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片段很简短，很快就结束了，定格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右上角的时间清晰分明。
十一月十日晚上……
乔星晚心脏骤然收紧，朝着霍瑾川看了过去。
他的眉眼间一片阴戾，瘆人的寒意无声地蔓延开来，眸底，更是幽暗如一片深渊。
“不是你想的那……”
霍瑾川掀眸，阴森冷冽的眼神锁定在她身上，溢出了一声冷笑。
到嘴边的话顿住，乔星晚脸上血色全无，那件事情她从来不觉得她有错，可霍瑾川不肯信她。
周围安静得可怕。
在那段视频又一次开始播放的时候，大屏幕的电源被人扯掉了，音箱又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才归于安静。
而后，人群就像是突然滴入一滴沸水的油锅，一下子炸开了。
道道惊疑或鄙夷的目光落在了乔星晚身上。
“那是陆家少东，陆允谦吧？之前他公开表达过对乔星晚的好感，我还以为只是单相思。”
“看监控上的时间，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啊。”
“按那个时间去算，好像是重叠的吧？”
“这个女人手段不一般啊，要不是这个视频，怕是所有人都被她糊弄……”
乔星晚攥紧了手，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凉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霍瑾川，我……”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霍瑾川收敛了目光，转身离开。
“小五，安排下去，送客。”
身前的位置空了，可周围一圈圈的都是人，她像是独自被放进了真空区一样，如同一个货品被所有人评头论足。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可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讽刺。
“星晚。”沈意凝小跑过来，拿了厚外套给她披上，“别怕，没事的。”
乔星晚木讷地抬头看她，看着她满脸的着急和担心，恍惚的心神才稍稍地稳定下来。
沈意凝拉着她去了一旁沙发坐下，她坐在外侧，挡下了大部分窥探的目光。
“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你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乔星晚扯了一下嘴角，心头却落不进半点的松快，霍瑾川刚刚看向她的那一道毫无温度的目光，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解释清楚，他真的就能信吗？
还有，此刻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恐怕都成了一个不堪到极致的心机女。
沈意凝问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给她，她捧着水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可明明暖意入口，她依旧觉得浑身发凉。
没过多久，宴会厅里的人就被一一请离了，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乔星晚眼前突然一暗。
“乔小姐。”
她眼睫微颤，抬起头来，走到她面前的人，是小五。
“二爷在后面的休息室，等你过去。”
乔星晚攥紧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忐忑不安就压在她的心尖上，拉扯着她紧绷到极致的那根心弦。
但不去，她又不太甘心。
“好。”
手中的温水被沈意凝拿走了，乔星晚定了定神，起身跟在小五身后，朝里面走去。
休息室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透出来的光亮投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弦控制不住地收紧。
脚下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她才走了进去。
休息室里，裴明洲和宋远达都在，而霍瑾川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沙发上，眼帘低垂，看着茶几上的那台电脑。
电脑晃动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晦暗冷沉，周围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
乔星晚红唇抿得失了血色，脚下顿住，和他之间不过就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
“霍瑾川。”
她将微颤的指尖压在了手心里，“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你相信我，那个时候我在做金泰的那个项目，那天晚上我是想要……”
忽地，霍瑾川轻嗤了一声。
他掀眸，眉眼冰凉没有半点动容，“我问过你的，乔星晚。”
到嘴边的话顿住，乔星晚小脸更白了几分。
霍瑾川黑眸森森，落不进半点的温度，“我问的是，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和陆允谦在一起。而你告诉我的是，那天晚上你一直是一个人待着。”
霍瑾川嘴角勾了勾，缓慢沉冷的声音说不出的残忍。
“你之前没有对我说过实话，现在却要求我相信你，凭什么呢？”
像是一把刀扎进她的心脏，他看着她的眼神，反反复复地搅着她的血肉，疼得她呼吸不畅。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可她的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那天晚上事出有因，我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我和陆允谦从始至终，也是清清白白的。”
“是吗？”
霍瑾川微微欠身，将茶几上的那台电脑屏幕翻转过去。
乔星晚低头看了过去，屏幕上无声地播放着药店的一段监控，正在买药的女人侧对着镜头，没有拍到正脸。
时间也是十一月十日的晚上。
如果不是乔星晚很确定那天晚上她压根就没有去过药店，乍眼看去，她甚至会觉得监控里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骨节分明的手压着一张照片，推到了她面前。
乔星晚瞳孔微缩，这是她入院的照片，照片上她的衣着和监控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还要让我相信，这个监控拍到的人不是你？”
乔星晚嘴唇动了动，所有辩驳都被这句讽刺的话堵了回去。
霍瑾川黑眸沉冷，一字一句，冷得都仿佛都来自于深渊寒潭。
“之前药店老板提醒时说的原话是，短时间内多次服用，很伤女人身体，我那个时候，倒是挺相信你的。”
乔星晚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她恍惚地看着电脑屏幕，人监控确实是没拍清楚，可女人放在收银台上的药拍得一清二楚。
是一盒避孕药。
“我没有，我只买过那么一次。”
霍瑾川嘴角一扯，“你觉得我该信？”
乔星晚死死地咬着唇，尝到了几分血腥味才清醒过来。
监控，照片，还有放在旁边的其他东西。
所有的“证据”都在指控她，她不知道监控里这个神似她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可一环扣着一环，这些东西在霍瑾川眼里，已然成了她的罪证。
“霍瑾川，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啊？”
她双眸红彤彤的，看起来快要哭了。
霍瑾川薄唇微抿。
摆在明面上的这些线索和乔星晚，哪一个更值得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