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的眼睫脆弱地颤动着,这一瞬,她的心率直接登顶。
霍瑾川没能说完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分明地落在乔星晚的心尖上。
该你……
陪我了。
而后,所有一切失控。
*
第二天中午,乔星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散落一室,将差点被榨干的她晒得越发倦怠。
她躺了一会才起来,昨天的衣服是自然没有办法再用了的,她打开衣柜,想借一件霍瑾川的过渡。
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衣柜里的空间很自然地隔开两半,紧紧挨着暗色系男装的,是浅色系的女装,都是各大品牌刚上新的款。
而且,全部都是她的尺码。
就好像霍瑾川清晰明确地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一样。
心头止不住地泛起涟漪,无法言说的甜只在瞬间就盈满了心头。
乔星晚随手拿了一件套装换上,拿着手机往卧室走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这个点,张嫂应该在家。
哪怕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乔星晚还是有点别扭。
嗡嗡嗡——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乔星晚低眸,是霍瑾川发过来的消息。
在昨天晚上某个快要失控的瞬间,霍瑾川还是没有忘记让她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放心,张嫂提前放年假了。】
乔星晚心尖一颤,明明霍瑾川不在,可她的每一步都好像在他的预料当中。
甚至他都掐好了点,知道她不好意思见张嫂。
乔星晚抿了抿唇,杏眸笑意漾开,推门走了出去。
叮——
听到门铃声,乔星晚眼睛一亮,脚步下意识地加快,开了房门。
眼里的笑意,在触及门外完全陌生的女人时,一下就淡了下来。
女人长发披肩,皮肤瓷白,盈盈款款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病美人的怜弱感。
“乔小姐,瑾川不在?”
池露浓的声音,乔星晚其实没有很刻意地去记过,可她一开口,陷入绝望等待被人选择的记忆,就争先恐后地涌现上来。
指尖控制不住地抵进了掌心里面,微微刺疼的感觉让她定了定神。
“不在。”
“那看来我跑空了,”池露浓晃了一下手里的蛋糕,“之前我的车抛锚停在路边,还好瑾川赶过来接我。”
乔星晚心头紧缩了一下,池露浓说的,恐怕是她去暮色找霍瑾川,霍瑾川让她等却一去不回的那一天。
“你不知道吧?我当时太害怕了,”池露浓有些懊恼,“我都不知道瑾川刚好和你在一块,我叫他不太合适,不好意思啊。”
乔星晚眸底暗了暗,池露浓没有外表上的无害,全然相反,柔弱无害才是表象。
“知道我不知道,”她勾了一下嘴角,“那你特意到我面前告诉我,你就觉得合适了?”
池露浓愣了一下,“我不是……”
“不合适是用来做的,池小姐,不是用来说的。”乔星晚笑意浅浅,不及眼底。
池露浓碰了个软钉子,她也不恼,只是有一些无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瑾川帮了我,我想表达谢意。”
她手里的蛋糕作为谢意,被拿高了一些。
乔星晚扫了一眼,“谢意心领了,可他不吃蛋糕的。”
“啊?”池露浓错愕之后,将蛋糕放了下来,笑了笑,“看来他跟过去一样,不是我亲手做的蛋糕,他还是不肯吃。”
心脏猛然收紧,细细密密的疼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
霍瑾川不过生日,是因为池露浓,不吃蛋糕,也是因为她。
因她而起的禁忌,在她面前当然形同虚设。
“算了,我还是亲自送给他吧。”池露浓笑盈盈的,“打扰你了,乔小姐。”
乔星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池露浓转身离开,无力感席卷全身。
明明这该是她的主场,可池露浓轻飘飘一句话落下,她就有一种一败涂地的感觉。
她知道和霍瑾川在一起,她会不可避免地和池露浓有交集,但她还以为她能稳得住,不至于输。
好半晌,乔星晚才回过神来。
可之前她和霍瑾川心意相通的愉悦,已然化作了泡沫。
乔星晚没回霍瑾川的消息,去了工作室,可三魂丢了七魄,她满脑子都是霍瑾川和池露浓,旧情人久别重逢。
最后,还是沈意凝看不下去了。
“去找他,别霍霍我布料了,小本生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乔星晚下意识松开了被她揉成一团的布料,心虚到双手无处放。
“赶紧去!”沈意凝皮笑肉不笑,将SR员工服的样品塞她手里,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乔星晚紧紧攥着袋子,有理有据去查岗,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很顺利就到了顶层。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乔星晚快步过去,她的底线就横在那里,见不得霍瑾川的过去掺和她的现在。
手刚刚触到门把,池露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乔星晚的脚步一下就定格在了原地。
“五年前蛋糕我倒是经常会做,但这五年里,我一次都没有做过,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还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
乔星晚呼吸收紧,透过门缝看了过去。
霍瑾川背对着她,而池露浓,就站在他面前,捧着已经打开的蛋糕,笑得甜美动人。
乔星晚一路过来的孤勇,在目睹两人彼此对望的甜蜜时,尽数消散。
她手指收紧,手背上的关节微微泛白,她深吸了口气。
来都来了,还没怎么样呢,她有什么不敢进去的。
只是没等到乔星晚再次鼓足勇气推门进去,池露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知道的,我本来是半年后才回来,可我慌了,怕我们之间会有变故,所以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我提前回来,是为了你。”
一瞬间,乔星晚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一般。
她一直很清楚,霍瑾川和她闪婚的初衷并不纯粹,她是他的挡箭牌,为期一年。
只不过,她之前从来没有去想过为什么恰恰好是一年。
眼下一个清晰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池露浓不提前,那她的存在,恰恰好就是霍瑾川用来等池露浓回来的最后一年。
不过生日、不吃蛋糕的禁忌是她的,一年期限也是她的,所有的念头纷乱地交织,压得乔星晚喘不过气来。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她不得不正面一个事实。
她花了半年爱上的霍瑾川,身上处处有另外一个女人长年累月遗留下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