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灿往外看了一眼,见到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正捧着饭从那经过,他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叫人:“你且等等。”
等饭的小丫头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是梁文灿,脸上堆着笑行礼:“殿下叫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说我娘她今日会出门赴宴吗?怎么厨房还做饭?”
“是这样的,公主说不想去了,便留在府里,这会儿公主想要吃点东西,我们厨房就做了碧梗米蒸饭,殿下要吃吗?厨房还有呢。”
梁文灿闻言,眉心皱得更紧,挥手叫小丫头子退下,忧心忡忡的想,原本的行程突然变了,估计就是因为知道他叫人请了柳九安过来叙话。
自从在这里住下,长公主对他身边的一切都关注着,自从经过睦州府争执的事情之后,他娘对他总是看得特别紧,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太过严密的控制,让梁文灿内心逐渐升起了反抗的念头。
然而常年所接受的儒家观念,又不允许他做出忤逆长辈的事。
他只能这样日复一日的忍耐,只有跟柳九安叙旧谈话,才能偶尔疏淡心中的抑郁。
“殿下,傅夫人来了。”
外边伺候的侍女掀起帘子,柳九安走了进去,她穿的很素雅,云堆翠髻只斜插着一根碧玉簪,眉眼带笑,气质淡然。
焦躁的梁文灿,看到她的第一眼,只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我还担心你会不肯过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梁文灿笑了笑,请她入座,旁边的丫鬟端着柳九安爱吃的云片糕和水晶糕上来,还上了上等的西湖龙井。
“你既然派人来请我,我自然敢过来。”
柳九安淡淡一笑,拎起一片糕点往嘴里送,公主府的点心师傅手艺很不错,点心做得甜而不腻,再喝一口茶,感觉五脏六腑都熨贴贴的,真是舒服。
“听说我娘去了你府上做客,你跟我聊都说些什么了,她回来后还见了我,说以后不会再干涉你我之间的往来,你可真是有能耐,竟然能够让我那心高气傲的母亲改变主意。”
梁文灿不好说长辈的话,但是偶尔取笑一两句还是可以的,而且他也确实好奇。
“长公主大概是不想让你夹在我跟她之间左右为难,所以就屈尊与我握手言和,说来对你也是一片慈母之心,都是为了你啊。”
柳九安淡淡一笑说道。
他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果真如此吗?
这点怀疑,很快就被心底涌上的感动而淹没了。
“其实,母亲可能也是嘴硬心软,她是长公主,身份尊贵,自小被人宠坏了,若是跟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看在我的面上,你也别往心里去。”
梁文灿笑着说道,他说话的同时,叫人拿了那盏做到一半的花灯上来。
“你帮我看看,皇帝舅舅说要举办花灯大赛,指定要我参加,还说一定要我拔得头筹,不然的话,就给我指一个贵女逼我成亲。
我都烦透了,这几天都在想如何做出最好的花灯,可是越着急,就越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柳九安听他说,接了那盏半成品花灯过来一看,这盏花灯,花灯架子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外罩的灯纱用的是千金难求的月光白纱。
料子上已经尽善尽美,唯独这造型……
这圆突突的一坨,是在模仿地球仪的造型?
简直毫无美感可言。
“我一定要拔得头筹,可是又想不到什么好点子,便只能拜托你来帮忙了。”
梁文灿面露心虚,虽然请外援有些不对,但是比起要被逼着成亲,他还是选择请外援吧。
“你要拔得头筹?”柳九安抬眼挑眉看他,语气有些怪。
“是啊,怎么了?难道你也觉得我没希望?”
“不是,因为我……”柳九安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怪异地说:“因为我有个朋友也打算参加花灯大会,而且一定要拔得头筹,若是比设计花灯这方面的奇思妙想,你绝对比不过她。”
这个‘她’,指的就是柳九安自己,不过设计虽然是她设计,顶着创作名头的却是潘雪儿。
“啊?那这怎么办?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可不想被皇帝舅舅逼婚!”
梁文灿有些慌了。
“你这个年纪,也确实该考虑成家了吧?你皇帝舅舅为你操心也是正常的。”
柳九安我说着下巴打量起眼前这个美男子。
梁文灿的身体经过调养之后,已经趋于正常,成亲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梁文灿苦笑一声,用力的揉了揉脸。
他之前身子虚弱,经过长年累月的调养后已经恢复正常,他母亲为此还特意安排了通房丫鬟来伺候检查。
最终检查结果就是他一切恢复正常,可同样的,梁文灿也跟他母亲大吵了一架。
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自家母亲竟然会在他的茶水点心中下那种助兴的东西。
至此之后,他对于男女之事一向有些抗拒,而且养病期间清心寡欲惯了,他对于那种事情也不热衷,成亲,就意味着尽夫妻敦伦的责任。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另一个女人做那种事情,而且还是经常性的,就忍不住有种恶心的冲动。
“不过,你说赐婚……倒是让我想到个可能,北辰大燕那两个公主不是要自由择婿吗?陛下不会是让你娶其中一个公主吧?”
柳九安实在不想这么想,但是梁文灿的条件实在太配那两位公主了。
首先,身份足够尊贵,皇帝亲姐,长公主之子,皇室王子,而且还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二来,梁文灿温文尔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子才华又足够的好。
想想看,还真有这种可能呢。
“你可别胡说八道。”
梁文灿吓了一大跳,想到这几日出门散心总会碰到娇月公主,他真的有些后怕。
时常碰到娇月,到底真的是巧合还是有心人安排的‘巧合’?
如果真的是有心特意安排,那么又是谁能够那么神通广大安排这个巧妙的局?
梁文灿狠狠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