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何阮早上一起床就接到了何东蕃的电话。
语气不善,“何阮,你昨天怎么没来家里吃饭,你可知道一家人等了你一天?”
何东蕃出口就是责问,何阮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讽刺,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家人,自己的妈妈还在医院里,他何东蕃到好意思和她提一家人,顿时恶心从心生。
一家人,好一个一家人,何阮真是不知道何东蕃怎能从嘴里说出这三个字。
“昨天出了一点事。”何阮冷淡地开口,不加带一丝情绪。
“那今天怎么样,爸爸在家里等你。”
昨天晚上出了那些事,何阮也没有心情和他周旋,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陪陪她的妈妈。
”不用了……”何阮话还没说完,便被何东蕃打断。
“你妈妈在医院挺好的,我昨天特意派人送了吃的。”
何阮听了,在电话这头狠狠地抓住被单,不然给自己忍不住朝电话里怒喊,每一次都是以赵舒心为筹码要挟自己,何阮真是恨死他这个爸爸,可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和他撕破脸皮地时候,赵舒心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说吧,什么时候?”何阮猛吸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冷冷地说。
何东蕃在那头爽朗地笑着,“晚上吧。”
“好,知道了。”何阮说的几块,想要迅速与他结束对话。
“哎,阮阮,”何东蕃又出声,“叫上谦城吧。”
何阮并不想让陆谦城知道何家这些琐杂的破事,陆谦城再怎么看不起自己也是自己的事,可何东蕃的目的却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恐怕不是有什么利益牵扯。
欠得越多,就断得越难。
何阮奉行别人给我一个,我便还人一个,绝不亏欠的原则。
她不想从陆谦城身上索取太多,因为她害怕自己有一天还不清。
“他下午有事。”何阮果断出口拒绝。
谁知何东蕃穷追不舍,“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你们领完证之后,爸爸还没见过女婿尼。”
何阮见不得何东蕃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说话,连忙出口堵上他的嘴:“再看吧,我问问他。”
听到何阮得保证,何东蕃才心满意足,“好好,一定要来呀,家里做好了饭等你们。”
*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陆谦城从外面回来。
何阮才没有问他去了哪里,毕竟他们之间又不是像寻常夫妻一样嘘寒问暖,一日三天查岗,陆谦城朋友众多,到了过年的时候聚会更是不用说了,她何阮又不能次次都问得清清楚楚,他要是愿意带上自己那何阮便欣然出席,毕竟她现在是名正言顺得陆太太。
端着杯果汁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在沙发上拨弄手机的陆谦城,想了又想才开口,“我爸说晚上要回去吃个饭,你一起去吗?”
手机在陆谦城修长的手指里来回转弄,让人看不出究竟是和想法。
何阮不愿受这份隐形的折磨,“你不去也行,到时候哦给他说一声就行,你有事就去忙吧。”
陆谦城抬起头看了何阮一眼,脸上的讽刺很是明显。
何阮就没想着邀请陆谦城去何家吃饭,只是按着流程随便问问,她可不认为陆谦城有时间愿意和自己去趟何家这趟浑水。
何阮的想法陆谦城了如指掌。
“我说了不去吗?”陆谦城反问何阮。
何阮以为陆谦城会说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那你这些日子里不是忙着和你那些朋友聚会吗?我以为你今天晚上又要出去喝酒。”
为什么是又呢?陆谦城从大年二十八开始已经好几天晚上出去喝酒了。
何阮的话听在陆谦城耳朵里就像是妻子埋怨丈夫夜出喝酒,久不着家,淡淡笑意,“怎么?你这是埋怨我没时间不陪你。”
何阮可不想担这罪名,“别别,我怎么会埋怨你,你高兴就好。”
陆谦城看着何阮这张能说会道的嘴恨不得上前看看是不是镶着翡翠玉牙,这般牙尖嘴利。
何阮以为陆谦城这是又没有时间,索性替他做了决定,“那你忙你的事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这是什么话?
“谁说我不去了?”陆谦城从沙发上站起来,给何阮走去。“我陪你去,去见见我的岳父。”
何阮本意是不想让陆谦城去的,更不想让他见这个名不副实的“岳父”。
“怎么,你不想让我去。”陆谦城好像看透了何阮的想法,一针见血。
何阮回看了陆谦城一眼,人家的决定自己又怎么能够阻止,自己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表面上还是要乐呵呵的顺从。
还是那句话,“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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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两人到了何家,刚刚七点差十分。
现在这个时间吃饭刚刚好,不早不晚,连多一分说闲话的时间都没有,这都是何阮计划好的,她可没打算和何家人唠家常。
陆谦城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岳父母,把备的薄礼拿出来,两枚鸡血石印章,一枚山茶花的钻石胸针。
何东蕃假惺惺的维持场面,“哎呀,你说你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
何东蕃就是一典型的商人,在遇到比自己有身价的人士,总是忍不住吹嘘,尽管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女婿。
倒是陆谦城面不改色,“应该的。”
说完就看向了何阮,给外人以这个假想:好像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有多亲密。
陆谦城这人钟爱演戏,和何阮一样,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好像他们情比金坚,爱的多么缠缠绵绵。
在某种程度上,这二人到挺适合做夫妻的。
何阮没给陆谦城回应,她不想让这些人看戏,何况她今天也没有演戏的兴致。
瞧了一眼陆谦城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没有再近一步。
倒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丁桥开口,“快别在外面站着了,多冷了,快进去吧。”
何阮这才看了他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一眼,在看到她挺起的不算大的肚子上是,不免会有些吃紧。
她可不认为这是中年发福,看样子是怀孕无疑了,她又忍不住看了何东蕃一眼,后者好像也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与他对视。
出口督促,“快进去吧。”
何东蕃先一步给里走,丁桥紧跟其后。
倒是何阮久久没有动脚,直到陆谦城催促,“你该回神了,人家都已经进去了。”
“走吧。”
现在没有人,何阮把附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拿了下来,自己一个人给前走。
这是何阮第三次,前两次印象不太好。
第一次,赵舒心住院,需要大笔钱交医药费,这是何阮第一次踏入何家,接待她的是丁桥。丁桥说了大堆无关紧要的话,看似是在关心赵舒心,可何阮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十分刺耳。没等到何东蕃回来,何阮就已经离开了。
第二次,何阮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何东蕃,这次是见到人了,可还是没谈妥,不欢而散。
这是第三次。
何阮只有一个想法,他爹不是好人,他爹的老婆更不是好人。
按理来说丁桥应该和赵舒心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四十几岁,她看过不少高龄孕妇生二胎,可还没见过像丁桥这么大年纪的,也不知道是何目的。
看到客人来了,管家很有眼色的上齐了所有的菜,恭敬地在何东蕃身后说:“老爷,菜都已经上齐了。”
何东蕃作为一家之主肯定是要讲几句话的,可今天这席上还坐了一尊大神,自是不敢放肆。
“谦城,你今天是第一次来家里,你说说话吧。”何东蕃舔着老脸,俯首成低。
陆谦城笑了笑,看了一眼何阮,后者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不用了,爸,还是你说吧。”
何阮倒是被这二人的奇怪推辞整笑了,老的老的拼命地恭维小的,小的看似恭敬可实际上并不想参与其中。
坐在一旁的丁桥也看不下去了,“东蕃,这是女婿尊敬你呀,别人羡慕不来的。”
何东蕃不给丁桥面子,也要个陆谦城面子,哈哈,“是呀是呀。”
何东蕃举起酒杯,“来,谦城,我敬你一杯,这可是我们爷俩第一次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
“爸,我敬你才是。”陆谦城笑盈盈的捧上酒杯。
何阮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虚伪做事,自顾的从面前的盘子里夹菜给嘴里塞。
好像喝酒的这两人和自己无关。
丁桥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看着何阮不怎么搭理自己,便没话找话,“阮阮,最近过得好不好?”
何阮愣了一下,这问的是废话吗?好不好关她什么事,难道自己不好还会给她诉苦吗?
“挺好的。”抬起眼看了一眼,又挪开。
丁桥不依不饶,“你看你哥哥,这都过年呢,一天还得应酬,你可别怪何琛呀,他外面应酬可多着呢。”
哥哥?何琛怎么会是何阮的哥哥,他们血缘上确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事实上谁也没把谁当亲人,他们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会。”何阮停下筷子,被绕的没了胃口。
丁桥继续开口,“哎,明年我们家就会多了以为成员,到时候你还可以陪着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一起玩。”说着,右手在凸起小腹上
何阮本身对小孩还没有多大的兴趣,更别说是他爸的老来得子,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偏偏丁桥现在又主动开口提到,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
在桌子上喝酒的两个男的也是听到了丁桥的话,陆谦城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何东蕃开口打岔。
“没事说这个干什么,你多吃点。”话是给丁桥说的,可脸色却有点不正常。
丁桥笑了笑,没有听出来何东蕃语气里的嫌弃,还以为自己老公这是关心自己,“好的,老公,你也多吃点。”
笑眯眯的给何东蕃加了一块红烧肉。
丁桥这胎来的完全意外,何东蕃都快五十岁了,实在没想到还会有一个孩子,可当丁桥告诉自己怀孕的时候,何东蕃竟然有点骄傲的感觉,这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使老婆怀上,这也是本事。
她这个老婆虽然出身不好,可也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虽然没有多大的出息,可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现如今有还上了自己的孩子,何东蕃这些天来对丁桥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尤其是老婆挺着肚子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四十几岁的人,何东蕃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咳了几下,“你……”
何东蕃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向何阮称呼丁桥,想了一下。
“你丁姨这也才四个月,再有六个月就要出生了,刚好是夏天。”何东蕃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是一个慈父。
丁桥听后感动不已,朝着何东蕃那边靠了几分,“老公。”
何东蕃看着自己的妻子,着实想抱在怀里,可这还有别的人在,看了陆谦城和何阮一眼。
陆谦城依旧没什么表情。
何阮实在受不了丁桥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娇滴滴的,不免觉得有些恶心,咳嗽了几声。
何东蕃脸皮再厚,也做不到在外人面前亲热,离了几分,“好了,还有人在。”
丁桥掩掩脸色,扯平因为动作发皱的衣服,四个月的孕肚虽然不明显,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何阮不免为她这个爹感到羞耻,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搞出来一个生命。
就在何阮觉得没有必要再坐下去的时候,她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回来了。
人倒是没有见到,倒是先闻到一股酒味。
丁桥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儿子,“琛儿,回来了。”
何琛回过头,“嗯,家里有客人。”
何琛倒是直白,不像他爹他娘那样善于伪装,他根本就没把何阮当妹妹,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什么客人?这是你妹妹妹夫。”丁桥看着这个没眼色的儿子,恨铁不成钢,“过来坐吧。”
“我喝酒了,想去休息了。”何琛微微醉意,满不在乎。
何东蕃开口,“说的什么话,过来坐着。”
他爹对他一向有意见,扫谁的脸面也不能扫自己老爹的,毕竟他现在穿的用的可都是他爹给自己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