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晚脸色苍白,红唇抿了又抿,头皮刺疼,太阳穴突突地跳。
在霍瑾川幽深的目光中,她感觉所有的念头都无所遁形。
他知道这一趟,她为什么来,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刚刚的尺度,霍瑾川拿捏得恰到好处,她不至于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又受到了足够的教训。
本质上,事情经过哪怕迂回曲折,但霍瑾川帮了她。
可她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格外地难受。
“我刚刚差点从二楼跳下去了。”
霍瑾川眉骨挑了一下,扫过一眼洞开的窗户。
“我没听错?”
乔星晚怔了一下,看着霍瑾川勾起嘴角笑了。
“你没把他丢下去,打算自己跳下去让他听个响?”
乔星晚差点把牙咬碎了。
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在温莎那天,霍瑾川说过的话。
“别人还没拿你怎么样呢,你怎么把自己玩成这样了?”
可谓是异曲同工,一样恶劣到了极点。
“霍瑾川,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跟你直说,你会帮我?”
他不置可否,抽了根点燃。
乔星晚攥紧了手,“可上次我跟你提我妈妈的事情,你没有……”
霍瑾川站了起来,阴影笼罩而来。
乔星晚到嘴边的话一顿,心提了上去,看着他走到了她面前。
“乔星晚,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
她眼睫微颤,茫然。
“你的家人跟我无关,暂时和我有关的,只是你。”霍瑾川好整以暇。
乔星晚怔了好久,他身上的木质冷香裹挟着烟草味,很侵略性地环绕她的鼻息。
她也清楚了霍瑾川的意思。
和她有关的事情,他管,但其他事情,他不管。
可哪怕他管,也是有期限的,而期限他早已定好,是一年。
乔星晚垂着眼帘,“那以后我的事情,如果我跟你直说,你都会管我吗?”
“你乖点,我就管。”霍瑾川的语气,轻慢又随意。
不沾染一点喜欢,就像是对宠物一般,愿意听话的,才能受宠。
霍瑾川转身往外走,乔星晚心头一惊,本能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
乔星晚抿抿唇,“别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王明德已经被清走了,可无论是洞开的窗户,还是茶几和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和鲜血,都在提醒她刚刚发生过什么。
霍瑾川蹙了下眉头,乔星晚攥着他衣角的手用力了一些。
“真的怕,头也疼,刚刚王明德拽我头发了。”乔星晚的声音低了一些。
攥在手心里的衣角被缓缓抽出,乔星晚的心沉了下去。
也是,本就泾渭分明,她期待什么。
她的手也松开了,可刚要垂下来的时候,肩膀上一重,披上的是霍瑾川的外套。
手腕也被大掌握住,乔星晚脚步被带着往前,迈了两步。
“不是要跟我走?”霍瑾川睨了她一眼。
乔星晚赶紧往前走。
从包厢里出来,门口已经没人了,只留着地上晕开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霍瑾川领着她回了包厢,沈意凝急急忙忙迎上来,将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一遍。
“霍哥,医药箱。”宋远达将医药箱放在了茶几上。
“哪里受伤了?”沈意凝担心道。
“头,没多大事,小伤。”乔星晚笑了笑。
她顺着握住她的手,看向霍瑾川,也不吭声。
“上药,也要我来?”霍瑾川笑了。
乔星晚立刻点头,“要。”
大手松开,距离也跟着拉开。
隔了一会,霍瑾川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来?”
乔星晚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
霍瑾川站着,打开了医药箱。
她的脑袋,不动还不觉得疼,他才刚刚拨了一下她的头发,一阵刺疼就涌上来,疼得她鼻子都酸了。
霍瑾川低眸看着,她的头发红肿了一块,还被扯掉了好一些头发。
他眸底微暗,拿棉签蘸取了药膏,涂抹在她头皮上。
疼。
才一碰,乔星晚就缩了一下肩膀,本能地想躲。
“别动。”霍瑾川的声音沉了下去。
乔星晚的动作顿住,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可他棉签碰到的每一下,她的身子都会重重地僵硬起来,却始终没有躲开。
药上完了,霍瑾川将医药箱合上。
乔星晚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突然,下颌被捏住抬起来,她泪蒙蒙的眼被迫对上了霍瑾川。
他黑眸微颤,“疼成这样?”
四目相对,本来乔星晚低着头还能忍着的,现在却有点忍不住了。
她想要躲开霍瑾川的手,可他不轻不重地捏着,就是让她没有办法躲掉。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微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一动不动,对着他哭。
霍瑾川却笑了,“倒是挺乖的。”
乔星晚又气又恼,干脆拉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问道:“那我乖,你会喜欢我吗?”
霍瑾川难得愣了一下。
乔星晚抽了下鼻子,“如果你会喜欢我,那可以再乖一点。”
突然,一声憋不住的闷笑从霍瑾川的身后传来,然后是宋远达故意拿捏着腔调的声音。
“霍哥,嫂子都这样了,你再不喜欢她一下那是十恶不赦啊。”
乔星晚的脸颊一烫,总算意识到包厢不是无人区,还有其他人在。
霍瑾川薄唇溢出一声低笑,暗沉沉的目光锁定在乔星晚微红带泪的小脸上,“你乖你的。”
不用多说,乔星晚都能猜出下一句话。
他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
“星晚,我车上有我的备用衣服,我带你去换一下。”沈意凝走了过来。
乔星晚应了一声,着急忙慌地拉着她出了包厢,逃脱窘境。
霍瑾川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黑眸掠过几分笑意。
房门带上,隔绝了目光,他低眸扫了一眼合上的医药箱。
“王明德去了哪家医院?”
宋远达眉心跳了一下,宋家几乎垄断了宁城的医药业,他举起了手,王明德送去急救的医院,宋家也有股份。
霍瑾川不咸不淡:“既然进去了,暂时他就别出来了。”
裴明洲眯起眼睛看着他,王明德之前受到的教训远不算轻,这会儿霍瑾川突然加码,似乎是因为乔星晚疼得掉了眼泪。
“瑾川。”
裴明洲倒了一杯红酒,放在茶几上往他面前一推,“你这是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