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半晌，吴宦屿身体一软坐回到驾驶座，他紧闭着双眼，不发一声，车锁咔哒松开。妃瞳回过神来，推开把手直奔上楼，甚至连车门也没有来得及关上。
寒夜的风从敞开的车门吹进车内，他把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风鼓起他的衣服，瘦削的躯体在清冷的晚风中更显单薄，胸前的衣服被他抓成一团，心口一阵阵揪心的痛。
五年前不可以，五年后她用相同的方式将自己推开。秦妃瞳，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妃瞳一路捂着嘴奔上楼梯，两行清泪刷地滑了下来。她开了门，跌坐在门边。她今晚其实好乱，母亲的旧址要拆她手足无措，吴宦屿一回国就对她做那种事，她短时间内怎么能，怎么能接受？
她是喜欢他的，但是不是那种关系的爱，她对他的感情，是从心底流淌的如山间潺潺流水般平缓却清澈如初的情感，是最纯洁的情谊，最单纯的依赖，最温暖的依靠。
不应该是那种关系的，不是的。
有人在外面使劲用拳砸门，地动山摇得整个楼层仿佛都要震动起来。门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压来，他显然饮酒了，连步履也蹒跚不平。吴宦屿抱着她，像抓住株救命的稻草，死活不肯放手。她扶不住他高大的身躯，两个人同时跌倒在木地板上，他把头深埋在她颈窝里，细细啃咬。
“宦屿……”她轻喊他名字，声音颤抖。
“这五年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温热的唇瓣不顾一切地亲吻着她光滑的颈脖，每下都带着重愈千钧的感情，“你不能冷漠待我，你不能！”
他吻上她如花的唇瓣，缠绵辗转难舍难分，她用拳头砸他的背，反而激起他情绪更深推进他的唇。力道一下子软了下来，她跌在他的怀里，突然发觉自己欠他很多很多，多得这辈子，怕且都无法还清。
泪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下，吴宦屿身体一震，瞬间清醒过来，他端起她的脸，迭声说抱歉。
“不是的，不关你的事……”她摇头，双手环紧他腰际，突如其来的无助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阿妈的旧址要拆了，我再也看不见阿妈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吴宦屿怔住，盛华集团花二十七个亿拍下了贤福路整带地皮，他也有所耳闻，业内盛传由美国总部CEO亲自督办。他微微眯眼，那人，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妃瞳昏睡在他怀里，梦呓断断续续。吴宦屿心疼把她抱上床，他的手轻拂过她熟睡的脸颊，随后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露台，他点了根烟，缭绕的烟气随着晚风飘散开来，五年前，他打算赶在去剑桥深造向她求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始终晚了一步，母亲在旧址的病故令她伤心欲绝，那晚，她母亲始终没等到秦省，而他，也与她的爱失之交臂。
吴宦屿苦笑，枕着台沿向下抖了抖烟灰。人总有睹物思人的执念，即使那人故去，可只要她生前的那间房子，摸过的那个锅还在，仍会认定她的气息尚存，仍会心存期许，某一个午后，她或许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米线。
他明白这种感觉，沉甸甸压在心头不愿承认的事实，如若旧址被拆，那份飘浮在空的最后一丝念想便无所凭借，每一块砖的瓦解，每一片瓦的粉碎，都会演变成“死”。心中牵挂的人，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五年前，她因秦夫人的去世无奈与她隔岸相望，五年后归国，旧址恰逢拆迁，千愁万绪萦绕脑里，直到烟燃尽烫到手指，他方才醒觉。从烟盒抽了根复又点上，一直站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妃瞳揉着眼走出睡房就看见吴宦屿围着她那条粉红色的围裙往餐桌的碟子上放煎蛋，她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无论是围裙还是吴宦屿本身，都显得不协调，可所有不协调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又有种别致的韵味。这算不算是负负得正的结果？
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吴宦屿转身，看见妃瞳忍禁不禁望着自己，“笑什么？”
“我以前怎不觉得你有当家庭煮男的天分？”妃瞳打了个哈欠，笑着往浴室刷牙去。
她挤了牙膏，眼睛突然被身后的人捂住。吴宦屿剃须前涂了摩丝，她孩子气突发，从他下巴处抹了一团直往他脸上涂，含着牙刷笑得眉都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