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舒辰呆若木鸡的站在楼梯上,沈斯晨放下书,朝她招了招手。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丝绒连衣裙,头发披着,整个人喜气洋洋的,面色也不似昨日那般惶惶不安。
舒辰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向沈父拜了个年,沈父笑眯眯的拿出来一个超厚的大红包。又兴奋地跑到沈斯晨面前,装模作样的鞠了个躬:“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沈斯晨当然没有准备什么红包,从沙发旁掏出一个大盒子,是最近才发售的新款游戏机,她之前求了妈妈很久,可是都被一口回绝了。往常都是沈斯晨直接买来给她,可那阵子他们还在冷战,哪里肯低下头求他,索性不再惦记。没想到沈斯晨一直都看在眼里,早早就买来准备好送给她。
想起之前自己赌气的嘴脸,舒辰更愧疚了。
因为是特别的日子,舒母没有闲着,亲手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看见舒辰的气色转好,舒母也忘记了刚刚还在和面团,用满是面粉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登时变成了小花鼻子,母女相视一笑。
“妈妈用不用我帮你做点什么?”
舒辰搓了搓手一副勤快的模样。
“全家就你最娇气,别在这里添乱了,我怕让你给我打下手,咱们一家子今天都得喝西北风。”
舒辰耸耸肩正要出去,舒母不经意的问道:“对了,昨晚你是不是起夜了?前半夜去你房里看你门还能开,后半夜我再想进去就锁上了,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害怕了?”
昨天的画面再次浮现,舒辰面红耳赤的摇了摇头。舒母只当她不好意思,揶揄道:“你要是真的害怕,今晚我陪你到客房去睡。”
可是舒辰红着脸就是不肯。
舒母见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也不好再勉强,她哪里又会知道,两个孩子就在他们两个大人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誓要纠缠到一起去。
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响,舒母忙跑到阳台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示意舒辰出去接待。她不解的探出头去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沈斯晨打的跟小媳妇一样右眼乌黑的——傅煜。
昨天的事情舒辰也大概了解了经过,她很赞同妈妈当时说的的一句话,在这个家里这么久,就算天大的事也没人见过沈斯晨生气动怒,更别提是大打出手。
如果人生是一场博弈,那么他走的每一步,都会考虑好万千结局才会落子。虽然理解他是真心在乎舒辰,才会看见傅煜离开的背影时勃然大怒拳脚相加,但两家好歹是世交,大过年的自己的儿子将兄弟的儿子打的鼻青脸肿,沈父的面子也确实挂不住。
舒母叹气,“他们两个人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闹得不愉快,这件事总归还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早上打电话将傅煜请到家里一起吃顿饭,有什么话总要当面讲才好,待会儿你在他们面前穿针引线,说些好话。如果你不去,今天斯晨肯定不会让他进来。”
这句话倒说的像大丈夫娶亲,没有新郎官就成不了酒席。
可妈妈说的没错,她下楼时沈斯晨正冷着脸,让荣叔关门,脸色坏的像百年未曾消融的冰山。
沈父不允许他没有礼貌地做法,起身去接傅煜进来,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荣叔握着门把手左右为难。
刺骨的冷风吹得舒辰一机灵,要是她再不出手,门外的大雪非顺着飘进来把几个人都吹成雪人不可。
她拉着傅煜请他坐到沙发上,笑眯眯的对“冰山”说道:“怎么能把他关在外面?这可是我请来的客人!”
荣叔趁机将大门关紧,总算阻断了寒风的入侵,可舒辰还是冻得打了个喷嚏,她的嘴巴经过一晚上已经愈合,伤口结了一层粉色的血痂,看上去倒像两颗朱砂痣点缀在嘴角。
傅煜眸光敛去,黯然道:“辰辰……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你原谅我……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闭嘴!”
傅煜面无人色的发泄愧疚,却在说到出事两个字时被沈斯晨无情的打断,他不解的看向沈斯晨张了张嘴吧,忽然反应过来说这两个字并不吉利,挫败而又小心翼翼道:“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对,你还能,还愿意原谅我吗?”
舒辰默默地叹息,从小到大若是说起宠溺,傅煜也并不比沈斯晨怠慢多少,她想吃的东西沈斯晨不给她买,她就偷偷给傅煜发短信,然后他假装来家里作客,趁人不注意丢到她怀里挤眉瞪眼。他女朋友无数,舒辰总是鄙弃他是个花花公子,但他每次买礼物送给女朋友时,都会再买一份相同的送给舒辰。
如果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是一道公式,那么就是沈斯晨>(舒辰+傅煜),不管她怎么瞧不上傅煜的轻浮,但是三个人在一起时,就像括号里一样,她和傅煜是紧紧绑在一起的。沈斯晨是当家财主,她就是地主底下的包工头,傅煜就是那个可怜的短工了。
有一次傅煜嘟囔:“辰辰你都快被我养成小女朋友了,以后不许对我呼来喝去的。”
结果当然是遭到了沈斯晨的爆锤。
被绑走威胁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因为她伸张正义的乌龙事件才牵扯出来的后续,要怪也怪不到傅煜,他只是恰好做了掐断了沈斯晨紧绷的神经那把剪刀而已,无辜又没有借口逃脱。
舒辰不忍心再看傅煜自责,问道:“我的红包呢?”
傅煜早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听见这话立刻从衣服兜里掏出个大红包,比沈父给的还要厚上几分。
“行,我原谅你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现在就算天塌下来傅煜都会拍胸脯说他顶着,还有什么事他不能同意?
“下次再来记得给我带烤鱿鱼……”
傅煜傻呵呵的笑了,疯狂的点头,可是看着沈斯晨的背影,又觉得难过,他还是不愿意原谅。
舒辰知道他的想法,推了推冰山,“差不多得了,人你也打了,当事人的我红包也收了,就不要都苦着脸了。”
沈斯晨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背对着他们放下书。昨天他那一拳的确狠了一些,傅煜右眼乌漆嘛黑,他从小就是个注重外貌的人,这下硬生生扛了自己一拳还没办法抱怨,心里定然委屈得很。但是当时沈斯晨确实是被恼怒和焦急冲昏了头脑,才把傅煜当成了没有责任心的出气筒。
别人不知道,自家人倒是清楚,沈斯晨绝不会把原谅说在嘴上,既然肯转过身来看着他,也代表他心里的气早就散了。
傅煜也对他的性格摸得清,见他看着自己被打的眼眶,抢先一步邀功:“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沈斯晨翻了个白眼,“谁问你疼不疼了?坐远点。”
舒辰又讲了几个笑话逗得他们捧腹大笑,正巧舒母端菜上来,看见客厅里的他们有说有笑,一家人总算团团圆圆了。
吃完饭,沈父和沈斯晨要去前妻的父亲那里探望,舒辰则是坐傅煜的车去看医院看凌云。
临走前沈斯晨叮嘱了傅煜很多遍,最后才一脸担忧的离开了。
舒辰从来没有见过沈父前妻——赵晚的家人,每到节日也是先和舒母一起庆祝,然后才会抽时间去那边探望。她曾私底下听傅煜讲过几次,自从赵晚车祸离世后,赵晚的父母便和沈父断了联系,而且还闹得很不愉快,几度把去探望的沈父赶出家门。分裂的原因是什么,傅煜说他不知道,沈斯晨也不知道,总之两口子誓死不让沈父进门,就连赵晚的坟墓在哪,也没有告诉沈斯晨这个亲儿子亲孙子。无奈,沈父只能在自家设了灵堂祭拜。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去修复恶劣的关系,可是每每上门不是被扔出去的东西砸的头破血流,就是被下水道的污秽扔的浑身恶臭。几次之后沈父便也不再去了,等到沈斯晨自己去探望时,两位老人家才愿意开门放人,但是对着这个外姓孙子,除了沉默也再无其他亲请可讲。
没多久后,赵晚的母亲因为思念女儿成疾,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留下中风的丈夫。老人家躺在医院里无亲无故,人也渐渐地糊涂起来,整日里说着胡话。后来他的记忆大部分都忘记了,见到沈斯晨也不太认得出这个孙子,只当他是护士在床前看护,沈父才总算能接近他尽孝。
沈斯晨也从未对舒辰说起过自己母亲去世的细枝末节,除了意外、车祸等字眼剩下的一切皆是空白,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沉重到人人都用忘记来粉饰太平。沈斯晨每次去探望外公回来,经常会发呆很久。有时候是坐在沙发上看书,却很久不曾翻页。有时候是站在窗前对着桂花树叹息,更多时候是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关就是一天。
舒辰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心里的难过,她失去过父亲,对这种滋味感同身受,可沈斯晨不想分担,她也不愿意提及。有些人的痛会藏在心里,用叫做时间的尘土慢慢掩埋。只是有一年早秋,院子里的桂花树含苞待放,舒辰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桂花要开了。沈斯晨才忽然说起,这棵树是她母亲亲手埋下的。所以舒辰刚来沈家的那天夜晚,沈斯晨才偷偷爬到树上思念母亲,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树下的舒辰吓了一跳。
有几次舒辰耐不住好奇,偷偷问过妈妈,为什么赵晚的父母对沈父这么排斥,可是妈妈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聊了几次都问不出结果也就放弃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再提,那舒辰不愿意做掀起波浪的那缕风。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医院舒辰让傅煜在车里等着,前车之鉴,傅煜当然不肯同意,一路紧随其后。
凌志两夫妻还在病房前守着,前几天还意气风发,恶劣的戏弄她的精致少年依旧双眼紧闭。舒辰不知该如何安慰,苦着脸反倒被凌母安慰了一番。
除夕之夜,护工请假回家过年,舒母只能独自给凌云擦拭身体。
舒辰帮着忙前忙后,打热水递手巾,给凌云捶腿,舒络他身上的血脉。等忙完一切已经过了五个小时,舒辰准备打道回府,临走前握了握凌云的手,小声说道:“凌云,我希望明天你可以和我一起醒来。”
凌母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女生越看越顺眼,她温柔的按了按舒辰的肩膀安慰道:“会的,等云儿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叔叔阿姨,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回去路上小心,用不用叔叔送你一程?”
舒辰赶忙摇头,“我有朋友在外面接我,您放心,叔叔阿姨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傅煜在走廊的椅子上困得哈欠不断,见舒辰终于从病房里出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出了医院大门,傅煜坏笑:“辰辰你这跑前跑后的可以啊,在家舒姨让你按个摩都费劲,这会儿好啊,跑医院给别的男生舒筋活络来了!”
舒辰瞪了他一眼:“人家是为了我受的伤,我又不是冷血动物,肯定要帮忙照顾一下。”
傅煜耸肩:“所以人家裤子脱了,光溜溜的就剩条衬裤你也不避嫌?”
舒辰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刚才她只顾着照顾,确实没有想这么多。
“外面不是穿着衬裤?再说了,就算脱了也是个平角裤衩,上游泳课男生不都这么穿?”
“你倒是不怕长针眼,幸好阿晨没跟着一起来,否则非得被你这个女流氓气死!”
舒辰挑眉:“说谁女流氓呢?好啊,刚原谅你你就上房揭瓦是吧!”
说着抬起手就要打,傅煜哈哈一笑逆着风跑出去好远,反倒是舒辰猛吸了一口气,岔气了……
到家之后,沈斯晨果然没有在外面接他,一如既往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荣叔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少爷从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了,辰辰小姐不如去看看吧?”
舒辰点头,来到沈斯晨房里,轻轻的拧开门把手,沈斯晨正在画画。
她很少看他画画,确切地说是只见过一次。傅煜曾经说过,赵晚生前是一名美术老师,所以沈斯晨刚会握住勺子吃饭,赵晚就开始让他学画画。只是样样都出色的沈斯晨,却唯独对色彩和绘画的领悟差的出奇,经常被赵晚呵斥,严重的时候还把他锁进房里练基本功,不画八小时不许出来。那时候的沈斯晨每天晚上睡觉,手都是握笔的姿势,关节动辄抽筋疼痛,所以他讨厌极了画画。沈父也经常因为这件事和赵晚发生争执,一开始他还会管,三言两语吵起来索性抱着年幼的沈斯晨去游乐园玩,或者扔到兄弟家里,让两个孩子一起出去玩。可是再大一点,他的工作越加忙碌,没了丈夫的牵制,赵晚自然变本加厉,誓要把沈斯晨落下的基本功都追上来。直到赵晚突然辞世,对于画画厌恶至极的沈斯晨,将那些关于绘画的一切工具统统锁进了地下室。
舒辰第一次见他画画,也是唯一的一次见他朝自己发火是在来沈家的第二年——赵晚的祭日。沈斯晨把自己关在房里,她好奇的推开门,就看见他在纸上勾勒着什么。见到舒辰这个不速之客,他怒吼着让她滚出去。在此之前舒辰以为,他们已经到了可以在这个家和平共处的感情上了,但是他的怒火吓的她一惊,委屈道:“不就是打扰你画画了吗?至于这么凶吗?”
沈父听见动静赶过来,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把房门关上,温柔的安慰舒辰帮她把眼泪擦干。舒母不停的道歉,却只听见门内沈斯晨说的那句“走开!”
那是舒辰第一次觉得,寄人篱下的滋味不过如此。从那之后沈斯晨彻底将这些工具束之高阁,第二天还礼貌的对舒母为自己的态度道歉。但是这声对不起却没有给舒辰,为此她耿耿于怀了很久。幼年常忘事,怀揣着恼火的时间早就被她消磨而去,只是如今再看见那张素描纸,已经泛黄的不成样子,连带着那天的回忆涌上心头。
后来沈斯晨曾经说道,“你有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她在的时候让你做的事你讨厌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等到她不在了,你终于解脱,将这件事放下,可是心里却又涌现出许多愧疚,愧疚没有在她在的时候画一张她的素描,愧疚没有好好的继承她的衣钵,愧疚和她顶嘴,可是这些愧疚都再也无法传达了。”
那时候的舒辰并不懂,如今想起,百转千回。
她退了一步,怕他像当年一样发火,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我没有敲门……你……你别生气好吗?”
沈斯晨愣了片刻,显然也想起了那件事,“我没有生气,你先进来。”
舒辰犹豫,左思右想还是走进去关上门。
画纸上已经有了一个女人的轮廓,秀长的头发手里捧着捧花,优雅的长裙轻轻摇曳。
舒辰没见过赵晚的容貌,为了避嫌也不曾去过赵晚的灵位前,但是左思右想,这张画应该画的不是别人。
沈斯晨余光打量了她一眼,似是看穿她的想法,说道:“没错,是我的妈妈。”
舒辰木讷的点头。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画画,一个坐在一旁看他画画,前者老僧入定般沉稳,后者如坐针毡。
“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那个……凌云身边的护工休息,所以我帮凌阿姨照顾了下。”
沈斯晨的笔停了停,“所以你就没羞没臊的连人家裤子脱了都还在床前伺候?”
舒辰忽然觉得,傅煜的嘴就是个大喇叭,不光如此还是个行走的监控器。
“也不算脱了裤子吧……还有内裤的,嗯……”舒辰觉得越描越黑,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解释。
沈斯晨也没了画画的心思,慢条斯理的将门反锁,又慢悠悠的踱到她身边,每一步都让她如此紧张。舒辰觉得他的眼神像不断靠近猎物的狼,迷人而又危险,周身散发的气场,好像在警告她:你跑不掉的。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庞,熟悉的动作一如昨夜。
“我才吃了烤鱿鱼……”
沈斯晨不动,眼光戏谑:“嗯,我闻到大蒜味儿了。”
舒辰尴尬:“那就好。”
捧着的姿势改为一手温柔的捏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将她的发丝拢到而后,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
“好什么?”
舒辰知道他在装傻,可是她又没办法主动的说出来。似是看透她的想法,嘴唇一下一下的在她耳畔细吻:“好什么?告诉我。”
被他催促的急了,舒辰也顾不得其他,声音如若蚊蝇:“怕接吻熏到你!”
耳边的人短促的轻笑一声,“阿煜说的没错,我的小兔子确实是个流氓!”随后那个温柔的唇瓣重重的落在她的唇上。
和昨天的吻不同,今天的沈斯晨充满了强烈的占有和侵略,舒辰觉得无法呼吸,只能在他撬开自己牙关时抽出空来深深呼吸,他的手在自己后背游弋,所到之处点燃了她身体里的燥热。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分,他扶着她的头保持这个姿势将她压到床上。她外杉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灵巧的剔掉,舒辰忽然觉得冷,抱着他的双臂慢慢收紧。可是他却忽然停了下来,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以后不要跟别的男生亲近,我会不开心。”
舒辰点头,想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可是又觉得这话没羞没躁太过大胆。
还好傅煜在外面把门敲得叮咚响。
“你们两个还出不出来放烟花了?我买了好多烟花,快出来!”
傅煜点燃了引线,几秒后火花腾空而起,变成天空中璀璨的花朵。
舒辰趁四下无人,快速的将手放进沈斯晨的衣兜,握住那份温暖,两人相视一笑。
这两天经历的一切就像电影一般,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下一秒的我们还能发生什么?不过还在,在钟声响起前,他们找到了彼此,谁都没有失去。
“许个愿吧。”沈斯晨说。
舒辰果真闭上眼:“我希望凌云可以早日康复。”
“看在他救了你的面子上,我不计较。”
舒辰哈哈大笑,再次闭上眼:“我希望我们一辈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