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面的东西打扫干净。”董御琛蹙眉,声音很沉。
“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夏鸢猛地咬唇,“上了床?”
“你多事了。”董御琛转过身去眸色幽冷,一双黑眸黑得探不到底,已是濒临爆发的象征。
“你为什么要和她做?为什么要和她纠缠不清?”夏鸢还不懂事,不顾一切扑上去,拳头一下下拼命砸到董御琛背上,声音尖锐,“秦妃瞳那个贱人!”
“闹够了没有!”董御琛眸色一凛,转身扣住她的手腕,“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改下你刁蛮无理的性子。”
什么?!
夏鸢彷如根被雷劈中的柳枝,“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记忆中,哥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也没说得那么凶,他一直由着她,一直宠着她,才渐渐惯出了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脾性。
眼泪簌地从两颊滑落,她抬头死死盯着他冰冷的俊脸,“你骂我?秦妃瞳那妖女给你下了什么蛊,你居然骂我?!”
佣人们听闻吵闹声都不禁急匆匆从四方赶来,看到两兄妹破天荒的僵持,吓得纷纷缩了脖子,有个胆小的,忍不住“呀”地惊呼出声。
董御琛眼角横扫躲在一旁偷看的佣人的藏匿处,随后瞥了眼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语气微微软下来,“你该改了。”
“哥语气重,是为你好。”
“我不要改!”夏鸢摇晃着站起来,从身后抱紧了他,“这些年不都好好的吗,哥的夏鸢不都一直都是这样吗?”她的脸贴在董御琛的背心上,润湿了他的衬衣,“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董御琛挺拔的背突然一僵,淡漠拨开她,“鸢,你不是小孩子了,世界很大,你要看到的人,不应是我。”
“就是你,只是你!”夏鸢抓住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放手。
有人突然从转角拐出,两人同时转头,正是夏鸢母亲。四目相接,她的眼神惊骇,突然悟到了什么,“夏鸢,你这在干什么!”
“我眼里……只能看见你一人。”她漠视母亲的怒斥,低头将董御琛的衣袖越攥越紧。董御琛皱眉,掰开她的手指。
“哥,不要……”
“我约了股东面谈,有事晚上再说。”他转身走入大厅,夏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双手捂住脸,慢慢地蹲下身来。
中年妇人走到她面前,一手把她扯起,看到她满脸泪痕,不禁一愣,“你这是什么回事?那男人是你亲哥,你丢不丢人?”
“丢人?”夏鸢冷笑,睥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比起你间接杀害哥的妈妈、抢人丈夫好多了!”
“啪,”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掌掴。中年妇人睁着一双苍凉而悲伤的眼,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夏鸢怨恨地挣开她的手,秋,似乎更凉了。
董御琛步进奢华的餐厅,一串串以红色玫瑰花瓣串接成的玻璃顶灯,成为餐厅的主视觉。他优雅走近餐桌,餐桌旁已围坐着三个男人,看到他过来,都是一脸的不屑与轻佻。
“久违了,董先生。”说是久违,他却看也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拉着西服欲遮住他挺出的大肚子。
“王总、林总、周总,”董御琛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的脸,“感谢今晚赏脸。”他坐下来,三人都不自觉坐直了点,刚才一刹的对视,如同被刀子刮过般,浑身不自在。
修长的食指绕过杯耳,董御琛低头抿了口热咖啡,“盛华在分红上从没亏待过股东半分,三位此番一致提出退股,不知是哪里做不好了?”
光头的林总眯起眼,看着他一脸运筹帷幄的模样,不禁黑了脸,这是后辈对长辈的态度么?他气打不着一处,抓起杯就往喉咙灌,咖啡烫口,他含在口里瞬间变了脸色,“你们盛华跨国公司的业务前景不明朗,现在汽车市场竞争日益激烈,我对你们主营业务的持续发展失去信心了。”
“哦?”董御琛笑道,“林总不是不知盛华一向多方面发展,汽车竞争虽激烈,但楼宇、石油的收益年年攀升,”他转动着手中白如雪的瓷杯,眼神睿智,“三位提出退资,是因为手头紧,还是遭人胁迫,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他抬起冷冽的双眼,意料之中看到他们不可置信的恐慌和失措。周总高仰起头,忿然道,“董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们什么时候缺过资金!”
董御琛抽起桌面一份策划书,摇了摇头,“那就可惜了。”他从来不做没依据的猜测,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见面之前,财务部已把他交代要查的资料悉数交到他手上。
“什么?”王总心里的疑问在蠢蠢欲动。
“我们最近一直致力于开拓国内跑车市场,私家车竞争虽日趋激烈,但跑车的细分市场空间非常大,下个月推出的新款,以它独占鳌头的性能,估计能占有三成的市场份额。”
“三成?”周总睁大了眼,喉结上下移动,急切道,“策划书给我。”
董御琛把策划书合上递了出去,看着三人六双如饿狼般发亮的眼睛凑上去,他薄唇微勾,“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坚持的,别的公司能给你的,盛华自然也不会差你。”
“不过……”他顿了顿,故意拖长声音,“投资是你情我愿的事,三位既然不愿留在盛华,公司也不会强人所难。”
王总从策划书里抬头,变脸般换了副笑脸,“看,董先生你这是什么话?”
“这些,看来也不需要了。”
董御琛把分红计划往桌上一放,旁边的林总立即眼疾手快接住。“像董先生说的,商场哪有什么坚持,什么最重要,钞票最重要,什么最值钱,关系最值钱,哈……哈哈……”他重重拍了拍董御琛肩膀,见他仍然一副深不见底的冷若冰霜,张开的口不禁合上,颇为尴尬地化作干咳。
“撤资的事?”他悠闲靠在椅上,灯光下,竟有种倨傲夺目的光芒。
“什么撤资,是回归,回归……”林总倾身体前倾,举起了酒杯,“新出的限量版,董先生记得留我们三个名额。”
酒杯相碰,董御琛唇间划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又似是讥笑,在明亮的玻璃顶灯下,被巧妙掩去。
手机蓦地震动,他挑开屏幕,“夏鸢”二字不断地跳跃闪动,“不好意思,失陪了。”
“哥,我好怕,怎么办,鸢很怕……”电话那端,她惊得快要崩溃了。
“发生什么事?”
“四周很暗,我看不清楚……有人、有人在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