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勉和罗皓走在前面，他们两个乘303号公交车可以直接到所住的小区。
林与和江醒就等207路了。
这个地方只有207路可以直接到水岸小区，其他的公交都得转个站。
303号先到，陈勉和罗皓就先走了。
因为天气很冷，这会儿又过了下班高峰，所以路上的行人不算多。
更别说等公交的人了。
小姑娘在长木椅上坐下，江醒走到小姑娘面前，半猫着腰，与小姑娘平视：“与宝被人欺负了？”
林与自认伪装的很好：“没有啊，你与哥一个能打十个好吧，谁能欺负我。”
此时少年眼里映着路灯的颜色，看起来就跟眼里住满了星星似的。
江醒声音很轻：“林与小朋友，今天想当匹诺曹啊？”
匹诺曹那个小小的木偶，说谎话鼻子就会变长。
江醒说：“鼻子变长了哦。”
林与别开脸，不看江醒。
她不是不想跟江醒说，但从小到大，她好像都习惯了自己处理问题和情绪，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这些事。
江醒转了个身在小姑娘身边坐下：“不想跟哥哥说也没关系。哥哥知道与宝坚强又倔强，但是……”
江醒顿了下，伸手轻轻把小姑娘脑袋转过来：“我们与宝在哥哥面前，不那么坚强也可以的。”
林与忽然就很想哭。
于是，在江醒面前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林与，一个没忍住就开始放声大哭。
江醒也不问，就这么坐在小姑娘身边。
林与哭好，第207路公交已经过去了三次了。
小姑娘一边抽泣，一边跟江醒说话：“你怎么……都不……不问我？”
江醒用指腹轻轻将小姑娘脸上的晶莹拭去：“与宝不想说，哥哥就不问。”
…
九中改卷的效率跟一中差不多，基本都是两天成绩就出来了。
林与看了眼自己名字前的那个序号1，就把成绩文档给关了。
林与对成绩没什么感觉。
她就觉得，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至于结果怎样，她好像不是很在意。
林与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把成绩文档点开，看了看江醒的排名……全班倒数第一，全级倒数第五。
林与：“……”
…
成绩出来这天，班级群里特别热闹。
-与与还是第一？柠檬好酸。
-完球了，我刚喝的奶茶要被我妈打出来了。
-我也完球了，本来我老爸说要带我去吃火锅的，考成这个鬼样子，准备准备吃碳烤木棍吧。哭！
-过年我还能收到压岁钱嘛？？？？
-宝贝儿，你应该问，还能不能回到过年！！！
…
林与看着这群几乎包揽了年级前50的人在这哼哼唧唧，笑了下，没再看。
其实，还挺羡慕的。
江醒消息进来：耗子他们要出去玩，一起？
【YU】：不了，天气冷，懒得出门。
【Xing】：行。
【Xing】：你干嘛呢？
【YU】：刚看完班级群消息。好热闹哦。
【YU】：大家都在讨论过年了。
【Xing】：过年要一起吗？
林与本来想下意识回一句，“你跟家里人一起过”的，但想到陈勉上次给她发的语音，说江醒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从他从家里搬出来，就没回家里过年了。
林与把对话框里的那些字删掉。
【YU】：不了，过年我要去江北。
江醒回了个“哦”，两人聊天就中断了。
陶孑十二月底的时候就已经考完试了，但因为他室友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就拜托他帮忙看一下店。
所以陶孑就要在南安待到除夕。
临近除夕，因为冬天而变得沉寂的城市，好像因此变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凡起来。
好像因为新年，大家都有了期待，连眉梢都染上了“喜气洋洋”几个字。
除夕这天早上，林与难得睡个懒觉，十点钟的时候才慢慢悠悠睁开眼。
小姑娘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下瞌睡，才缓缓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王玫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与与起来了呀，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与笑：“舅妈，睡够了。”
王玫手里是一些营养品：“你不是要去你爸爸那过年吗，空着手去不太好。你爸爸倒是不会说什么，舅妈怕那些外人说我们与与不懂事。”
王玫把营养品放在茶几上：“等会儿那个叫什么陶的来接你，你就把这些东西都带上。”
林与垂眸：“好。”
王玫进屋子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把一个红包塞进林与手里：“与与，压岁钱。”
林与大方收下：“谢谢舅妈。”
这边传统，压岁钱没多少，长辈们也就是图个好彩头，一般红包里就包52，66，88之类的数字。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陶孑敲响了王玫家的门。
陶孑手里也拿了些营养品，给王玫和陈楚杰：“叔叔阿姨，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有意要打扰的，因为实在没有联系方式，只好冒昧登门。”
陶孑：“也恰好是新年，就想着来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陶孑没坐多久，大概一点半的时候，就出发去江北了。
车上。
陶孑的车是一台牧马人，空间很大。
本来林与是打算坐在后座的，但由于后座本来就放了一些东西，再加上林与带着的营养品，后座就没位置了。
坐在副驾驶的林与，一直微微侧头看着窗外。
陶孑主动开启了话题：“其实什么都不用带的。”
林与声音不轻不重：“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带的。”
言下之意，你来我舅妈家也带了礼物，我礼尚往来带点礼物怎么了。
就别整这些假客套的东西了。
陶孑问：“晕车吗？”
“不。”
陶孑问：“要听歌吗？”
“随你。”
陶孑问：“车里有零食，要不要吃点？”
“不用，谢谢。”
陶孑有被小姑娘的态度笑到：“一句话噎死人的本事还挺强。”
“过奖过奖。你死皮赖脸开启新话题的本事也不错。”
陶孑笑：“小姑娘挺有性格。”
林与：“也不是，针对你而已。”
陶孑知道小姑娘在气什么：“上次查你是我不对，也不算查。我只问了林叔叔你的地址而已，别的我没有动手查，什么都不知道。”
“哦。”
前面有个红绿灯路口，恰巧最左拐的指示灯这时变成红灯，陶孑的车停下：“再说了，小姑娘不也查回来了？”
林与“啧”了声：“没查，我对你没这么好奇。就是有天去奶茶店，看到你了。然后就知道你大二，还有你在A大读书。没了。”
陶孑看着红灯转绿灯的秒数：“那……这事儿翻篇了？”
林与点头：“嗯，可以。”
陶孑开车很稳，没有那种血气方刚的冲劲——或许是因为有女孩子在车上才开这么慢的，林与想。
车开了四个小时才到家。
陶孑的车驶进了别墅区。
陶孑停好车，两人从地下停车场上去，走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到了一栋比较古朴的别墅前。
穿过一条挂有印象派风格的画的小长廊，就到了客厅。
客厅很大，整体装修风格偏古典，有壁炉。客厅是挑高设计，四周的墙壁刻有简单典雅的壁画。
整个房子看上去跟贵气，但是不庸俗。
陶瑜是个很有气质的人。
陶瑜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出名的芭蕾舞演员，曾多次代表国家在不同的国家的大舞台上登台演出过。
陶瑜皮肤保养的很好，因为练舞，所以陶瑜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年龄，肌肤线条也十分优越。
陶瑜看到林与和陶孑进来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阿孑和与与来了。”
林与乖巧：“陶阿姨。”
陶瑜拉林与到沙发上坐下：“阿姨还怕你不会来呢。阿孑去切点水果，再去拿零食给与与。”
陶瑜给林与拿了瓶酸奶：“你爸爸公司还有事，年底了都很忙，晚点才回来。”
林与接过酸奶：“嗯，我知道的。谢谢阿姨。”
陶瑜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怕林与在这里不自在，就直接让陶孑带林与去到处逛逛。
陶孑带林与去了别墅里的小花园，小花园里有阳光房，阳光房里全是鲜花，有很多还是林与根本都没见过的。
林与想起，自己家里也有阳光房，她小时候经常跑到里面去玩。
但是那个房子，陈婉仪和林永卿离婚之后，就给卖了。
他们倒也不是缺钱，就是觉得那所房子没有存在的意义。
期间江醒给林与打了个视频电话，林与轻轻旋转，给江醒看了那些花。
江醒打电话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跟她“当面”说声“新年快乐”。
两人没聊多久就挂电话了。
陶孑没那么不礼貌，林与接电话的时候，陶孑就去秋千那边了。
见林与挂了电话，他才抬步走过来：“林叔叔回来了，回去吧。”
林与点头：“好。”
林永卿身边还有个小女孩，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
他们没有陶孑和林与到客厅了。
那个小姑娘说：“林叔叔今天好厉害，那个叔叔的气球全被打破了。然后这个玩具熊就被我带回家了。”
陶瑜接过小姑娘的玩具熊：“你今天非要去林叔叔公司，有没有给林叔叔添麻烦呀？”
林永卿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然然很乖的，没添什么麻烦。”
林与眼里闪过一丝暗淡，林永卿从来不会带她去公司。
从来没有过。
林永卿说完话，也看见林与了。
气氛有一丝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