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看着他噗笑一声，吐掉口中的木屑，“谁说没有，这不，钱送上门来了。”
小小的林千俞皱起了眉头，只见老乞丐拿起一根木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街道那头。
此地处于道灵域南北交际处，虽是小城，却热闹非凡，时不时也有些大家族的车马经过。
少年挺直身子看去，发现老乞丐虽坡了条腿，但行动却灵活多变，左一跳避开买糖匠的草把，右一躲闪开乱窜的孩童，就在这时一只叫嚣着的黑犬扑向了老乞丐，冲力之下一人一狗竟然摔在一辆华贵的马车前，眼看着就要被碾成肉泥！
“小心……”少年下意识喊出声，在他体内被狠狠压制的林千俞闭上了眸子。
-他不过是个偷财骗钱老骗子，你为何不敢看？
车夫紧抓缰绳，老乞丐的哀嚎声却早已响遍整条街，“哎哟，我的腿！好痛！我可怜的小孙儿啊，还在家里等着我给他换口热粥……”
这条街瞬间沸腾了，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圈，少年站在外围，只见那车夫本来还心存怀疑，一见老乞丐如此闹腾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车内的帘子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起，“三儿，给他些银两。”
“是。”小厮应道，将包着红布的银钱递到老乞丐面前，好声好气道：“这位老伯，刚才多有得罪，这些银两就拿去给令孙买粥喝吧。”
“小姐宅心仁厚，多谢多谢……”老乞丐便接过银两，慢慢拖起身子，坡着脚让人看去好不心酸。
少年心焦得紧，只听身旁人道：“哎哟，可怜鬼啊，坡了脚能做什么工……这老头子怕是往后日子难过了。”
“坡是真坡，是不是人家撞的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人哼笑一声，旁人追问也摇摇头不说什么，转身离去。
人群渐渐散了，老乞丐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冲他走来，少年默不作声看向他的腿，原本破烂的衣裤渗出血来，沾上了灰，越发显得他脸上的笑容可恨可怜。
见林千俞看过来，老乞丐得意地举起了手中的钱袋，“怎么样！老乞儿我还是有两套吧？”
少年沉默片刻道：“你家中还有孩子？”
“汪汪汪！”那条灰头土脸的黑犬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撒欢地吐着舌头跳入老乞丐怀中，他便掏出一口干硬的饼皮喂狗：“没，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就带着这怂货讨日子。”
“就算如此……”少年拧眉止住了未完的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老乞丐拍着腿哈哈大笑，一瘸一拐地站起身往隔壁的包子铺走去，不多时抱着三个热腾腾的白皮包子回来，塞了一个在林千俞手中，“饿了吧！趁热吃，冷了就没那味儿了。”
说罢，也不顾小孩儿手足无措的样子，自己呼噜一口吃起来。急得一旁撒欢的黑犬围着两人脚边边叫边转悠。
“谢谢。”少年看着手中香气扑鼻的包子小声道谢。
夕阳西下，瘸腿的乞丐和衣着整洁的少年一同蹲在地上啃着包子，两人一狗的影子倒映在破旧的墙上，黑犬蓬松的尾巴一晃一晃。
“你叫什么？”
“老乞儿，街头街尾的人都这么叫。”
那是他逃出家的第一天，那一天，他遇到了这个靠行骗求生的老乞丐，吃了一个素菜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