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晚手指收紧，指尖无意识地按进了掌心里，对上霍瑾川冷凉的目光，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阴差阳错的理由，她半点都不想和霍瑾川说。
红灯转绿，车喇叭声不断传来，催促他们让道。
霍瑾川盯着她看，“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我吗？”
他嘴角一扯，“怪我不识趣，挡了他的道？”
“不是。”乔星晚红唇紧抿着，失了血色，“我之前说过的，我只当他是我的老板。”
车喇叭声刺耳，霍瑾川收敛了目光，将车开动。
乔星晚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嗡嗡嗡——
手机屏幕上，映出的是陆允谦的消息。
【你还好吧？】
她本能地看向霍瑾川，路灯晃进车窗，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半明半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来得严肃，也更加森冷，周身始终裹挟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场。
她抿了一下唇，斟酌着回复陆允谦。
【我挺好的，老板，之前给你带来的误解我很抱歉，还有冰糖雪梨，我原本以为所有同事都有我才收的，以后不用再给我准备了，谢谢，还有抱歉。】
消息发送了出去，乔星晚迟疑了一下，又补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老板，我想离职，也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各种照顾，我随时都可以配合交接。】
消息发送了过去，好半晌，她才收到陆允谦的回复。
【你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好。】
乔星晚收好手机，又看向霍瑾川。
车上安静得过分，她的心头沉甸甸的，格外难受。
一号公馆到了，乔星晚紧跟着霍瑾川，推开车门下去。
一路上，霍瑾川连半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进了公寓，乔星晚想要找点话题缓和气氛。
“我今天下班挺早的，要不然我下厨吧，给你烧牛肉……”
话音未落，霍瑾川已经阔步进了书房。
房门带上，也彻底将她隔绝在外。
明明是同处一个屋檐下，可霍瑾川的态度泾渭分明。
她抿着唇，鼻子有点发酸。
离职的事情她刚刚就想说，可她尚未得到陆允谦的答复，又怕出了什么纰漏，雪上加霜。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煮面。
等煮好，她端着面到了书房门口。
“面好了，你要出来吃吗？”
门内，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乔星晚心沉了下去，“那我放在门口，你早点出来吃，面凉了就坨了。”
依旧，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乔星晚将面放在了门口，她自己的一碗面，她也没有任何胃口去吃，草草对付了一下，就进了房间。
嗡嗡嗡——
手机铃声响起，是沈意凝打过来的。
“什么情况啊，陆小叔这是……公开跟你表白？”
乔星晚眸色一暗，“嗯。”
她将那场乌龙简单带过，话筒对面陷入了一阵沉默。
好半晌，沈意凝才恍恍惚惚地开口：“所以，如果没有弄错，陆景浩那鳖孙早就该喊你一声小婶婶了？”
“也不是，陆允谦和霍瑾川不一样。”
乔星晚站在窗前往外看，她第一次见霍瑾川是在陆家的接风宴上，那一眼的印象始终深刻。
然后，才是在酒店。
那些冲动不只是想要报复陆景浩，可能还是包含一些见色起意的部分。
如果她当时面对的是谦和正气的陆允谦，她大概连半点邪念都不敢动。
“那现在怎么办？”沈意凝问道。
“我从夏木离职。”
“也好，”沈意凝长吁了口气，“你和陆家人撇得越清楚其实越好，这样也免得一不小心没捂住，你当初的动机不良就被霍瑾川知道了。”
乔星晚背靠着落地窗，沉默了一会才点了头：“……嗯。”
*
此刻，在一号公馆外的一辆车上。
陆景浩讽刺地看着脸上带鲜红巴掌印的顾思茵，“看清楚了？”
顾思茵双眸猩红，哪怕霍瑾川和乔星晚早就进去了，她依旧死死盯着大门看，不敢置信。
“乔星晚和我小叔可没什么关系，她背后站着的人，是上京秦家的霍二爷。”陆景浩嘲弄道，“你为了毁掉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她毫发无损，你还挨了一个巴掌，你好不好笑？”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戳顾思茵的肺管子，她狠狠瞪向陆景浩。
“我说错了？”陆景浩耸了肩，“奶奶帮你扛下了花圈的事只给你一巴掌便宜你了，要不然你试试看，你会不会步了苏瑶瑶的后尘？”
凉意袭上脊背，想到苏瑶瑶的惨状，顾思茵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她咬着牙，“我是不好过，可是陆景浩，你比起我能好到哪里去？你的前女友转头就找了比你好千万倍的男人，我看最扎心的那个人是你吧？”
看着陆景浩脸色铁青，顾思茵冷笑连连，“她身边两个男人，你说说看，你能比得上哪一个？”
“你别太过分。”陆景浩冷声警告。
顾思茵半点都没有收敛，“我再过分你又能怎么样，和我离婚吗？你这段时间借着顾家女婿的名号没少占便宜，你也舍得？”
陆景浩沉了脸，“你简直不可理喻。”
话落，陆景浩丢下了车，直接走了。
顾思茵差点将牙都咬碎了，她和陆景浩的婚姻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这都是败乔星晚所赐。
霍瑾川又怎么样，想要毁掉乔星晚还有很多方法，她又不一定要将自己卷进去。
她阴冷地盯着一号公馆看了一会儿，才咬着牙，下车离开。
*
这一夜，乔星晚辗转难眠，只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她的手机上，有一条陆景浩发过来的消息。
【发布会的事情和顾思茵有关系，她不会善罢甘休，你尽量心心一点，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乔星晚扫了一眼，没有半点动容，只有厌烦。
她和陆景浩早无瓜葛，他却来她面前充当好人。
她直接将陆景浩拉黑，眼不见为净。
房门外有些许动静传来，乔星晚赶紧拉开房门出去，正好看见霍瑾川在门口换鞋，准备出去。
而昨天晚上她煮的那一碗牛肉面，就放在书房门口，无人问津。
“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
霍瑾川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她急急忙忙地套外套，接过张嫂打包的早饭，一边套鞋子一边出门，赶上了和他同坐一个电梯。
“今天的包子挺好吃的。”
她看了看霍瑾川，毫无回应。
“你要不要吃一下，张嫂超常发挥了。”
“霍瑾川，你吃一下嘛，味道很好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可怜。
霍瑾川这才朝她看去，她连忙将包子往他跟前递了递，“你试试。”
他的目光落在她期盼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温度。
叮——
电梯门开了。
她此前从未在一号公馆撞见过一次的陆允谦，走了进来。
乔星晚眉心一跳，霍瑾川刚升温的目光骤冷，电梯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