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气的不轻,但是大怒之后却冷静了下来。
他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现在的原谅,只是为了以后更严重的报复!
“算了,既然柳小姐都这般说了,我便不同你们计较。只是这宅子……”张管事转了转眼珠子,道。
柳九安垂下眼眸,粉唇微抿:“张管事可否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和外子……”
“这宅子我们要了。”傅迟瀚朗声说道。
柳九安讶异地看着他。
傅迟瀚只是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看向张管事说道:“张管事,这宅子我们买了,银钱我们也带了,直接过户吧。”
这突然的变故,连柳九安都傻了,更别提张管事了。
而秦院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张管事狐疑地看向傅迟瀚,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男人。
明明刚才还在挑事,这会就干脆利落地答应买下宅子。
原本,张管事是要算计他们的,可现在却有点心虚了,该不会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一个吧?
“没想到傅公子这么爽快。”张管事脸上挂着违心的笑容,那双狭长的眸子一直盯着傅迟瀚。
“这样的价格,是我们占了便宜。再者说,这毕竟是左侍郎大人曾经住过的地方,或许还能沾沾喜气。”傅迟瀚说的有理有据的,倒是让人没法反驳。
张管事见看不出端倪,犹豫了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那好,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拿地契,就让秦院长作为见证人吧。”
傅迟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神情漠然地看着张管事。
张管事被盯得浑身发毛,慌忙抬走走了出去。
这个时代房屋交易虽有地契,但是也难免会被人钻漏洞,所以一般会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做见证。
说白了,就是担保。
但是一般来说,担保人的地位得高,否则若是买方或者卖方其中的任何一方出现问题,担保人也无能为力。
这座宅子是左侍郎的,却让秦院长这样一个无官无职的人来做担保,这摆明了是在欺负人。
“九安丫头,傅小哥,你们实话告诉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等到张管事走了,秦院长才沉着一张脸问道。
他先前并不知他那个学生已经做到左侍郎的位置上了,还以为是个小官,在汴京生活拮据,所以并未多想。
可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他那学生,本是个秉性纯良的孩子,所以得知他要卖宅子,秦院长根本毫无防范,哪知道就坑了柳九安。
柳九安看向秦院长,笑了笑道:“院长,我们也刚来,哪里知道会不会有问题?不过既然那人能拿出地契,只要地契没问题,我们也不算吃亏。”
“就怕地契有问题,在那人口中也成了没问题!”秦院长拍着大腿道。
这种道理他怎么能不懂呢?指鹿为马的权贵数不胜数,难不成你还要同他们讲道理?
柳九安笑了笑,没说话。
她倒不觉得堂堂户部左侍郎会贪图这一百多两的银子,十有八九是这个张管事狐假虎威,拿着户部左侍郎的名头钓鱼。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那左侍郎是否知晓了。
柳九安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但如今她只是一个商人,无权无势,对上朝廷三品官员,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她已经想清楚了,实在不行,这次就当是吃个亏,长个教训。
但这份屈辱,她将来一定会讨回来!
另外,鸿儒街看来是要加紧经营起来了,只有有了权势,在这个时代才能有尊严。
张管事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等的柳九安腿都有些麻了,那人才慢悠悠地回来。
“二位,地契就在这里了。”张管事脸上是明晃晃的笑容。
除了地契,还有一张交易证明,只要双方在证明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座宅子就算是彻底归为柳九安了。
柳九安将那张地契拿在手里,打一眼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仔细看去,这地契上的官印着实有些新鲜了。
这宅子少说也有数十个年头了,地契上的官印怎么都不可能是新的。
很明显,这地契是伪造的。
到了这会,柳九安算是明白这人的意图了。
用假地契交易,即使事后被发现,利用左侍郎的身份压下来。
来买宅子的,肯定都是富人家,本着花钱消灾的想法,也不会真的和左侍郎结仇。
这种事必然不敢光明正大地进行,否则一旦传开低价售卖的宅子,这么长时间都卖不出去,正常人都知道有问题。
也不知道柳子琪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居然想把线往自己身上引。
“柳小姐,这地契你也看到了,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张管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暗示道:“这可是左侍郎大人的宅子。住在左侍郎大人曾经的宅院里,多少人羡慕啊。”
“张管事说的是。那就……”柳九安气的咬牙,却也只能拿起毛笔,准备签字。
“等一等。”傅迟瀚一把握住柳九安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张管事眉心跳了跳:“傅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我地契拿来了,你还想反悔了?要知道,左侍郎大人的宅子,多少人抢着想要呢。”
“张管事误会了。”傅迟瀚淡淡一笑,将柳九安拉到自己的身后,说道:“只是我请的见证还未到,请张管事稍等片刻。”
“见证?”张管事疑惑地皱眉:“我不是请了秦院长当见证吗?秦院长是青山书院的院长,也是左侍郎大人的老师,难道这样的身份,傅公子觉得还不够?”
“秦院长的身份自然是够的。只是秦院长是安儿表哥的老师,又是我弟弟的师父。我只是不想张管家吃亏。”傅迟瀚淡淡道。
张管家没料到他会拿这件事来说事,当下说道:“我不觉得吃亏。”
“可我不喜欢占这种便宜。”傅迟瀚的眸中闪过一片寒凉,冷冷地看着张管事说道:“不用很久,我请的人,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