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添油加醋
厌戈2021-03-01 17:313,012

  “我……”苏云焕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打,竟真的将他手中的汤碗打翻了过去,想要道歉,却又还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

  贺衍愣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倒是瑾竹拿着手帕急忙将红枣和鲍鱼捡走了:“我这就叫人来打扫。”

  苏云焕看着脚边已经弄脏的地毯,后悔万分。

  那兔毛是用幼兔死后的毛制成的,本来贺衍是直接抓来了十几只让人剥皮,可苏云焕觉得残忍不肯答应,贺衍没法子,只能将幼兔放走,派人去搜寻死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小兔来当材料,寻寻觅觅小半月才拼凑好拿去制作,柔软无比,所以被铺在床边。

  贺衍也看着那处失神:“师叔要发脾气怎样都好,何苦用我熬了这么久的汤和那地毯出气?”

  “你要是觉得可惜,大可自己喝了去,何必在我这儿讨不开心?”苏云焕正懊悔着,却听得他这样说,觉得他是怪自己糟蹋了东西,不免又生出气来。

  “还有这毯子,我看也不必再换了,你把这些东西全都收干净才好。”

  “师叔怎又这样说,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贺衍说着又走过去端了自己的那份汤,还是舀着送到他嘴边。

  苏云焕斜眼看过去,仍旧不理他,反而自顾自地躺下去:“不喝。”

  贺衍没有勉强,端着汤又放回桌上:“也罢,那就师叔饿了再喝吧。”

  苏云焕见他这么久,话里话外完全没有要解释昨晚的事的意思,想着自己平白无故受他折辱,心里更是气急:“不喝,不喝,我就是饿死,渴死,也绝不吃你这禽兽的一点东西!”

  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任他骂着甚至打着出气都行,但听到“禽兽”这个字,贺衍也没生气,心里却也不好受:“师叔估计也不想看到我,我就先去处理一点事情,等你气消了些,再回来看你。”

  苏云焕拉起被子蒙住头,又气他强占了自己,又气他不解释不道歉。

  贺衍走到门口交代瑾竹几句:“他要是饿了,就把那碗汤热着喂他喝下,别的什么他想吃的,只要不辣不油都照他的意思准备着。”

  说完便向宫外走去,穿过一条条回廊来到了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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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房里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在昨天的调养下稍微结痂了的伤口又重新被打得血肉模糊。

  “呵,我就知道你会来。”

  杜子蓦这次没有被吊在空中,而是被绑在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双脚离地,唯一可以支撑的就是手腕脚腕和腰上与木头绑在一起的地方,看似比吊起来轻松,实则全身都要用力,最容易牵扯到伤口。

  贺衍闭口不语,只是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悠闲。

  “毕竟师尊一直都看重我,就连这种情况,都想着要和我一起出去。”

  为了能让杜子蓦说话也不会断断续续,方便贺衍好好审问,用刑的人只弄出了皮外伤,不算打得太狠。

  贺衍也没吭声,甚至百无聊赖地玩起了自己腰带上系的玉佩。

  杜子蓦看着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就不甘心,想了想,瞧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仅用一天时间就恢复得这么快吗?”

  贺衍闻言,放下玉佩,冷漠地看着他。

  “我里衣的口袋里有东西。”杜子蓦笑得很假。

  贺衍微眯着眼睛,招招手,让下属去摸。

  旁边的一个侍卫伸手摸过去,掏出了两个红棕色的药瓶。

  贺衍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出了那是什么,眼里有一丝异样闪过,却又不露声色,连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药是你们魔界的吧?”杜子蓦笑得更加阴郁:“不知道魔尊大人知道这药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之后,是什么感受呢?”

  “不过是两瓶药,本尊就当喂了狗。”贺衍手一抓,那侍卫拿着的药瓶就来到了他手里。

  杜子蓦接着说:“岂止这两瓶药?您是没看见师尊倒了多少丹丸给我,不要钱似的往我嘴里塞,我看着……”

  杜子蓦观察着贺衍的神色,如此狡诈的一个人,如何看不出他内心的怒气。

  “都替您心疼啊。”

  贺衍的手不禁用力抓着椅子的把手,手指泛青,就像要把那木头扶手拧断一样。

  “还有啊,尊上为了困住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就连荆山玄铁这等稀罕物件都用上了。”

  杜子蓦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可惜咯,师尊为了救我,一把岳匀剑,把那锁链砍得那叫一个——七零八落。”

  贺衍最伤心的就是苏云焕用他的佩剑去就杜子蓦的这件事,杜子蓦一向善于揣摩人心,了解他的脾气,深知如何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也不知那剑如今怎么样了,您千方百计把它修好,却不想正好便宜了我。”杜子蓦突然放声笑着,配着他一脸的血,显得滑稽又渗人,那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屋子里,听得贺衍耳朵生疼。

  贺衍的脸色终是没有之前那么淡定,却还是压着脾气:“继续。”

  “哟,您还想听呢?”杜子蓦这笑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弹指之间就止住了:“那我得好好想想。”

  杜子蓦这一想,就让屋子里足足安静了半晌,贺衍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看自己衣服上绣的龙纹玩儿。

  “您也是真宠师尊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杜子蓦眼里有嫉妒又有怨恨:“连世间仅有一颗的藕粉色东珠都给他做簪子。”

  说到这儿,杜子蓦忽然叹了口气:“谁知道我那师尊不识货,这么好的宝贝,居然用来抵房钱,给那客栈老板娘收了去。”

  贺衍脸色终于绷不住了,瞬间铁青,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紫。

  那珠钗,居然被师叔随意给了别人吗?

  贺衍直接将那扶手捏断,撂在地上,回头对着侍卫道:“去!找回来!”

  那四个字说得简直让人听了心颤,他死压住怒气的声音,甚至比他吼起来还要可怕,侍卫吓得腿软,连忙行完礼就出了门。

  杜子蓦见他如此失控,笑得比之前还要放肆:“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要不要我再给你讲讲我和师尊在笼子里……”

  “噗——”

  在杜子蓦还没能把话说完的时候,贺衍已经一掌打在了他的心口,虽然收着力,但五成的内力对于受着伤的杜子蓦来说,绝对不易承受。

  杜子蓦一口鲜血喷出,那还带着笑的嘴唇刹那间变白,只有下唇染着血,显得诡异不堪。

  “吊着命,”贺衍看也不愿再看他一眼,收了掌风就背过身去:“往死里打。”

  杜子蓦受了他一掌,贺衍却觉得还是不够解恨,只要留着他一口气在,至于用刑的怎么做,便是他们考虑的事了。

  贺衍闷着一腔怒火走到宫里,侍女刚为他推开房门,苏云焕质问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你是不是又把杜子蓦抓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苏云焕听到他说要去处理事情就觉得不对劲,三界朝会有齐宽顶着,权枢派的人他也不会过问,那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贺衍在今早清醒过来之后本准备把他带着杜子蓦逃跑的事一笔带过,但经过杜子蓦这样添油加醋的描述,再加上苏云焕现在这种态度,贺衍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怎么?师叔又在准备下一次的逃跑计划了?”

  贺衍走得很慢,似乎是在考虑先从哪件事开始讲起,他常年穿玄色的衣服,一生气起来,倒真像是个魔头。

  “他是我徒弟,”苏云焕吃了粥,喝了药,力气恢复了不少,坐起来瞪着他:“他就算有错,也应该交给权枢派处置,而不是让你这样在魔界滥用私刑。”

  贺衍见他事到如今还是这样维护他,又想到苏云焕之前把自己赶出天垣山的种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当初为何不把我交给权枢派?为何要这么恨心,把我直接赶下山!”

  “荒唐!”苏云焕没想到自己一心为他考虑,反而好心当成驴肝肺,气得锤床大怒:“你可知我若不把你赶走,你会受到何种责罚?”

  贺衍嗤笑一声:“师叔,我记得我说过。”

  贺衍走近他的身旁,一想起那时候苏云焕决绝的眼神就怒得要发狂:“只要是为了你,只要你愿意,我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他捏住苏云焕的下巴,那块皮肤细滑又脆弱,他还没用力,那儿就已经有了两个红印子了:“可你偏偏要赶我走!”

  苏云焕被疼得直叫唤,看他对自己毫不怜惜,手里愈发使劲儿,心里委屈得不行。

  要是师兄还在就好了,师兄肯定能把这孽徒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又哪儿来现在这么多事儿?

  可惜……师兄已经走了,走得悄然无声,而自己这个没用的东西,到现在都还没为他报仇,反而,反而……

  苏云焕眼光一凛,抓起床上的靠垫就往贺衍身上扔去:“我就是故意赶你走!我就是不想见到你!”

继续阅读:第二十七章 藕色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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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还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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