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
乔星晚对上了霍瑾川看过来的目光。
“我得过去一趟,池露浓要见我。”霍瑾川面色发沉。
乔星晚红唇抿得发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自杀了。”霍瑾川低声说道。
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池宏畅保证他会管好池露浓,可一个父亲做不到放任女儿伤害自己,甚至丢了性命。
哪怕谁都清楚池露浓的目的,可却都怕一个万一。
兜兜转转,池露浓找到了能挟制所有人的利器。
“你等我……”
霍瑾川刚刚开口,就被乔星晚打断了。
“那你去吧。”
她低垂着眼帘,没什么好等的,池露浓都放了大招了,她今天去哪等霍瑾川回来。
“小五,你送星晚回去。”霍瑾川菲薄的唇瓣抿紧,转身往酒店里面走,从电梯下去。
秦老爷子将身后一切收入眼帘,面上带了笑容。
“乔小姐是一个很优秀的设计师,我很欣赏她的能力,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认可的。”
“您的意思是,您不同意让乔小姐进秦家门的传闻是假的?”记者立刻追问。
乔星晚攥紧了手,镜头下的小脸发白,勉强维持住的,就只有面上的平静。
秦老爷子意味深长地朝她了过来,笑容又深了几分。
“感情是瑾川和她两个人的事情,以后怎么发展,他们又能不能有个好结果也是他们两个说了算,我做长辈完全支持他们的决定。”
秦老爷子针对性地回答了记者的几个关键问题,游刃有余。
乔星晚所有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当了一个陪衬。
记者是霍瑾川请来的,当然懂该有的分寸,采访到该采访的东西,没多久就散掉了。
乔星晚感觉到一道讥诮的目光落在身上,她手指收紧几分,抬头迎上了秦老爷子的目光。
“我承认我低估了你,霍瑾川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说实话我相当意外。”
乔星晚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秦老爷子笑了一声,“我确实不想松口,可现在看来,我松不松口都不重要,哪怕我不拦着,你和霍瑾川恐怕也未必能够如了你愿。”
“没到最后,谁知道呢?”
乔星晚也笑了,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她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流露半点的脆弱。
“就像您刚刚说的一样,您也料不到您还能请我吃顿饭。”
秦老爷子眼角往下压,笑容收敛,“乔星晚,如果我是你,见好就收才能及时止损,你不是还有陆允谦那个选择吗?退而求其次,才是明智的选择。”
乔星晚笑容不变,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谢谢款待,让您破费了。”
秦老爷子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人都散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远远站着,有所顾忌不敢上前。
乔星晚身边除了霍瑾川特地留下来的小五之外,没有其他人。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胸口最后的一点热切都消散在冷风之中。
“乔小姐,二爷是没有办法。”小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她转头朝他看了过去,“是他跟我说的,他不是专业救火的,何况池露浓是自杀,他也不是医生,又不欠她的,他去了能管什么用?”
“可二爷不过去,池小姐就不肯接受治疗,二爷不欠她,却欠池总的。”小五一五一十地说道。
心高高悬在半空,好半天,都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池露浓可真有本事,一个不肯治疗,就轻而易举地摆布了所有人。
“乔小姐,我先送您回去,您看您是回一号公馆,还是乔家,或者是沈小姐那里?”小五问道。
乔星晚转过头,扫了一眼大厅里孤零零摆着的那一张桌子。
霍瑾川为她努力过了,她也不能顺波逐流。
池露浓想要“自杀”,这一场戏怎么能少了她这个重要观众,她得亲眼看看池露浓怎么演!
如果赢不了,她愿赌服输!
她看向小五,红唇扯了一下,“去医院。”
*
半个小时后,乔星晚从车上下来,径直进了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乔星晚的脚步顿住,池露浓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医生还在处理她手腕上的伤口。
她柔弱可怜地看着霍瑾川,泪眼朦胧,全身心地依赖。
哪怕两人隔着一些距离,霍瑾川面上毫无波澜,可这一幕落在眼里,乔星晚依旧是恶心到了极点。
她抬手敲响房门,陪在池露浓身边的石尔蓉立刻看了过来,脸一沉。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乔星晚脚步不急不缓,从容走到了霍瑾川的身侧停下,她对上石尔蓉不善的目光,红唇懒懒勾起。
“你们把我的人叫走的时候,说的好像我很欢迎你们似的。”
都不要脸了,她何必给这些人留着一层遮羞布。
“乔小姐,”池宏畅状态不太好,“我知道对不住你,可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耽误你们。”
乔星晚眼尾上挑,要笑不笑。
“池露浓不是要自杀吗?这都有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死成?”
“乔小姐!”池宏畅语气沉了下来,“说话不能太刻薄,哪怕你和我女儿不和,这也是一条人命。”
“意思是只准你们不要脸,不准别人说真话啊?池老师,真要死的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池宏畅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乔星晚轻嗤一声,“再说池老师是真的没办法吗?再不济就绑着,让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或者你让她真去死死看,死不成,她就能活,办法不多的是吗?”
“乔星晚!”石尔蓉怒目而视,“你一个人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恶毒,你是非要我女儿去死吗?”
乔星晚神色不变,“你不嫌你女儿做事脏,怎么有脸说我恶毒,霍瑾川是亏欠了池老师,我有欠你们?”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乔星晚能够清晰感觉到霍瑾川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她没有转头去看。
把一切摊开在明面上处理,好过这么被不温不火地吊着。
池家做事脏,就别想披一层光明磊落的皮。
“乔小姐。”好半晌,池宏畅才开了口,“我们各退一步,我女儿不懂事,你容忍她一下,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妥善处理好,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多久?”乔星晚只问这个,可池宏畅给不了答案。
她转过身,来医院头一次看霍瑾川。
“你呢?也要我退让吗?”
她的语气平静,只有尾音发颤。
更想问的是,明明她没错,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霍瑾川的两难她懂,道理她也明白,可钝刀割肉,疼的那一个是她。
霍瑾川眸底墨色汹涌,隔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