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九安浑身酸疼地睁开眼的时候,确实是后悔了。
她完全低估了傅迟瀚,这毕竟是一个男人呀。
昨天一整夜,她几乎就没有合过眼。
这会醒来,脑子是蒙的,眼是肿的,喉咙是哑的。
“安儿,醒了?”
始作俑者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脸神清气爽地守在床边,疼惜地看着她。
疼惜?
都是错觉。
“你……出去!”柳九安一开口,差点被自己的声音吓死。
想到自己的嗓子为什么会这样,她更加生气了。
傅迟瀚摸了摸鼻子,将早就准备好的热茶端了过来:“安儿你别生气,都怪我,我没经验,也没控制住。你先喝口茶,润润喉。”
柳九安气呼呼地瞪着他,但也不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还是闭了闭眼睛,默许了。
傅迟瀚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
结果劲儿没使对,拉到了她身上的伤口,疼的柳九安脸都白了,龇牙咧嘴地吸气。
傅迟瀚吓坏了,僵着胳膊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安儿,你还好吗?”
“你别,疼!”柳九安猫儿似的喊道。
傅迟瀚一脸仓皇,委屈坏了。
他这副样子,倒是把柳九安给逗笑了:“你轻一点,腰疼。”
“哦哦哦。”在战场上威震四方的将军,这会儿跟个愣头青一样。
怕床栏太硬,膈着后背疼,傅迟瀚便让柳九安靠着自己,一点点地喂她喝水。
一盏热茶喝下去,柳九安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点。
“还要吗?”傅迟瀚紧张地问道。
柳九安摇摇头:“有点饿。”
“春溪熬了小米粥,我让她端进来。”傅迟瀚立刻道。
柳九安点点头,她现在是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傅迟瀚又小心翼翼地扯了两个枕头来给她垫着,自己颠颠儿地跑出去找春溪要粥。
春溪昨晚送了三趟热水,很清楚都发生了什么。
见傅迟瀚出来,还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模样,立刻道:“将军,是夫人醒了吗?”
傅迟瀚点点头:“她饿了,盛一碗粥给我吧。”
春溪立刻照做,还放了点红糖进去。
“将军,这个……呃,是顾神医送来的,说是对擦伤和撕裂伤很有效果。”春溪红着脸将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顾神医早上来找柳九安,听说她还没起,就摸了摸胡子回去了,不过片刻后又来了,就将这小瓷瓶给了春溪。
春溪以前也伺候过已婚的夫人,对这些多少也懂得一些。
傅迟瀚也僵了僵,他说自己没经验,那是真的没经验,两世下来都是*。
这会手里握着这冰凉的瓷瓶,只觉得烫手,匆忙道了声谢,便逃也似的回了屋子。
柳九安靠着软乎乎的枕头昏昏欲睡,嘴里就被喂进了一勺热乎乎的、甜滋滋的东西,她凭着本能咽下去,吃了两口才慢慢找回了一点体力。
慢慢的将一碗小米粥都喝完了,柳九安才蔫蔫地说道:“困,我想再睡一会。”
“好。那先把药上了再睡吧。”傅迟瀚道。
柳九安眨了眨眼睛,有点迷糊:“上什么药?”
傅迟瀚尴尬地将小瓷瓶拿了出来:“顾爷爷送来的,说是对伤很有效果。”
柳九安:“……傅迟瀚你给我出去!”
春溪只听到房间里传来夫人的一声怒吼,不过片刻,将军就狼狈地出来了,垂头丧气的模样和昨天进城时的意气风发完全两个模样。
“将军,您……”春溪有点尴尬,她撞见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对自家将军的英武形象有损吧?
傅迟瀚挠了挠头,笑道:“没事,你家夫人就是害羞。我把药留下了,让她自己弄就行。我先出去一下,夫人那边你顾着点。”
“将军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夫人。”春溪道。
傅迟瀚这才离开院子。
今天皇上的赏赐要送来,接下来几天朝中大臣肯定得排着队的来拜访他。
真是头疼,重活一世,这一茬儿还是要经历。
“将军将军!皇上的赏赐到了!”秦阳兴奋地一路靠着轻功掠了过来。
傅迟瀚轻啧了一声:“稳重点。让别人瞧见二皇子培养出来的人就这点见识,是要笑话的。”
秦阳愣了愣:“哦。”
总觉得将军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小太监尖着嗓子宣读了圣旨,又一一喊了赏赐,每喊一句,就有侍卫抬着赏赐的东西放到前厅。
东西算不上多,但重要的是御赐两个字。
原本这处私宅没有多少人注意,但现在百姓们都知道了,这是新封的定远将军的住处。
“傅将军,这是状元街宅子的地契,皇上让咱家亲自交到您手上。”小太监笑道:“这处宅子可不简单,以前住过两任护国公呢。”
那小太监将地契交到傅迟瀚手上的时候,眼神颇为耐人寻味。
护国公,这个名头可响亮了。
只可惜,护国公只有先帝在时才有,到了当今圣上为政时,再无护国公。
圣上对外的说法是,汴梁到如今,还没有出过一个可以称得上“护国”的栋梁。但如今,却又将空置已久的宅子赐给了傅迟瀚,难免不叫人深思。
傅迟瀚倒是不惊讶,因为前世,皇上也做过同样的决定。
一开始,他也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
这一世,皇上既然还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么……可能要叫他失望了。
“多谢公公,末将一定会守住汴梁,不叫敌人来犯。”傅迟瀚面无表情地说着客套话,又给秦阳使了个眼色,秦阳立刻塞了一个钱袋子到那个小太监的手中。
那小太监掂了掂重量,眼睛都要笑看不见了道:“傅将军有这般决心,皇上定会高兴的。”
送走了小太监,秦阳凑上前道:“将军,那小太监什么意思?特意跟您提起两人护国公的事情,我可记得,那两任护国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阉人的话,听听就罢,不必放在心里。下午应该少不得有人要来拜访,不管是谁,通通都说我去大营了,不在。”傅迟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