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孑眼底是笑意，但还是严肃“警告”了一下宋晔：“我喜欢她。但你别当着人姑娘面乱说，她……脸皮薄。”
宋晔衣服“我都懂”的模样：“放心吧，不会乱说话的。”
两人出发去了黎书打工的超市。
昨天陶孑问过了，今天黎书的下班时间还挺早的，下午四点。
刚好可以一起回去做饭。
见到两人来，黎书惊讶了一下，尽管昨天已经说过陶孑他们过来接她，顺便把菜买了，但这实在是太早了些：“你们怎么来了。”
陶孑讪讪一笑：“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打扰你，我们先随便逛逛，菜和水果什么的，扽你下班再买。”
“好的。”
说是随便逛逛，其实陶孑找个不打扰黎书的地方，跟个憨批似的盯着黎书看。
宋晔十分嫌弃：“要不是哥们了解你，都以为你特么是个智障了。”
“……”
本来以为时间会很慢，只是这样看着她，时间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熬。
跟黎书一起在超市兼职的是一个大二的学生。
这段时间两人也比较熟了，也能在适度范围内开开玩笑。
这段时间陶孑每次来找黎书都会被她看到，今天黎书下班的时候，她笑了笑：“你男朋友真粘人。”
黎书耳朵一红：“不是，别瞎说。”
他们在超市里买了一些，又拐去菜市场买了些。
本来是打算做年夜饭的，但他们水平实在有限，能把饺子包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陶孑负责做了馅，黎书看他馅弄得差不多了，去厨房洗了手：“来帮你。”
本来从一开始就在厨房帮忙的宋晔，看到黎书进来，非常懂事的说了句：“厨房有点窄，我去客厅了。”
“……”
这借口还敢再拙劣一点吗？
厨房只剩下了陶孑和黎书两个人。
陶孑因为弄饺子馅，手上沾满了油和面粉，黎书看了看四周，轻声问了句：“你……要不要系个围裙？”
陶孑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弄脏了的白色衣服，本来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想了想，看了眼黎书：“我……没手了。”
黎书秒懂，立刻去架子上拿了围裙走到陶孑面前：“没关系，我帮你系。”
陶孑很轻的笑了声：“那就麻烦黎同学了。”
陶孑本来就比黎书高了不少，黎书要想给他系围裙，得垫脚。
看着黎书有些吃力的得样子，陶孑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没关系，我弯腰。”
男生微微弯曲着背，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的很近，近到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哼声，能够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和温度。
黎书的脸瞬间温度上升，给陶孑系完围裙之后，赶紧往后退了小半步。
因为心里在想别的事情，一个没站稳，这一退差点就忘后面倒去。
陶孑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惊魂未定的时候，黎书感受到自己的腰上放着陶孑的手。
现在两人的距离比刚才系围裙的时候还要近。
黎书赶紧退开。
陶孑也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于是赶紧把手收回来：“你没事吧？”
“没事。”
厨房里是出奇的安静，陶孑很多次向开口最后都没开成，黎书一直低着头，就深怕抬头就会跟陶孑的目光对上。
于是包饺子的过程，就因为陶孑下意识扶了一把黎书而变成了一出哑剧。
最后一个饺子包完的时候，陶孑能明显感觉到黎书松了一口气。
两人把饺子煮好端出去，宋晔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陶孑这才想起来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这饺子包的时间可真长。
黎书想去叫宋晔，被陶孑拦住了。
黎书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照陶孑的意思，没有去叫宋晔起来吃饺子。
陶孑和黎书两人吃完饺子之后，把餐桌收拾干净，陶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黎书往宋晔的方向看了一眼，陶孑知道她在想什么：“他饿了就会自己醒来了。放心，他把这当自己家似的，饿不着他。”
……
陶孑把黎书带到了广场。
现在这会儿，广场上有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
有很多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情侣的。
虽然黎不在这长大，在这呆的时间也不长，但还是知道这个广场——情侣约会圣地。
黎书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陶孑是不是喜欢她？
她都知道这个地方是情侣约会圣地，陶孑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陶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他们两个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陶孑只是想跟她做朋友，她还能坦坦荡荡的，但现在他带她来这个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黎书赶紧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很快黎书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因为陶孑坦坦荡荡的，一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
在这么拥挤的地方，这么密集的人群里，陶孑往前走，甚至连回头看她的动作都没有。
就这种情况，陶孑怎么可能对她有任何不太纯洁的想法？
黎书不知道的是，在她发呆的时候，陶孑回过一次头。
少女被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灯包围着，光束在她身上来来去去，她眼里的光芒，比夏夜的繁星还亮。
他不敢看。
于是少年把爱意隐藏，将身体板正的往前走。
就连轻微的偏头都不敢，生怕被他察觉分毫。
倒也不是他有多不好意思，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喜欢她是一件丢脸的事。而是他知道，他喜欢的这个女生，跟同龄人不一样，在同龄人都在思考吃什么怎么玩的时候，她好像都在想，要怎么赚更多的钱。
尽管他现在跟黎书很熟悉了，但两人从来没有深聊过。
她不想说，陶孑也不会问。
广场在跨年夜这天会放烟花，陶孑轻车熟路的带着黎书到了一个广场的角落。
陶孑把围巾摘下，铺在石质的椅子上：“挺凉的，铺上暖和点，坐吧。”
黎书心里一暖：“谢谢。”
两人一起去等着广场对面的新年倒数，一起看了烟花。
只是陶孑看的不只是烟花，还有女孩没盛大烟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脸。
这场烟火盛会结束的很快，刚才广场上还拥挤的人群，好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散去。
只有陶孑和黎书还在原地。
黎书本来以为看完烟花，她和陶孑就会像广场上的人一样各回各家。
但等了好半天，陶孑都没动静。
黎书忍不住微微偏头看向了他，陶孑的视线也刚好向她看过来。
黎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坦荡，现在就连跟陶孑有眼神接触她都会有别的想法。
就在黎书想着要怎么化解尴尬的时候，陶孑突然出了声。
“我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年，就在这看烟花了。从我八岁之后，一直到今天之前，每一年除夕夜都是我一个人到这里来看烟花。”
黎书没想到陶孑会说这个，消化了一下陶孑话里的信息。
陶孑继续说：“其实陶瑜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她从福利院抱来的。”
“我来了没几年，陶然就出生了。他们没有瞒着陶然我是抱来的孩子，所以陶然从小对我意见就挺大的。”
“但是我妈对我很好，跟亲生儿子似的。其实陶然对我也很好，只是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小丫头片子总觉得，我的存在就是跟她抢爸爸妈妈的。”
“其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我也都很好，但禁不住陶然又吵又闹的，所以也挺为难的。我本来就是人家从福利院抱来的孩子，人家要你是人家给你的恩赐，我总得懂事一点。然后我就自己说，每年过年都不去跟他们一起了。”
“黎书，你说……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陶孑似乎也没想真的问黎书要答案。
他只是这些年太苦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黎书是意外的，因为陶孑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样子，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这些身世。
黎书看着这样蔫蔫的陶孑，心里突然就塌陷了一块。
黎书伸手，轻轻在陶孑脑袋上拍了拍，动作和语气都像哄小孩似的：“阿孑很好很好的。”
陶孑被她这副认真哄小孩的模样逗笑了：“黎书小朋友，我是难过，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的智力。”
黎书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手收回来，下一秒就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早班，该回去了。”
看着她红着脸转移话题的样子，陶孑唇角的笑意更深：“送你回去。”
送黎书回家的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话说。
偶尔深夜的路上有几声鸣笛，才会让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波动一下。
到黎书住所楼下，两人互相道别。
陶孑看着黎书一步一步走进单元楼，在走到拐角处的，黎书忽然回头吗，一双盛满星光的眸子里全是笑意：“陶孑，我没有开玩笑，你真的很好很好。”
那一刻几乎是福至心灵，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孑很好很好，所以不用在乎别人。
他们不要你，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那个原因肯定不是因为你不够好。
陶孑立刻傻了。
他在黎书家楼下站了好久好久，唇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孑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宋晔打来的电话：“你俩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