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马车停下的声音。
几人朝外望去,这马车不大,但做工精致,里面的人定然是非富即贵的。
车帘掀开,竹蛋先跳了下来,接着一条修长的腿从马车里迈了出来。
守在外面的小厮赶忙去扶,一张绝色的脸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柳九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太美了!
偏偏还是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却偏瘦,面容极美,却苍白。
从马车上下来后,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扫了目瞪口呆的几人一眼,美玉般的脸上露出了几抹不耐,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是从口型来看,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这人一身华服,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但是柳九安却不认识。
“梁大人,您怎么来了?!”秦院长惊呼道。
梁大人?
柳九安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猛然想起了这个绝美男人的身份。
难道这位就是蕲州府县丞,梁文灿?!
关于这位县丞的事情,柳九安知道的不多,只听说,这是位是去年刚来蕲州府任职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被百姓当成是青天大老爷,解决了蕲州府内很多的问题。
有传言,这位县丞大有来头,但具体是怎么个有来头法,却无人知晓。
柳九安突的看向傅迟瀚,他说请了人来做见证,难道……
一阵风吹来,这位梁大人的脸色更加白了,嘴唇还隐隐有些发青。
他暗啐了一声,快步走进屋内,冲着秦院长点了点头,声音算不上多恭敬,说道:“自然是有人请我来的。”
他掀起那双桃花眸,其中光华流转,小小的屋子都变得金碧辉煌了起来。
最后,那灼人的视线落在了傅迟瀚的身上,问道:“你就是傅迟瀚?”
他的声音好似寒冬的梅香,清凌凌的,带着一股子冷意,却不知为何,此时有些喑哑。
“正是在下。”傅迟瀚的视线不转不避,直直地看着梁文灿,道:“今日请梁县丞来,是想做个见证。”
“请我做见证?”梁文灿露出疑惑的表情。
“内子买了一座宅院,这过户的时候,还希望梁大人帮忙见证。”傅迟瀚坦然道。
梁文灿先是一愣,随即额角的青筋就跳了起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你就是为了买宅子找人见证,所以把我大老远喊过来?”
“不错。”傅迟瀚十分的淡定。
“你……咳咳咳,咳咳!”梁文灿被气的不轻,咳得脸都红了。
柳九安惊疑不定地看着梁文灿,这可是她正儿八经见到的第一个官儿啊。
虽然柳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往府衙塞钱,打点关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县丞。
连她都没有见过,傅迟瀚又是如何认识梁文灿的?
而且看刚才梁文灿的反应,他是不认识傅迟瀚的。
既然如此,傅迟瀚又是用什么办法,让竹蛋顺利见到了梁文灿,还将他请来了这里?
柳九安心里装满了疑问,但一时半会怕是得不到答案了。
“梁大人别急,先看看地契再说。”傅迟瀚也不急,等到梁文灿咳完,才将地契拿给他。
梁文灿已经上了贼船,索性就接了过来。
地契上是有房主名字的,梁文灿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猛地看向张管事,声音冷冽:“你是左侍郎家的?”
张管事没料到,他还没有暴露身份,那人不过是看了一眼地契,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没错,我是左侍郎大人府上的管家。”张管事虽然疑惑,却想着一个小小的县丞,想来也不敢得罪左侍郎,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巴结他,当下把态度端的高高的。
梁文灿瞅着他,半晌突然喝道:“不过是个小小侍郎府上的贱奴,也敢当着本公子的面自称‘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管家吓了一大跳,梁文灿那瞬间爆出来的气势,着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管家能够抵挡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跪下了。
可随即,他又缓过神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七品芝麻大的官,只要他回去跟左侍郎大人添油加醋说两句,罢免个小官还是没问题的。
“梁大人,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你听清楚了,我可是左侍郎大人府上的管家。左侍郎大人乃是正三品官员,我跟随左侍郎大人多年,我的话,左侍郎大人还是会听的。”张管事阴狠地说道。
梁文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嗤笑了一声:“三品官员?真是了不起呢。就算是徐开亲自站在我面前,也得自称一声下官,你这奴才倒是比你主子还要厉害。”
徐开正是左侍郎的名讳。
张管事心头猛地一跳,这人莫不是在唬他?
一个小小的县丞,怎么可能敢这般说他家左侍郎大人?而且,也没听说蕲州府县丞有大背景啊。
等等!县丞!
张管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梁文灿。
刚一见,只觉得这人模样绝美,眉眼间又有几分熟悉,却没有多想,现在仔细看来,那微挑的眉尾,眼角的泪痣……
这位难道是……
“小、小、小公子?!”张管事腿一软,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头也抵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发抖:“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公子!还请小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小什么小公子?!叫我梁大人!”梁文灿眉心直跳,气不打一处来。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公子了!
“是,是。梁大人。”张管事吓得完全不敢说话。
梁文灿这才冷哼一声:“近来蕲州府内发现多起用假地契假卖宅院骗银两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和左侍郎有关。左侍郎府上这么缺银子?要千里迢迢的来蕲州府骗百姓?”
这话一说,张管事脸上的血色褪净。
这事,他是瞒着左侍郎做的,梁文灿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左侍郎的头上,就是在要他的命!
这件事要是传回了汴京,他还有活路吗?
张管事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听信那个小娘皮的,找这么一个主顾。
原本柳九安这样的,压根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