去？”
林深月也轻轻摇了摇头。她虽然怕这个女人，但这是叶星河的家，也是她的家。
周若云的目光最后落在叶星河脸上，像是在等他做决定。
叶星河叹了口气，像是泄掉了全身的力气：“她们都不是外人，说吧。”
“好。”周若云点了下头，没再坚持。“我来，是告诉你两件事。”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
“第一，江天成，只是个被人推到台前的小丑。我动用周家的关系冻结了他在宋城的一切，他第一时间就滚回去找他背后的人了。”
“背后的人？”叶星河眉毛挑了一下。
“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江家真正的继承人，江天煌。”
江天煌！
林深月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她看到，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映柔，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一分。
“是他？那个被昆仑道门收走的怪物？号称江家百年不遇的武道奇才？”
“没错。”周若云的表情也少见地严肃起来，“江天煌，这个人，比江天成难对付一百倍。他已经知道你的事，而且，他出手了。”
周若云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解锁，推到桌子中央。
屏幕上是一个全黑的界面，正在进行某种拍卖。压轴的东西，是一株金灿灿的草药，形状像一条小龙，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异香。
“九转还阳草。”
古映柔的声音都变了调：“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这玩意儿真的有？”
“它有，而且，江天煌把它拿了出来。”周若云的眼睛一直盯着叶星河，“时间，明晚八点。地点，宋城公海的一艘游轮。他指名道姓，请你叶星河，去参加这场拍卖会。”
“鸿门宴！”林深月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他知道星河医术好，肯定会想要这种药，这是个套子！绝对不能去！”
“是套子又怎么样？”古映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她自己伤口一抽，疼得龇牙咧嘴，“怕个球！管他什么江天煌还是江地煌，他敢摆局，咱们就去把他的局给掀了！星河，带上我，明天咱们就杀上那艘破船，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不行！”林深月的声音也提了起来，“三嫂，你不能总想着打打杀杀！江天煌敢这么做，船上肯定是天罗地网，去了就是送死！”
“瞻前顾后！那就看着他骑在我们头上拉屎？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这不是咽气的问题，是活命的问题！”
一个像火，一个像水，眼看就要在客厅里烧开。
“够了。”
周若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把两个人都浇得哑了火。
她看着争执的两人，最后把目光重新定在叶星河身上。
“你们说的都对。这既是陷阱，也是阳谋。”
她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让林深月和古映柔都愣住的话。
“但是，你必须去。”
“为什么？”这次连古映柔都想不通了，“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
周若云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叶星河，一字一句地问，声音压得极低：“你的龙元，最近是不是越来越难控制了？尤其是动武之后，丹田是不是像有火在烧？”
叶星河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动。
林深月看不懂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周围的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连三位师父都只是隐约察觉，这个二嫂，怎么会知道？
看到叶星河的反应，周若云就知道了答案。
她站起身，走到叶星河面前，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林深月听不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别的什么。
“因为江天煌不光是个武道天才，他还是个丹道大师。他知道你的情况，所以他拿出来的这株九转还阳草，是真的。”
“而且，普天之下，也只有这株药，能压住你身体里那颗开始发疯的龙元。”
“星河，你没得选。”
“去，是九死一生。”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叶星河的心口，那个位置，林深月知道，是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不去，你活不过三个月。会被这颗龙元，撑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