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乔星晚浑身的血液凝结，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窖。
她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瑾川的目光锁定在她的小脸上，像是要透过她的皮肉，洞悉她内心最真实的念头一样。
“你找陆允谦，是想解决陆景浩的麻烦，那我呢？”
他低笑了一声，拨动着乔星晚绷紧的那一根心弦。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她弄错了人，可对上霍瑾川森冷的眸，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瑾川站了起来，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轻易地将她笼罩在内。
下颌被箍住，她被迫对上他的目光。
霍瑾川的声音冷到极致，仿佛来自深渊地狱。
“宋远达说，如果他没告诉你，你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算计到我身上来。所以你是够不上陆允谦，破罐子破摔才找上了我？”
“不是那样的。”乔星晚摇头。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事实？”霍瑾川松开了手，嘴角勾着，但声音薄凉。
乔星晚紧紧地攥着手，低垂着眼帘。
纷乱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碰撞，开诚布公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头，已经到这一步了，她不想再隐瞒什么去粉饰太平。
当时的她确实是走投无路，可再多的无可奈何都不能否定，她接近霍瑾川的初衷就是错的。
“我那个时候……”
嗡嗡嗡——
此刻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响起的手机铃声格外突兀。
她本能地低眸，是护工的电话。
她心脏紧缩了一下，她和护工仅有的几次联系，都是因为她父母出事。
她手心都是细汗，想接电话的时候被拽了过去，手机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你那个时候怎么样？”霍瑾川阴鸷无比，“还是说，你是在我身上赌一个侥幸，从宋远达那边得知我的身份，你赌赢了，是不是？”
每一个字，都格外讥诮。
乔星晚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被各种负面的念头堵着，头疼欲裂。
“放开，”她拼命挣脱，只想快点联系上医院里的护工，了解现在的情况，“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放开我。”
霍瑾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戾气逼得他双眸猩红。
“乔星晚！”
乔星晚挣脱不开，红着眼看向霍瑾川，“放开！”
他松了手，乔星晚手脚并用地将手机拿起来，屏幕已经摔花了，按不起来。
她心头慌得厉害，直接转身跑了出去，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只剩下去医院，确认她父母没事，她才能安心。
砰——
大门带上。
霍瑾川眸底仿佛打翻了浓墨一般，暗得照不进半点光亮。
他的骄傲，容不得他成为乔星晚的一个备选，更不能是她破罐子破摔的对象。
薄唇溢出的笑森冷至极，凉得渗入骨髓。
好样的，乔星晚！
*
乔星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乔星晚不在病房，被送进了急救室，还没出来。
不好的预感成真，乔星晚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下来，遍体生寒。
“乔小姐，你爸爸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直接倒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能赶紧喊医生过来，然后才给你打的电话。”护工说道。
乔星晚指尖掐进掌心里，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静，走到苏薇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星晚，”苏薇眼眶通红，瘫软在椅子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明明最近你爸爸的情况都挺好的，再过几天做了心脏手术，我们就可以出院了，怎么会这样呢？”
“妈，之前那么多难关我们都过来了，这次爸爸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乔星晚语气笃定。
苏薇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爸爸在抢救，如果她也垮了，那这个家就撑不住了。
哪怕恐慌几乎灭顶，可乔星晚没有任何软弱的资格。
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凝重的神色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心脏。
“我们原本计划在乔先生身体各方面状态良好的时候给他动手术，可他突然休克，现在身体状态很糟糕，手术立刻得做。”
“现在做，风险是不是很大？”每一个字，都是乔星晚硬生生挤出来的。
“对，风险很大，可不做那就连机会都没有了。”
听到医生的话，苏薇脸色煞白，乔星晚立刻扶住了她。
“做吧，辛苦你们。”
看着医生回了急救室，乔星晚扶着苏薇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地重复：“爸爸不会有事的。”
她不只是在安抚苏薇，也是在一遍遍地说服自己。
她盯着急救室外亮起的红灯，此刻的时间流逝得格外漫长，慢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一种煎熬。
从抢救到手术结束，总共八个小时，急救室的门中途开了三次，一袋袋血包送进去，一次次碾压着她脆弱的那根弦。
一切结束，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手术顺利，最难的那一关已经过了，但乔先生要先去监护室，后面还有好几关要过。”
乔星晚弯腰道谢，这才反应过来，她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乔安平被送进了监护室，苏薇的状况也好了一些，在监护室外面守着。
“乔小姐，这边我照顾着，你要不先回去换一下衣服吧。”护工说道。
乔星晚循着她的目光低头，之前她在酒店被泼了水，现在已经干了，一道道的水渍错落，很难看。
“好，我回来的时候带点吃给你们。”
乔星晚从医院出来，开车去一号公馆。
车停稳，她推开车门下来，脚下越走越慢，压在心底的那些脆弱和恐惧在无人的时候才敢冒头。
她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眼眶发红，才觉得手脚发软，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厉害。
“星晚。”
她怔了一下，抬头看去。
陆允谦从不远处的车上下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蹙了下眉头。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发布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那些新闻你不用看，我相信你。”
乔星晚笑了笑，她之前满脑子都是乔安平的手术，压根想不起发布会的事情。
但陆允谦给她的善意，她依旧感激。
此刻，一号公馆里面。
深夜没有半点睡意的霍瑾川，迟迟不见乔星晚回来，干脆下了楼，到了一楼大厅。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星晚被陆允谦揽进怀里。
他眉宇间一片阴戾，瘆人的杀意顷刻间蔓延开来，压过他所有的理智。
只是驻足几秒，他就迈开了长腿，朝着乔星晚走了过去。
她没回来的一夜，竟然是和陆允谦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