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被绑架过。”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乔星晚。
她怔了一下，抬起头看他，他眸底敛着一抹汹涌墨色，嘴角扯起的弧度透出几分自嘲。
“和我妈一起，被歹徒当做了换天价赎金的筹码。”
心头猛地收紧几分。
乔星晚立刻就想了起来之前的事情，她豁出命不要从苏瑶瑶那里拿到了他母亲的遗物，却被他一把丢开。
霍瑾川的母亲，去世也正是在五年前。
“当时，那几个歹徒怕走漏消息，让我们回去一个传信，通知他们拿钱赎人。”
霍瑾川讥诮的声音，揪住了她的心脏。
放回去一个，也就是意味着回去的人逃脱了险境，安全了。
四目相对，霍瑾川低声笑了。
“二选一，我妈没选我。”
哪怕已经有了猜测，可乔星晚还是一种心跳停滞的感觉。
她并不觉得每个母亲都该无条件把孩子放在头一位，可被留在那样一个境地里，她同样不敢去想霍瑾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稍微想想，她觉得难受。
霍瑾川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做选择的时候没有犹豫，要走的时候，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选自己，可以说是每个人都有的求生本能，无法苛责。
可没有犹豫，不曾迟疑，说明的是霍瑾川的母亲压根就不在乎这个儿子。
乔星晚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
“可千防万防，他们也没防住，我妈还没来得及逃出生天，绑架的消息就走漏了，只是秦家和霍家要找的人是我妈，没有我，所以她走不成了。豪门绑架案第一时间就成了热点，所以理所当然，我们也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乔星晚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想要做点什么给予他安慰。
霍瑾川嘴角勾着，缓缓继续，“赎金倒是给了，可当时风波太大，歹徒提出留一个人当他们的退路，确定安全再放，这个人，秦家和霍家来定。”
他低笑出声，“同样，无人选我。很遗憾，事情出了变故，所有人希望活着的人没能活下来，反倒是我，祸害遗千年。”
乔星晚双眸微阔，有些难以置信。
不只是一次，霍瑾川是在同一时间里，被最亲的人放弃了三次。
她哪怕不去问也清楚，赎人的过程并不顺利，要不然霍瑾川的母亲不会死。
她也没有办法去想象，在那么一个处境里，霍瑾川是怎么撑过来的。
乔星晚没有办法不去心疼。
“而现在……”
霍瑾川看向她，声音低了下去，“乔星晚，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她呼吸一滞，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她也立刻反应过来霍瑾川提起五年前那件事情是什么目的。
是他的示弱。
可示弱于他而言，之前是不存在的。
就好像从来无坚不摧的人，主动将最脆弱的一面流露出来。
哪怕清清楚楚，可乔星晚没有办法不动摇，更没有办法不心软。
“前面是岔路口，回一号公馆，还是去叔叔阿姨那？”霍瑾川问道。
他也是将选择权交到了乔星晚的手里，她来选，任何结果他都能认。
大手也松开了，乔星晚轻而易举地就将手抽了出来。
可她的心头却被箍上了一个枷锁，霍瑾川给的，她不受控制入套。
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一会儿，乔星晚才憋出几个字，“霍瑾川，你不能总这样的。”
霍瑾川笑了一声，“路口要到了。”
她呼吸一紧，朝着窗外看了过去，心跳乱了几分。
“乔小姐，我们往哪？”开车的小五问道。
“……一号公馆。”
有些匆忙的话音落下，耳侧就传来了霍瑾川愉悦的笑声，算计得逞，他自然不会不得意。
乔星晚愤愤转过头，“霍瑾川，你吃定我了是吧？”
“怎么敢，我是阳谋，你在乎才能管用。”
霍瑾川眉眼笑意流传，“乔星晚，我很高兴你在乎。”
心跳纷乱，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乔星晚一下收回了目光。
她轻哼了一声，板着脸努力把场子找回来，不能让霍瑾川过于得意，不然以后他恐怕得无法无天了。
“我又不是不会计较利益得失，SR的老板娘诶，我多想不开才会放着这个位置不要，你以为我都为了你啊？”
话音落下，霍瑾川笑得越发戏谑。
乔星晚咬了下唇，羞恼的热度往上涌，“霍瑾川，你要不然试试看，你把SR都给我，你看我要不要和你分？”
可“离”那个字她自动忽略，还是不忍心在霍瑾川的面前去用。
“好，你想要马上给，要分吗？”霍瑾川应得没有丝毫犹豫，还拿起了手机拨了号码出去。
“周律师，你到一号公馆……”
“喂！”乔星晚急了，他来真的？
“我开玩笑的！”
霍瑾川眉骨微挑，似乎在确定她的态度。
“谁想要你东西啊，放你手里我也能用，又不是非得我拿着才行，多麻烦我才不要。”
是不要，可乔星晚还没忘记找补一句，努力找回场子。
霍瑾川嘴角勾着，“那我弄错了，周律师，打扰你了，下回再找你。”
电话挂断了，霍瑾川似笑非笑，“分吗？”
乔星晚瞪了他一眼，“不分！”
霍瑾川又笑了起来，颠倒众生的那张脸沾染上笑意，勾魂摄魂。
乔星晚晃了一下神，着急收回了目光。
嗡嗡嗡——
正好苏薇的电话打进来，她就赶紧接了电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问问他。”
挂了电话，乔星晚朝他看了过去，“我妈说他们虽然见过你了，但一直也没正式地聚一聚，她想明天中午请客，问你有没有空？”
苏薇和乔安平要请客，说明的是他们对霍瑾川的认可，是正式将他当成未来女婿对待的。
虽然实际上，他们早就领过证了。
“我乐意之至。”低沉的话语充满磁性，莫名地撩人。
乔星晚的脸颊发烫，板着脸转过头，后脑勺对着他时嘴角勾了起来。
他愿意正式见她父母代表的是他的用心，她当然高兴。
“星晚。”
乔星晚努力平静，“嗯？”
“夜里车窗反光，能当镜子用。”霍瑾川不疾不徐。
乔星晚笑容一下收起，脸上的热度快要炸开。
车停下，她跟个小尾巴似的挂在霍瑾川的身后，进了房门。
在霍瑾川开灯之前，乔星晚拉住他的衣摆，因为紧张心跳加快，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霍瑾川，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