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节
赤龙幻月2021-05-12 22:234,940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何府上下已经忙得不亦乐乎,有的人在准备宴席的菜色,杀猪斩鸡不在话下,有些人在大搞清洁,做些搬搬抬抬的工作,还有的在筹备着迎接客人,还有贴对联什么的……总之指指点点的人,忙着干活的人,闲聊的人都打成一团,喧闹之声不逊色于街市。

  赵仁本来就起来得早,但他再起来之前是先被室外的噪杂声吵醒的。于是,他便比平常更早的从床上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方运来了。

  赵仁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看见外面的人都在张罗事务。其中一个在旁指点着的老者却是何昇知府。赵仁整了整衣冠,微笑着迎上何大人,拱手说:“何大人,今日是你六十大寿,我先祝你寿比南山,恭喜恭喜……”

  何昇听了,脸上似乎布了一层阴云,他只低声说:“今天是老夫六十大寿,都已经六十了,我还奢求什么寿比南山,我是有一天活一天,说不准今日就是老夫的死忌……”赵仁听了为之一愣,片刻才道:“大人,你怎么和在下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是不是在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何昇说:“没有没有……你又怎么会做错什么呢?是我发下牢骚而已,如果赵少侠愿意,我们进屋谈……”说完他自己先走了,并示意赵仁跟上。于是,赵仁和何大人进了一间客房。“大人有什么话请说。”赵仁恭敬的道。“赵少侠,你的为人我很钦佩,运来也经常提及你。有些事我想跟你说应该好一点……”

  赵仁越觉得好奇,“无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我刚才和你说我的命随时都有可能结束,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第一层原因是我的身体虚弱,别看我外表硬朗,其实我的心经常绞痛,那些有名的大夫都说我没几年活了;第二层原因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说到这,何昇不禁擦了把冷汗,“虽然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怕去见阎王,但若是被杀了,我可能成为冤鬼,连是谁杀的都不知道,而且不知怎么死法,这未免有点令人生畏。”

  赵仁急着问:“到底谁要杀大人你?”

  “要是我知道就缉拿他们了,已经不止一两次,我之所以幸免于难多得史神捕的暗中帮助。”何昇这么说。“如此说来,要杀你的人还真不少?还是每次都是同一个人?”赵仁又问。“我觉得应该是同一个人指使的,但每次的刺客都不同。有几个还被当场活捉了,可他们临死也没出卖他们的主人,但我认为十有八九是朝廷的人派来的。”何昇答。

  “朝廷的人?此话怎讲?”赵仁越听越觉不解。

  “这个……我只是猜测……啊……我差点忘了,时候不早,我还要出去接客,今天特意请来很多老知己……对了,你朋友方运来应该也快到了,你准备一下接见他吧,我先出去……”何昇说完从座上起来便往外面走,行了几步,却又停下来,他回过头对赵仁说:“听说赵少侠武功了得,希望你尽一份力确保老夫安全,在此谢过了……”赵仁连忙应道:“赵某自当竭尽所能!”说完,目送何昇离开。

  赵仁听了何昇的一席话后,脑海像蒙了一层浓雾,一时竟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想。

  “赵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外面进来的正是柳纤芸。赵仁被这么一叫倒是回过神来,见到纤芸满脸狐疑的正望着自己,他才开口道:“柳姑娘,早啊!”

  “你刚才在想什么啊?一脸惘然的样子……”

  赵仁说:“何大人叫我保护他,恐怕这次寿宴不会那么太平……”“不会吧,何大人这也能料到?”纤芸只是不信。于是,赵仁将事情大致说了。

  “这么说,很可能会有刺客混进来?”纤芸道。

  “恩,我也是这样想。而且趁宴席期间,何大人身边的保卫放松警惕的时候,刺客还有可能会从天而降。”赵仁这样说。“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到时史神捕应该也到场吧。只要我们戒备高一点,何大人不会有事的。”纤芸安慰赵仁说。“但愿如此!好了,我们别想太多,现在出去会一会大家,说不定运来也到了。”

  ……

  来贺寿的客人很多,可见知府的交际很广,连一些江湖人士如长风镖局的关汉玄,绝刀门的杨铁云,还有紫云派的雷钦等等也陆续出现了。时间过得很快,客人几乎都满席了,就是不见方运来,还有史神捕也迟迟不出现。

  “他们两个到底搞什么?史神捕公事繁忙可以说的过,但你那个朋友难道也有很多事要忙吗?”纤芸对等得焦急的赵仁说。“我觉得有点不安,我想应该到他住处找一下。”赵仁和纤芸都站在正门旁,现在已是接近午时,几乎没有客人进来了,宴席也马上要开始。“这样不太好吧,我们离开何大人会不会有危险?”纤芸这样说。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人,冷峻的脸只露出一半,却是史神捕到了。“你们怎么还站在这?我来迟了,不过应该还不算太迟。”这话是史风行说的。

  “未算太迟,就只等你了……”纤芸有点调皮的说。

  “史兄你终于来了,快进去吧,何大人正急着要见你。”赵仁对史风行说。“我正要和他单独谈谈,先走一步了。”说罢,径自走开。

  “算了,我们不等他了,等宴席完了,再做理会。”赵仁虽有点担心运来,但他确实不好走开,事关他答应过何大人要保护他的。于是,赵仁和纤芸回到人群之中。

  过了一阵,何昇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有点难看,跟着出现的是史风行,同样的一脸不悦,没半点笑容,当然这是认识他的人司空见惯的了。倒是何昇强行欢笑,向着在座的客人敬酒致意。

  柳纤芸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对身边的赵仁说:“他们两个怎么了,之前一直在密谈些什么,现在出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赵仁小声说:“别太在意这些,我们只要保护好大人就得了。”“恩,我也是这么想。”纤芸同意赵仁的建议。

  又过了好一阵,客人几乎都就座了,桌上也摆满了诱人的佳肴。这个时候,何昇对大家说:“今日很高兴在座的各位赏面前来赴宴,有的朋友还是千里迢迢的,风尘仆仆的来到寒舍,在此,不论远近的朋友,何某先敬大家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将手中的一杯酒饮尽。

  这时,一把洪亮的声音响起,同时从席上站起一名男子,他说:“何大人,你太客气了!你的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要说是你的大寿,就算是平时多么忙,只要大人一声请,我们就没有不来的理由!大家说是不是?”说话的正是长风镖局的关汉玄。在座很多人纷纷响应,同时都举起了杯。“好,我们一起敬何大人一杯,祝大人你年年有今日!”关汉玄说罢也倾杯而尽。在座的其他客人也都站起来向何知府敬酒。集体敬酒过后,座上忽然又站起一个青年,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从桌上提起一壶酒,又将酒盖小心的盖上,之后从座上走出来,另一只手还拿着酒杯,他一手执酒壶,一手执酒杯,径直走向何昇,在他面前恭敬的倒了一杯酒,递给何昇,并笑着说:“何大人,请允许我私人敬你一杯……”“这位是……真对不起,我老了,有些人我记不起了……”何昇似乎对这个敬酒的青年没什么印象。“我是谁你会记起的,即使记不起也不重要,在下无名小卒一个,难得大人盛情邀请,在下深表感激,诚心向大人敬酒,并祝大人长寿无疆……”青年人这样说,显得态度诚恳。何昇这才慢慢接过酒杯,正待要往嘴里送。忽然被一个人叫住了,“大人且慢!”站起来说话的也是一个青年男子,此人衣冠端庄,双目有神,他接着又说:“这位兄台,你口口声声说敬酒,自己却不先饮为敬,恐怕不够诚意吧?”

  “啊,多谢兄弟提醒!我该先饮为敬的。”说完,青年从桌上拿过自己的酒杯,一仰脖子将酒饮完了,这才又说:“何大人,该你了……”

  “这酒还是不能饮!”说话的青年也离开了座位,走了出来,他从何昇手中取过酒杯,并将它递给敬酒的青年,说:“你应该先饮了这杯。”

  这时,敬酒的人显得为难了,他盯着这杯递向自己的酒,神色紧张却一言不发。“怎么?难不成这酒有什么问题?”

  见到这场面,柳纤芸倒是忍不住走过来凑热闹,她一把抢过那杯酒:“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喝了不就成了?难不成这酒真的有毒?”说完,她竟然要将酒往嘴里送!

  “不要!”刚才一直不发言的青年忽地大叫出声,连忙抢过纤芸手中的酒杯,将其摔在地上。在座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赵仁也慌忙走到纤芸身边。此时那个青年知道没戏了,居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目标正是刺向何知府!赵仁正欲上前,却早已被人替他制服刺客了。原来这刺客只会暗箭伤人,功夫却不堪一击,几下子就被放倒了。制服他的正是刚才为何昇脱险的青年,此刻,人们惊奇地发现这个青年其实比看到的要年轻,因为从他的脸上揭下了一层人皮面具,这才显露出一副有血有肉的真实面孔……

  “方兄?!是你……”赵仁几乎不敢相信,方运来就站在自己面前!“赵弟,别来无恙……”说话的却不是方运来又是谁?他善于易容,将自己扮演成另一个人,其实他一早就到了,只是没人认得出他来。

  这时,倒在地上的刺客已是手无寸铁,他趁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方运来身上的时候,从身旁柳纤芸的手中抽出长剑,干脆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抹,立即鲜血横飞,当场身亡。这一变故,众人都惊愕了,几乎没人想到这个刺客竟如此刚烈,居然抽剑自刎!经历了这场风波,现场已经噪杂声四起,众人已经没心思进餐了,有的甚至急急辞退。方运来说话了,他正色道:“大家勿慌张,这个刺客我已近暗中注意他很久了,他的目标是何大人,所以这些酒菜是不会有问题的,大家可以放心享用。”

  其中有人提出疑问:“你怎么如此肯定?或许这里的所有酒菜都有问题!”方运来笑了笑说:“换成是你,你会蠢到所以酒菜都落毒吗?因为你无法谁会先吃第一口,如果有人先中毒,任务就失败了,我们绝不会有人敢尝试第二口,所以刺客必须将有毒的食物锁定给何大人。也因为如此,他才亲自出来敬酒,这就更加肯定这人不怀好意了。”

  “如果是慢性的毒药又怎么说?”又有人问道。

  “依我看,这个刺客不会伤害目标以外的人,刚才的举动大家也看到了,这位小姑娘并没有喝到那杯毒酒,因为这不是刺客所渴望的。”方运来这样答道。

  “等等……”有人插话道:“这壶酒,我们坐在一起的都有喝过,怎地不见有事?”

  “你们饮的酒也是他斟出来的吧?关键是刺客将毒药藏在哪里,斟给你们的酒是没毒的,斟给大人的酒却是有毒的……”方运来说道这里,被纤芸打断了,她说:“难道是壶盖?”

  “聪明!就是壶盖。我之前已经留意到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可疑之人在壶盖上做手脚,只是不好当场揭穿,当我看到他合上壶盖再向大人敬酒的时候,我便有七八分把握了,再当我将那杯毒酒递向他的时候,从他犹豫的神情中我便更加肯定这人是居心不良。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这位冰雪聪明的姑娘会自告奋勇,以身犯险……”方运来正视着柳纤芸道。“我……其实……其实我知道这杯酒肯定有问题,只是想试下他的反应。我也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强烈,我才刚抬起杯就被他阻断了。”纤芸显得有点难为情。“呵呵,这说明他还是有点良知的刺客,还懂得怜香惜玉!”说道这,方运来觉得有点欠妥,又转向何昇道:“何大人,在下没别的意思,令大人你受惊了……”

  何昇则并不在意,相反他对运来心存感激,他说:“方公子,哪里的话,你做得很好,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想大人你应该安全了,在座的其他人我都有所了解,相信他们都会尽一份力确保大人的安全,宴会可以继续进行下去……”方运来这样认为。

  “不,还不绝对安全!”这是走上来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却是史风行,他接着说:“既然有人策划行刺何大人,相信一定雇佣了不少高手,刚才那个或许只是开场白!我们绝不能放松警惕。”“史神捕,你这么说是要扫大家的兴吗?何大人六十大寿不应因为这样一场小风波而闹得不欢而散。”方运来坚持己见,“只要派人收拾一下现场,完全可以当没事发生。”

  “肤浅!你想在座的人有多少个有胃口吃的下去?”史风行此语一出,立即有一部分人应和,但也有反对之声,有些人则是沉默不语,一切悉听尊便。

  “好了,好了,二位莫再多言,我很理解在座各位的心情,史神捕说的没错,发生这样的事,寿宴是搞不下去了,本想同大家饮饮酒聚聚旧,恐怕不能如愿了。今日本是应该尽兴的,现在搞到大家如此扫兴,何某深感歉意,诸位请便吧,招呼不周之处,请见谅。”

  “何大人,这怎么能怪你呢?最可恨是那些刺客,谁要是同大人你过不去,我关某第一个肯不过他!以后要是有刺客给我撞见,定将他碎尸万段,绝不留手!”站起来说话的正是长风镖局的关汉玄。

  这时,忽然传来一把女人声,却像是从上面传来的,“不知这个杭州知府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为他卖命吗?”众人寻声望去,却发现一个身穿夜行服的女子正站在屋檐上,现在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什么人?”关汉玄大喝一声,回过头来也看见了屋顶上的神秘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匕首,在日光照耀下烁烁生辉。

  “小心,保护大人!”赵仁第一时间挡在了何昇面前。这时,史风行有点不知所措,一点不像一个称职的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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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剑之猎头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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