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文洪山，你比任何都清楚，害死你儿子的不是秦斌，而是你的固执和贪心！你杀了秦斌，不是什么为儿子报仇，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对吧！”
文洪山看着吴念，眼神中充着血。
他想起那一晚，自己和秦斌的谈话。
“大哥，我什么都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对你心怀歉意，因为是我害死了小博，所以我把公司给了你，爸妈留的一切我都给了你，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爸妈的死，是你干的……”
秦斌说完这些话，释然离开，似乎一切都开始由他决定，似乎多年的枷锁终于被释放。他先去了医院，见了那个交警，然后去了墓地跟侄子忏悔。
但秦斌走后，文洪山一天都坐立难安。
秦斌说，他有证据，什么证据？是那场车祸的证据吗？
文洪山独自驱车来到了秦斌家，秦斌不在家。他一直等着，却看到秦斌回来后，一个男人跟着秦斌，敲响了他的家门。
没多久后，那个男人便跑着离开了
文洪山这才走进来，却看到秦斌倒在地上。
秦斌过了好一会才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文洪山。
“你怎么来了？”
“秦斌，你说的那个证据，到底是什么？”
秦斌知道了大哥的来意，他冷笑着没有说话。
“秦斌！我问你话呢！证据到底是什么！”文洪山摇晃着秦斌。
秦斌只觉得头疼欲裂，说不出话来。
“我让你不说话！我让你闭嘴！你要闭嘴，就永远给我闭嘴！”文洪山将秦斌拖到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秦斌的头浸泡在水里，水很凉，他的意识在水里逐渐模糊起来，没有挣扎的力气。秦斌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困意突然袭来，让他无法支撑。
“问你呢，证据在哪里！”
文洪山听到秦斌在说话，他将耳朵凑在秦斌嘴边，却只听到这么一句话。
“小念，对不起。”
文洪山记得， 那是秦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关上浴室门的时候，秦斌的眼睛是睁着的。
小念是谁？秦斌为什么会提到她的名字？她又知道什么？文洪山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结束，而他，必须尽快做好所有的准备……
此刻，警局里，李冬正在接受审讯。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老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李冬进惯了监狱，对于一切一副满不在乎的状态，反正过不了几天，他老板也会把他弄出去。
“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们就帮你回忆回忆。”
“哎哟，我们这个监控是不是坏了。”搭档说着，上前关了监控。
“不是……你们来真的啊？这是违法的！”
郭宇锋活动着手腕，他可没时间跟这个混蛋耽误时间。
“你们这是暴力执法，别，我……我说。”拳头在距离他的脸还有几毫米时，李冬忙说道。他这些年跟着文洪山学会一个道理，就是对老板要忠心，但如果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可以从长计议。
“说吧，文洪山今天去做什么了。”
“他好像约了一个人见面。”
郭宇锋拿出李冬的手机，递给李冬。
“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我……我一个干活的，老板一般不会接我电话的。”
“谁让你打给文洪山的！”
“那打给谁？”
“你盯着张晓帆，其他人肯定跟着文洪山干活去了吧，打给他们，问他们在哪里！快点！”
“好，我打，我打……”李冬拿过电话，拨出了一个手机号。
烂尾楼内。
“小姑娘，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可惜，聪明人一般也会死得快。”文洪山一把拽起吴念的头发，把她拖到靠近没有被封的落地窗前。
脚边几粒沙粒散落，掉了下去，瞬间不见踪影。
十几层高的地方，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文洪山站在烂尾楼顶层，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这些年他做了太多事，这些事别人这辈子可能想都没想过，他突然有种炫耀的冲动，哪怕只是面对这个将死的女生。
“吴记者，这栋楼已经盖了好多年了，房子都卖出去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它还没有盖完吗？因为开发商该拿的钱已经拿了，没必要再在一个废弃物上耽误时间了，一个城市的发展必然会产生许多废弃物，一个人的成功也必不可少是踩着别人的骸骨，这就是现实。你说对吗？”
文洪山看着远处，眼神里透露出鄙夷。
“所以，为了你的成功，你不惜害死任何人。包括你的父亲、秦斌的母亲、秦斌、还有那个李大强……”
“不，不止他们……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路上，拦过我路的人，都死了。”文洪山冷笑，看着底下。
他一直都喜欢这种睥睨一切的感觉，此刻更是。
“是吗？”吴念冷笑着看着文洪山。
文洪山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多年来习惯了谨慎的他还是闭嘴了。
“你可以选择自己跳下去，或者我来动手。”文洪山指了指下面车水马龙的路面。“别人会说，你是为了秦斌殉情，毕竟你这个年纪，正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对吧？”
“文洪山，我可以死，但你……也活不了。”
吴念解开自己的发绳，上面挂着一个录音器。
文洪山没想到吴念还留了这么一手，立刻上前要去抢那个录音器。
“你们记者真是有坏毛病，录音器无处不在啊！”
文洪山去抢，吴念躲闪着，录音笔在两人的抢夺中摔在地上，翻转了一下，差点掉了下去。吴念赶紧伸手，紧紧握住那个东西。
文洪山踩在了吴念的胳膊上，吴念终于忍受不住疼痛，松了手。
文洪山这才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念：“吴念，你这是在找死！”
“我的死期不就是今天吗？”吴念一脸讽刺地看着文洪山。
但她忘记告诉文洪山了，这个东西不仅是实时上传的录音装置，而且……
此刻，警局里，正在监听的警察耳机里传来吴念和文洪山的对话。监听的警察预料到不对劲，赶紧打开对讲机：“还没到吗！”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成全你！”文洪山说罢，拉着吴念的头发就往外拽。
沙砾摩擦着吴念的皮肤，她的三分之一的身体被拖拽出了楼外。
楼下那群车辆里，似乎有一辆闪烁着红灯。太好了，终于来了……
吴念觉得身体稍微有点力气了，她双手死死抓住文洪山的衣服。文洪山一脚踢在吴念的手臂上上，吴念吃痛险些松手。
“吴记者，秦斌在下面等着你呢。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文洪山咬着牙说道。
吴念一半多的身体都悬空在了外面，手上的力气还是很小，快要撑不住了。
“文洪山，你会得到报应的。”
“我文洪山从来不相信报应！”他信命，但他更信他能掌控自己的命。他拥有的一切，从来都是由他自己一步步争取来的！
吴念冷笑着看着这个表情狰狞的男人，不信，但我信。
文洪山的手机此刻突然响起，文洪山没有理会，手中的力度加重了。
“文洪山，你回头！”
文洪山猛然回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想给我耍花样！”
文洪山话音刚落，听到楼梯处传来轻微的声音。
“别动！”
文洪山下意识看向楼梯的方向。是警察，警察怎么来了？
文洪山愣在那里，吴念忙挣扎着将身体挪了回来。
“警察，别动！”一个警察先冲上来，举着枪对准了文洪山的方向。
文洪山愣了一下，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摸摸伸进了口袋，发出了一条短信。
只要他不承认，他们没有证据，他就是安全的。对，他之前去算命，对方说他有一劫，他可是花了上万元化劫的，肯定没事，肯定会没事的。
警局里，李冬的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空白短信。
“空白短信，什么意思？”留下来审讯李冬的警察问道。
“意思就是……这个……我，警察同志，这个真的跟我没关系！”
“快说！”
“我说我说，意思是……让我杀人灭口，处理干净。”
“杀人灭口？这件事，你干过不止一次吧……”
李冬犹豫着，这毕竟是杀人的事，自己怎么能承认。
“李大强的尸体已经在烂尾楼附近找到了，你埋得倒是挺深的啊。我们现在在进行指纹采集了。李冬，我劝你坦白从宽，不然，人既然是你埋的，那我们只能以杀人罪……”
“别！我承认！我什么都说。”
警察眼神犀利地看着面前的李冬。
“不是我，我充其量就是个从犯，都是文洪山干的！不仅这次，还有之前，他好像还杀过一个人，让我处理的现场……”
“是谁？”
“这个人，我听说是他弟弟，好像叫秦斌。”
“秦斌？”
“你是说，杀死秦斌的凶手，是文洪山？”
……
“吴女士，谢谢您的配合。”
“也谢谢你们，抓到凶手。”
吴念接受完审讯，走出警局。是个晴天，阳光正好。她还记得第一次走出警局的时候，是个夜里，不见星月，黑暗无光。
文洪山被抓了，事情终于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张晓帆在警局门口等着她，两人约好了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姨。
“你那段录音被上传到网上后，很多人扒出了文洪山这些年做的事情，之前的烂尾楼，拖欠工人工资，低价拆迁还暴力威慑拆迁户……”张晓帆说道。
“害了那么多人，文洪山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那当然。”张晓帆说道。
李姨家，桌子上摆满了水果，似乎就在等他们到来。
李姨从柜子里拿出当年妮子的照片，和吴念、张晓帆一起翻看着。
“这是妮子三岁时候照的，她那会照相喜欢笑，你看，眼睛都笑没了。这张是她大班的时候，幼儿园有活动，老师给照的，多好看……”
轻微吹进房间，吹动着照片，吴念仿佛回到了东村的夏天，第一次见到里妮子的那个黄昏，她笑着，梨涡是那么漂亮。
以后的记忆里，还会有那么好看的黄昏吗？
会的，一切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