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靠落地窗的位置。
霍瑾川和池宏畅面对面地坐着，池宏畅的脸色灰败。
“抱歉，我一直以为哪怕她没能如我愿继承我的衣钵，那我好歹教养成了一个不错的人，我也是头一次知道，我这个父亲当得有多失败。”
“她也不是池叔您一个人在教。”霍瑾川意味不明。
池宏畅眼皮子一跳，立刻就想到了他太太，眉间微微蹙起。
从某个方面来看，池露浓是他太太的翻版。
霍瑾川低笑了一声，“更何况，本性难移。”
池宏畅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嗡嗡嗡——
霍瑾川低眸，是潘锦的电话。
“霍二爷，我刚刚去买了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霍瑾川侧眸，透过落地窗往马路对面看，潘锦正拿着电话，等着过马路。
他的目光在池宏畅身上顿了顿，池宏畅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忐忑。
“潘锦，我找你过来是想要了解乔暮芸的事情，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之前不知道，可现在也清楚了。”
“她有个女儿？”霍瑾川点到为止。
“对，她女儿就在宁城当设计师。”
霍瑾川朝着池宏畅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池宏畅眼中多了几分热切，毕竟他之前一直很希望池露浓能跟他学做设计，可池露浓不是那一块料。
霍瑾川不温不火，“她女儿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有没有听说过。”
话音落下，池宏畅屏声敛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面。
“应该有的……”
红灯转绿，潘锦加快了脚步往对面走。
“霍二爷，暮芸女儿跟她姓，叫乔……”
砰——
变故突生，一辆车毫无征兆地闯了红灯，将没有任何提防的潘锦撞出了两米开外。
她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
霍瑾川望向窗外，瞳孔猛地一缩，起身快步冲出了餐厅。
潘锦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大片的血色在她身上蔓延扩散开来，她的手机，早就不知道摔到了哪里去。
周围的路人迅速地回笼过来，小轿车司机推开车门下来，面无人色地瘫软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注意到红灯……”
霍瑾川阴戾的目光逼向小五。
“二爷，我们接潘锦来宁城的事情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我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小五头皮发麻。
马上就能查到池宏畅亲生女儿的下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
霍瑾川微抿的薄唇溢出了一声冷笑，周围裹挟着一股浓重的杀意。
“救人，还有，查！”
小五不敢耽误，立刻带着人马救人还有盘问司机。
池宏畅怔怔地站在路边，就差一点，明明他马上就要知道亲生女儿的下落了。
“瑾川，你说潘锦还能救回来吗？”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才知道他女儿也在宁城，在离他如此之近的地方，甚至很有可能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和他女儿擦肩而过了一次。
霍瑾川一言未发，就潘锦那样的伤势，救回来的希望渺茫。
潘锦被紧急送医，小五也带人将司机身家都翻了一遍，就差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弄清楚了。
霍瑾川扫了一眼走过来的小五，越是平淡的反应下，压着的越是滔天的怒火。
“幕后指使人是谁？”
小五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司机是疲劳驾驶，不是人为，车祸完全是意外。”
话落，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霍瑾川轻笑了一声，却让人骨子里窜出一股凉意来。
“是吗？我还以为是池露浓呢。”
池宏畅愣了一下，“瑾川，露浓不是那样的人。”
霍瑾川眉梢微挑，几分讥诮，“您确定不是？”
“她是我女儿，我最清楚……”
池宏畅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池露浓会不会，又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心里一样没底。
霍瑾川收敛了目光，“乔暮芸女儿在宁城，随她的姓，按这个线索去查，既然女儿在，那她本人大概率也在，一起找。”
小五应了一声。
有线索，好过大海捞针，设计圈就那么多人，一个个排除过去，总能查到的。
“瑾川，”池宏畅长吁了口气，“我会管好露浓，往后她的事情我尽量不麻烦你。”
霍瑾川不置可否地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回到了车上。
车门刚刚带上，宋远达就立刻将平板递给了他。
“嫂子的病历，幸好是乌龙，不是流产。”
霍瑾川默不作声，晦暗的眼底敛着的情绪难以分辨。
自然是幸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不是乌龙，他和乔星晚一定没有以后可言。
霍瑾川将平板丢给了宋远达，“下车。”
宋远达懵住，凉飕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浑身鸡皮疙瘩都炸开了，本能驱使下推开了车门下去。
“酒吧那些人你去处理，送她们进去。”
冷凉的声音落地，黑色迈巴赫疾驰而去，冷风将宋远达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我去，你用好就丢啊？”
想到霍瑾川最后那句话，宋远达不自觉咬牙，丢出去了还来个废物利用，还让他跑腿。
和霍瑾川相比，资本家都开始有良心了。
*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乔星晚的状态恢复得还不错，就让沈意凝先回去了。
在病房里待得难受，沈意凝怕她劳累将她的工作资料都收走了，她无事可做，就想出去走一走。
刚刚推开病房门，脚步就顿住了。
走廊落地窗前，高大挺拔的身影慵懒靠着，指间一抹猩火明灭，烟雾缭绕开来，蔓延扩散，浸染她的嗅觉。
男人若有所觉地抬眸，四目相对，她心尖不受控地收紧了一下。
“什么时候来的？”
霍瑾川嘴角勾起一抹笑，缭绕的烟雾随他的气息消散。
“你不想见我。”
明明是答非所问，可乔星晚就是格外清楚他的未尽之意。
她不想见他，所以他就不进病房让她看见，也就是说他早就来了，一直都在门外守着她。
高高筑起的心墙瞬间垮塌了一处，绵柔的情绪趁虚而入。
霍瑾川总有本事让她心软。
手腕一紧，她的脚步被带着往前，一下被笼罩进他的阴影里面。
乔星晚双眸微阔，刚想退，就听到他的话。
“我在替池叔找他亲生女儿，他和乔暮芸的，很巧，年纪和你一样大，也是设计师，还有，她也姓乔，可你是叔叔和阿姨的珍宝，不可能是。”
心跳漏了半拍，可她并非亲生的。
还有乔暮芸……
就是她第一次见池宏畅，他就认错了人，乔暮芸和她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