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周邈上位后的第一个生日宴,在GP酒店顶层宴会厅大肆操办。
将地点选在GP,其中实际暗藏玄机。
酒店传奇GP集团的掌权人病危,股票动荡,内部分帮结派斗得正厉害,大中华地区分部,从执行总裁到中层,刚经历了大换血,就是此次内斗的结果。
周邈刚坐上周氏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还未有显眼成绩,不受董事会看好,便急着想要趁此在GP分一杯羹。
何阮回来的时候,记得有好几套吊牌都没拆的晚礼服,在衣柜里翻找半天,找了件单肩带抹胸半露背的墨绿色裹身长裙。
但是配这件裙子的高跟鞋死活找不到了。
后来才记起好像上次落在了陆谦城家里,那鞋子配衬裙配礼服都可以,是她很喜欢的一双鞋。
夕阳消匿,天色晦暗时分,她去了趟陆谦城家里,之前的某一次,陆谦城给了何阮自己家的钥匙。
天色如墨时,她抵达矗立在江边耸入云霄的奢华酒店。
何阮快到的时候,给打了个电话,“告诉陆谦城,我在GP酒店门口。”
姚其听了,呼吸猛然顿了一下,何阮听见那边有悠扬舞曲的声音,她猜姚其应该也在周邈的生日宴上。
姚其清了清嗓子,到了安静处才踌躇着问了句:“您在哪儿?”
似是像确认自己没耳背,没听错。
何阮展唇笑了下:“我在GP酒店门口。”
姚其倒吸一口凉气,倍感无奈,也倍感倒霉,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他为难,苦口婆心说:“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明知这是……”
停在等红绿灯处,江上邮轮的汽笛声从半开的出租车窗传来耳畔,城市夜景五光十色,路旁枝繁叶茂的绿化树挡住路灯,何阮一张妆容较好的脸隐在光影重重中,一半明,一半暗。
若是此刻有人从出租车外走过,看不清里面的人完整的容颜,但清晰可见一张弧度曼妙的下巴,红唇勾起浅浅的笑,绯丽迷人。
何阮无心为难他,却又不得不为难,为此深感抱歉,她抿抿唇说:“姚秘书,有劳你了,你问问陆谦城,是你下来接我,还是他亲自下来?”
何阮一早就知道,陆谦城不可能亲自下来接她,如果直接打陆谦城的电话,可能会招来他的怒气,倒不如让姚其做个中间人,省去一顿不愉快的对话。
姚其见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好认命挂了电话去找陆谦城。
何阮刚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门童还未拉开车,何阮已经看见了站在一旁等待的姚其。
她穿的裙子不方便,姚其亲自来扶了一把,一声不吭,但是微笑得体。
何阮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姚其打哈哈一笑,“不麻烦。”
说完,他盯着何阮脚上的鞋看了一眼,“这鞋您还满意吗?”
何阮微微拉起裙摆,看了看脚,棕橘色的丝绒高跟鞋,材质原因,在酒店澄亮如昼的灯光下,有些偏光的效果,她不知姚其为何要这么问。
她说:“当然是满意才买的。”
姚其听得云里雾里的,脱口就问:“您自己买的?”
何阮不轻不重地皱了下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跟你衣服挺搭的。”姚其下意识摇头,语罢又立刻转移话题,“这两天一直阴雨绵绵,挺冷的,您没带件外套。”
何阮说:“我不冷。”
姚其点点头,两人尴尬地站着等电梯。
上了楼,何阮是和姚其一起进去的,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在经过几位男士身旁的时候,别人见她盘靓条顺,身材气质好,多看了几眼。
何阮目标明确,径直朝某个跟人寒暄的男人走去。
他背对着她,何阮走上前,拍拍他的后肩:“陆先生,可以赏脸跳支舞吗?”
姚其一路跟在何阮身后,欲言又止,在何阮作死之前,还想劝她三思来着,谁知她一点也不犹豫,直冲陆谦城而去。
宴会厅里灯光流转,乐声时而低婉时而悠扬,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在场姿色不凡的女性众多,何阮不过是其中一员,独身时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方一靠近陆谦城,便觉得聚集在身上的目光密切起来。
尤其是在跟陆谦城讲话的那几对男女,当她站定在陆谦城身后时,便已经将目光投掷过来。
陆谦城的身份太耐人寻味,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是苏城最负盛名的钻石王老五,加上模样不俗,身材俱佳,男的想来套套交情,女的想来博博关注,因此身边一直聚集着不少人,远近之外也有不少窥视着的目光。
何阮分明感觉,当她的手碰到陆谦城肩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随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今晚的陆谦城,短发梳做大背头,西装革履,浓眉深目,轮廓冷峻英挺,不论身份的话,单是这身皮相与气场也足以震慑当场。
陆谦城轻抿薄唇,那双喜怒难辨的黑眸扫了她一眼,知道她就要过来,脸上并无意外,但是何阮还是隐隐察觉到他眼底溢出的冷意。
陆谦城身量高大,一转过身,身影将何阮笼罩,将方才那几人的目光隔绝在背后。
何阮正不知死活的冲他笑,那笑容温温淡淡的,似温柔缱绻,又似不以为然。
她一头微卷长发,自然垂顺在肩后,新剪了个薄刘海,本来不大的脸又被遮去三分之一,只剩巴掌大。
她的皮肤尤其白皙,穿着质感厚重的墨绿色长裙,既凸显身材气质,又衬托肤色优点,亭亭立在那里,甚是养眼。
陆谦城打量了她两眼之后,面对面沉默片刻之后,他面无表情说:“不跳。”
何阮像是一点不介意,笑容为变,只是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手放在他掌心,另一只手也主动搭在他肩上。
宴会厅里刚好一曲小提琴结束,开始演奏钢琴曲。
适合华尔兹的音律响起,不少人兴致冲冲地进了舞池,何阮却还在陆谦城怀里,接受着他的死亡凝视,虽然别人看来她的手是放在他掌心,实际上是她捏紧了他的大掌不愿放,他的手也不愿揽住她的腰。
僵持几秒,何阮有点下不来台了,咬了下唇,晃了晃捏着他的那只手,低声说:“跳吧。”
她目光恳切,因为陆谦城久久不给反应的缘故,笑容也有些勉强。
陆谦城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将她搭在肩上的手扯下,何阮心里一凉,谁知陆谦城牵着她进了舞池。
心不甘啊,情不愿的。
但何阮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陆谦城至始至终未置一词,进了舞池跟她面对面,忽然手上一用劲,将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揽。
他力气太大,猝不及防,何阮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仰,无意中流露的抗拒,最显真心。
陆谦城垂眸看她,她仰头望向他。
他薄唇轻挑,冷笑溢出,“不是你想跳的?”
何阮缩了下肩膀,“哪个跳舞是身子贴身子跳的?”
陆谦城面不改色,“我还见过脸贴着脸跳的。”
两人一起有节奏的挪动脚步,没跳两下何阮发现他不按常理出牌,乱带节奏,随意打乱步伐。
何阮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跟不太上,她搭在他掌心的手微微用劲捏了下,提醒道:“你能不能别乱来?”
陆谦城嗤了一声:“学艺不精。”
何阮无所谓地辩解:“我小时候上过舞蹈班,大学的时候每学期也会参加舞会,底子还是不错的,是你的问题。”
陆谦城越过她的发顶看远处,嘴里淡淡说着:“你想说明什么?你大学生活挺丰富的?”
他说完,微微垂眸看她一眼。
“正常社交,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何阮目光直视着他刮过胡后干净的下巴,笑了笑。
当然,何阮才不相信他说的什么守身如玉是事实的话。
陆谦城懒得废话,只在将怒气发泄在手上,猛一用劲,何阮顿时感觉指节都要被他捏碎了,痛感神经反映强烈,她急喊:“我错了错了错了……”
陆谦城这才松了手。
何阮紧紧抿着唇,满眼怨气地瞪了他一眼,陆谦城连表情都未变过,她不敢再在嘴上造次,瞥了一眼自己被用力挤压后泛红的皮肤,怨怼地说了句:“手给我捏红了。”
“自作自受。”
何阮好奇,“你对你的前女友也是这样,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陆谦城微眯了下眼,赏她个眼神,说:“那自然不一样,对她还是要温柔许多的。”
何阮忽略过心里一闪而过的不悦,笑笑说:“我是女人,你就不能对我绅士些?”
“女人也分很多种,”他看了她一眼,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讨人厌的女人。”
何阮心情确实不太好了,笑容渐渐转淡,将脸转向一边,心里滋味复杂,就算只被一个无关男性说自己是讨人厌的女人,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穿着高跟鞋的何阮,发顶刚到陆谦城的眼睛,陆谦城稍微低些头就能看自上而下看清她的轮廓,这次低下头,看见的不是俏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而是她一般侧脸。
带着明显的不开心,连做作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不开心了?”陆谦城哼了一声,拧了下眉。
何阮垂着眼睫,淡淡回:“我没有不开心。”
陆谦城的手往上按住她的背,将她往自己身上按,何阮差点将脸撞进他肩颈里,不得仰头往后隔开稍许,这样,也就不得不与他对视。
陆谦城的手心贴着她光洁背脊,顺着往下重新搂住她的不盈一握的月要月支,“我说笑呢。”
何阮心里气闷,面无表情地嘴犟,“我乐意,我说了我没有不开心,我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她其实快气得呼吸不顺了。
……
但是何阮气得呼吸不顺的时候,有人跟她一样怒气值暴涨。
闻歌远远看着那两人一会儿搂一会儿抱,亲密无间,打情骂俏,心中的不安像雪球越滚越大,她那天曾问过陆谦城,是不是跟何阮玩真的?
这本是她的猜想,现在放在正在被坐实。
她曾一直很信任陆谦城,在没分手之前,她认为,即使陆谦城对她感情不深,至少加上利益牵绊,她和他的感情,也勉强算牢固了。
可永远没人理解,心中希望被一点点挖空的感觉,是如何绝望。
周邈早就看到何阮了,不但看到了因为他当时在和几个重要的人谈事情,所以没来得及管。这时候何阮都和陆谦城跳上了,他来找到闻歌,将她拉到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闻歌目光钉在那两人身上,艰难吞咽,“我怎么知道。”
这怎么一会儿不见,自己看上的女人就和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了,不仅在一起了,而且还亲密的贴在一起跳舞,他可不相信就是简单的舞伴关系。
“何阮是跟姚其一起进来的,肯定是经过了陆谦城的同意,你跟他不是……”
闻歌现在听见‘陆谦城’三个字就快受不了,她怒声打断周邈,“我不知道,别问我行不行!”
说完拎着裙子大步走开了。
……
后半支舞,何阮一直心不在焉,有时候脚步错乱,踩到陆谦城的脚也是常有的事。
何阮也不说抱歉,陆谦城除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连续多次过后,陆谦城忍无可忍,“何阮!”
“不好意思,学艺不精。”何阮回神,懒懒说了句。
陆谦城:“……”
高潮部分尘埃落定,一支舞接近尾声,何阮一颗心更是上下乱窜,因为紧张,大脑时而出现空白。
最后,她抬头看向漫不经心的陆谦城,横横心,直接仰起头,对准他的嘴唇要压上去。
争分夺秒之际,陆谦城一把扣紧她的月要,将她往后推开推开半步距离。
也是那半步之差,何阮这一吻怎么也送不出去了。
陆谦城看着她,沉着脸瞧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何阮不敢做声,却又下了决心,目光紧紧攫住他的双唇,目标很明确,不死心,咬牙动了动身子,仍要去吻他。
“何阮!”陆谦城嗓音带了汹涌怒意。
何阮索性将搭住他肩膀的手移到他脖颈之后,想要压下他的头,让他靠近自己。
手刚碰到他的脖子,却被陆谦城抓住左手,一把将她扯开。
琴曲还未结束,陆淮深直接拖着何阮离开舞池,甚至直接从光线晦暗的角落里离开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