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文一直在笑，胡搅蛮缠，“我现在觉得头疼得厉害，还不会是被你女人砸出什么问题来了吧？我看你开的是好车，不至于赔不起吧？”
车大灯暗了下来。
乔星晚的眼睫微颤。
“赔多少？”霍瑾川的声音凉薄。
心脏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了一下，寥寥三个字，就碾碎了乔星晚所有的侥幸。
是啊。
她凭什么期待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霍瑾川信她，凭那一本设了期限的结婚证吗？
“上道。”何成文笑得开怀，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迈巴赫，“看着你就是有钱人，拿钱消灾对你来说是小事。”
“一百万，够吗？”霍瑾川淡淡道。
何成文瞪大了眼睛，狂喜：“够够够。”
开车的小五走了过来，“上车，我带你拿钱。”
何成文立刻跟了上去。
乔星晚的心跌落谷底，名义上，他是她的老公，他来这一趟是拿钱封口，不想受她影响。
“上车。”霍瑾川落下一句，就转身离开。
乔星晚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她和霍瑾川坐在后车厢。
一路上，就只有何成文在说话。
“我这个人懂事，钱到手了，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你们有钱人面子比钱重要，我明白，钱没到手，那我可管不住我的嘴了。”
乔星晚忍不下那口气，“霍瑾川，我没有……”
“停车。”霍瑾川突然开口。
车停在路边。
小五先下去，从后备箱拿了一个箱子出来，才走到副驾驶座旁，让何成文下来。
“钱都带来了？”何成文眉开眼笑，想也不想地跟着下去。
咔哒——
车门带上。
乔星晚心尖微颤，还是想为自己辩解。
“刚刚在警局，我不想赔偿不想和解，不是理亏，是我没做过，卡片不是我发的，也没有价格谈不拢，我是正当防卫。”
不知道怎么的，不说这些还好，一旦开始解释，她强撑的平静就好像破开了一个口子，溃不成军。
“我确实穷，想赚钱，但我有底线，不会赚半点我不该拿的钱。我知道说这些都是一面之词，不能让你相信我，但我真的……”
霍瑾川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我有说过不信你？”
乔星晚愣住，从头到尾，霍瑾川确实没有说过他不信。
只是他帮她赔偿，捞她出来，又答应给何成文一百万的态度，让她想当然地以为，他不信。
“你真的信我？何成文说我是……”
霍瑾川低声笑了。
“乔星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眼睛会看，不需要别人告诉我。”
车灯从窗外晃了进来，正好照在了他的侧脸上，他唇角勾着散漫的弧度，但说这句话的时候，足以让她感受到认真。
他是真的信她！
一时间，乔星晚心尖的位置好像淌过一阵阵的暖流，瞬间就盈满了绵软的情绪。
“那你还赔钱？”
“赔还是要赔的，”霍瑾川漫不经心，“送人走多烧点路费，应该的。”
乔星晚脑子宕机了一下。
她只以为霍瑾川是想大事化小，但“烧”这个字，博大精深。
霍瑾川嘴角扬了扬，目光落在窗外。
乔星晚下意识地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本还喜上眉梢的何成文，此刻白着一张脸跪在小五面前，双股战战。
霍瑾川推开车门下去，“跟上。”
“哦。”乔星晚也急忙跟着下去了。
“钱我不要了，收的医药费我也还给你们，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进去的，进去我整个家都完了。”何成文冷汗直流，不停哭求。
乔星晚很疑惑，小五顺手递了她一份资料，她翻开看，直接愣住了。
何成文有前科，但他很小心，一直没有被抓到证据，所以，也没有受到过任何的处罚。
可小五将足够多的证据摆在了他面前，够他进去蹲十年。
“求您了，是我瞎了眼冒犯您，您放过我吧，只要不送我去警局，您怎样都行，打我骂我都成。”何成文脑袋磕在地上，再见不到一点嚣张跋扈的样子。
乔星晚心里生不出半点同情，她很清楚，何成文之前想跟着她是不怀好意。
“不送警局，行。”霍瑾川慢条斯理。
乔星晚下意识地侧眸看他，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真的？”何成文眼里迸发狂喜，“谢谢，谢谢您。”
霍瑾川瞥了一眼小五，“第三条腿废了。”
何成文的笑容僵在脸上，“不……不是，这不能！我去警局，您报警抓我，我愿意去警局。”
此刻的霍瑾川，过分好说话。
“也行。”
何成文脸上的笑容刚刚挤出来，就听到了霍瑾川下一句话。
“满足他，废了再送警局。”
乔星晚呆呆地看着霍瑾川，站在原地没动。
手腕被他拉住，她被带着往车走去。
夜里凉风一吹，她瑟缩了一下，脑子也被吹得清醒了几分，八个字，控制不住地浮现心头。
大起大落，杀人诛心。
霍瑾川总有本事让人悔不当初。
车门带上，隔绝了何成文的惨叫。
何成文留给了小五处理，换了一人过来开车。
车启动，乔星晚的脑子才转过弯来。
“霍瑾川。”
“嗯？”他的尾音上扬。
“你说要烧给他的，怎么不烧了？”乔星晚看向他。
他闭着眼睛假寐，“他不是不要？”
“是他不要，还是你舍不得了？”乔星晚带着几分故意。
霍瑾川睁开了眼，薄唇勾了勾，“你要？双倍烧给你。”
乔星晚一下将脑袋缩了回去，秒怂的样子让他眼神越发戏谑。
“我不是不要，”不蒸馒头争口气，乔星晚梗着脖子，“我是怕你丧偶。”
“那我得谢谢你的贴心。”
霍瑾川黑眸里，笑意戏谑，“可丧偶，好过被丧偶。”
天聊死了。
乔星晚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霍瑾川是出差三天，而且她才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的回答是明天晚上。
可事实上，霍瑾川提前回来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
红唇抿了一下，乔星晚低垂了眼帘，“你提前回来，是不是为了我？”
一声低笑拂过耳畔。
他说：“是。”
乔星晚手指蜷了一下，心头小鹿不受控制地乱闯乱撞。
“那你……”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